秦庚不是輕易認輸的人,哪怕面對很強的對手也敢出手。然而這次不一樣,他面對的是徐川,是領域境初期——領主境。
在徐川面前秦庚毫無還手之力,關於這一點,秦庚在學院後山已經印證過了。
但是秦庚還是想試試,於是握緊了手中的鐵劍。
徐川眯起那雙細長的眼睛,說道:「在我的領域裏,焉能容你——」說到一半停下了,因為他記得當初在學院的後山就說過類似的話,卻沒有應驗。徐川有些羞惱,道:「反正你死定了!」說完一掌擊出。
一個人影一晃而過,然後出現在秦庚身前。是個身體瘦削的老者,身子有些佝僂。秦庚一眼便認出,他是自己的帶隊導師馬忠。馬忠也伸出了一掌。
二人單掌相對,持續了很久。徐川自恃比馬忠年輕很多,所以想跟他比耐力,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他發現與自己實力相當的馬忠,在實戰方面要比自己強很多。
馬忠進入領域境已經很久了,對領域的理解程度遠超徐川,很快就佔了上風。
「徐先生,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跟一個後輩一般見識!」馬忠不想再斗下去。
然而又生枝節——
另一個領域境的人也來了,這人是另一個領域境的導師,名叫洪光。他什麼也沒說,直接一掌攻向馬忠。
馬忠伸出另一隻手接招。
馬忠太老了,他是這個世上最老的一批人之一,在整個雍州也很難找到第二個這麼老的人,他雖然是領域境,但體力確實有限,對付一個徐川還行,外加一個洪光就完全吃不消了,更何況他身上的傷還沒好。
馬忠體力不支,後退出去。秦庚與王遼一邊一個上前攙扶。
正此時,只聽「嗤——」地一聲,利器切割骨肉的聲音。秦庚低頭看到王遼將刀刺進了馬忠的後心。
這一切來得太快,讓秦庚有些措手不及。實際上連馬忠也沒用聊到這一點,所以才沒有對身邊人有任何防備。
馬忠一把將王遼推了出去,卻沒有重傷他。馬忠自己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憤怒或不甘,反而有些安然,道:「我活了八百多年了,心裏早有這個準備。唯一的遺憾是,沒能闖一闖英雄冢,那裏才是英雄的長眠之地!」說完便撒手而去。
一個光球從馬忠的腹部緩緩升起,飄向空中,這是武者的武魂。武者死後,武魂會「飛升」上天,若是武者等級足夠高,那光球就會一直飛到天上成為星星,這種情況便是人們口中的「飛升」。
武者死後,他的武魂會離開身體飄向天上。低級武者的武魂太弱,無法用肉眼分辨,離開身體之後會很快消耗殆盡。高級的武者武魂較強,通常是一個光球的樣子,同樣會飛上天,越飛越高。如果足夠強,就有可能飛到天上成為星星,也就是人們所說的「飛升」!
一般武者根本沒有飛升的機會,只有達到領域境,武魂可見之後,才有機會。馬忠是領域境的強者,也是有機會的。
不過看着漸漸西去的光球,秦庚知道沒有可能了。因為眾所周知,武魂離開身體後會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拉到西方去,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歸西」。只有足夠強大的武魂才有可能抵抗住這種力量,一直飛到天上,成為神明。比如六百年前的武帝,他就沒有歸西,而是飛升成神了。
秦庚看着馬忠西去的武魂,有些枉然。他不明白同為雍州學院的導師,他們為何會下此毒手?馬忠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很少與人爭什麼,也不會跟人結下恩怨。莫非僅僅因為馬忠要保護我?
「你們至於嗎?」秦庚緊握鐵劍,一劍刺向倒在地上的王遼。若不是他的偷襲,即便硬碰硬,他們也沒那麼容易殺死馬忠。秦庚不知道他們背後有什麼恩怨,他只知道自己應該替馬老師報仇。
秦庚一劍刺過去,無比絕然。
王遼向洪光投以求助的目光,可洪光卻不以為意。一旁的徐川卻沒有置之不理,翻了一下手便將秦庚打飛出去。級別差的太遠,他們動動手指就可以把秦庚弄死。
然而正當徐川準備殺死秦庚的時候,忽然感覺頭頂的光越來越亮,抬起頭來,看到一顆星星越來越亮,越來越大,似乎要落了下來,落地點就在這附近。
在徐川眼裏,秦庚就是一隻螞蟻,所以徐川根本無所謂他的死活。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這也是他來此的目的。
早在半月之前就有人算到今日的星隕,這是一個大機緣,沒理由不來試試。
這也是他與洪光合謀殺死馬忠的原因,因為人越少,機會越大!
秦庚見此情形,沒有理會天上的星星,而是偷偷把馬忠的身體裝進了鐵劍的寶塔中,安置在了第二層。這裏滿是真元,或許可以讓屍首保存得更久些。
回過神來,星星更近了,將天空照成了白晝。秦庚也很震驚,不知道星隕意味着什麼。
此時的他更在意的是王遼的死活,見王遼正在掙扎着逃跑,於是奮力追了過去。
星光越來越刺眼,溫度越來越高,終於落地了,不偏不倚落在秦庚身上。
方圓數里的草木瞬間燒成了灰燼,整個大地都被撼動了,掀起的土灰如海浪一般蔓延開去,空氣中瀰漫着灰塵,已經不透明了。
許久之後,塵土漸漸沉澱下來。隕星着陸的地方出現一個巨坑,深不見底。坑外趴着很多人,有徐川一行還有許多陌生臉孔。這種盛況一定會有很多人來湊熱鬧,自然也少不了繁山的諸獸——
一個巨大的青色蛇頭忽然從土裏冒出來,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大蛇嘶嚎兩聲,然後口吐人言道:「諸位來我青蛇林都不打聲招呼,你們覺得合適嗎?」
巨蟒的發音是標準的長安官腔,沒有一點方言,這更讓人毛骨悚然。在場的很多人都到了領域境,卻沒一個人敢做出頭鳥。
「是純正的鐵竹青蚺,不要輕舉妄動!」有人竊竊私語。
巨蟒盤了一圈,然後變成了一個身穿青衣的翩翩男子,向着眾人道:「這裏是青竹林,這坑自然是屬於我的,你們自行散去吧,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正當眾人猶豫不決時,一頭豬冒冒失失地沖了進來,一直衝到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男子面前,語無倫次地說着人言:「死了,死了,王子死了,是被人類殺死的!」
人們這才注意到,這頭豬的身上馱着一個黑豬。
「嗷——」一聲咆哮響徹林間,同時又掀起一片塵土。那個黑皮膚的男子化成了一頭黑豬,因為憤怒而使得渾身的鋼毛都豎了起來,像一隻刺蝟。
被書生殺死的黑豬是豬王的獨子,這足以讓他悲痛欲絕。
「在場所有的人類,都得死!」豬王又嚎了一聲。
這時那隻鐵竹青蚺有些不高興了,用酸溜溜的書生語氣道:「這裏是青蛇林,不是你的鋼豬嶺,你要殺人也得打聲招呼吧!」
「滾!」豬王怒道。豬王一隻都不喜歡這些陰陽怪氣的蛇,他化成人形也是不想跟這些蛇打交道。此時他兒子都死了,才不會顧忌這條蛇的心情。
青蚺也不示弱,化成本體咆哮着。不過也只是咆哮,並沒有真的動手。他只是想找回點面子而已。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條小蟒忽然冒了出來,直接襲擊了豬王。豬王正在氣頭上,一怒之下直接甩出了三根毛。
下一刻,小蟒被鋒利的鋼毛刺了幾個洞,直直墜入隕坑。
「我跟你拼了!」大蟒看到孩子被殺,當場就瘋了。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從豬王的腳下冒了出來,直接將豬王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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