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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走了?」散步歸來的托萊兄弟聽到這個消息,先是雙雙鬆了口氣,而後又同時緊張起來。
尤納爾看着沒心沒肺,這會兒倒是十分明白托萊兄弟關注的重點,擺了擺手讓他倆安心,「那傢伙不會四處去作怪了,安格斯說他的能力用在那種小打小鬧上太浪費。」
東與南齊齊抽了下嘴角,死神那傢伙一路走來殺了多少貴族了?這還算小打小鬧?!
尤納爾一邊往篝火里丟木塊,一邊隨口說道,「哪家貴族沒有幾個等待襲爵的子弟?幹掉一茬舊的自然有新的冒出來,一輪輪殺下去壓根沒有盡頭,我都懶得去干那種蠢事。」
「……」托萊兄弟還真無話可說。仔細想想也是,北方戰神的無敵神話中,這傢伙還真沒去暗殺過哪個敵國的大貴族。
想了想,南問道,「安格斯先生跟上來了吧?」
&啊,他不開口我哪敢放人。你倆把那邊的木材劈一下,這裏不夠燒了……那傢伙還等着用熱水呢。」尤納爾說道。
這段時間來習慣了做這些活計的托萊兄弟齊齊應聲,沒費多少工夫就劈了柴禾抱過來。
&我想安格斯先生不會輕易就放走死神的,對吧?」坐到篝火邊,南厚起臉皮打聽。
尤納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安格斯說你肯定會追問……你還真被他看透了啊?」
「……誒?」南萬萬沒想到尤納爾冒出來這麼一句話,那個安格斯……居然會猜他的反應?
&說你要是問的話就告訴你……他把死神收下作為追隨者了。現在你放心了吧?」尤納爾呵呵笑着拍拍南的肩膀,拍了南一衣領子的草木灰。
「……」南的臉色變了又變,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吧!
&格斯好像是有什麼計劃來着……對了,他似乎打算解決掉某件事後就跟你們這個地方的教區教父玩上幾把。」尤納爾拍下巴掌,「你倆不是王室派的嗎?要這麼說,你倆跟安格斯也算暫時的利益一致了。」
南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他是教廷信徒,同時又是賽因國人;神權與王權之爭讓他十分無所適從,這裏面再加進去一個安格斯·末日審判……局勢必然會更加混亂,真是想一想就讓人頭大。
作為教廷的老對手,南不是想不到安格斯遲早會繼續跟教廷對上;以教廷信徒的身份,得知這樣的消息後他的第一反應應當是捍衛教廷的榮譽、征伐邪۰惡的黑魔法師……可他現在不但不會這樣去想,甚至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忍不住為王室慶幸——安格斯與教父大人對上後,王室是不是就有了喘息之機呢?
「……天父在上。」南悠悠長嘆,以手指在胸前劃了個祈禱符號,慚愧地說道,「我……正在對教父大人心生不敬。」
尤納爾十分理解地笑道,「我明白、我明白,信仰和祖國之間難以取得平衡,對吧?帝國信仰天父的國民也不少,這百年來沒少推動讓教廷進駐的所謂信仰自由法案。反正帝國皇帝是不敢開這個口的,真讓教廷分派教父過去、搞個下任皇帝也需要教父洗禮、教皇封賜之類的,帝國還能算是自主獨|立的國家嗎?」
「……」雖然尤納爾話語裏指責的不是自己,但托萊兄弟的臉皮都忍不住發紅起來;教廷教義中教導信徒們要廣為散播神的福音,到了實際操作上就是教區教父與各層神官孜孜不倦地與國王、各地貴族領主們爭奪實際統治權……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真是辯駁也不對、保持沉默也不對。
國王必須受教父洗禮、得到教皇封賜加冕後才能被承認,這一點已經讓賽因王國王室飽受其苦;王室被教區教父死死卡着脖子,一舉一動都要看教父臉色;全國上下過半城市執政官與城主皆被坐鎮主教強勢壓制,不少地區稅務官收繳上來的稅收甚至沒有教廷在當地收上來的宗教獻金多,這種尷尬局面存在日久,已成頑疾。
尤納爾大約也不想多談帝國的話題,很快又扯到了別的地方,托萊兄弟也好歹從尷尬里解脫出來。因沒有扎安格斯的帳篷,這個時間也不便鬧出太大聲響吵到格洛麗亞,東就將自己的帳篷讓給了安格斯——好吧,兄弟倆散步沒回來時安格斯就已經住進東的帳篷里去了。
擠進弟弟的帳篷,蓋上毛毯躺下的東數次欲言又止後,推了推同樣沒有睡着的南。
&愛的弟弟,你……有沒有通報聖地的念頭?」
南沉默了許久,悶悶地坐起來,「我不知道,東,我心裏很亂。」
東是個堅定的王室派,他相信南也跟他一樣;但同時,他也知道弟弟跟父親一樣是位虔誠的信徒;牽扯到信仰之爭時,即使是親人也難免有所爭執。
「……失去家鄉是很可怕的事,南。你也聽到埃倫領地的遺民是多麼悲慘了……如果失去國家,本國幾千萬國民,下場不會比埃倫領地遺民好多少。」東很少談論這種話題,語氣有些急促,「林賽家一心依靠聖地取得獨立,他們只看到了擺脫王室束縛自立大公後的自由權勢,卻沒有想到讓自己成為完全依靠聖地扶植的政權是件多麼可怕的事——這是我在傑佛里城時情願讓布萊爾·林賽當成棄子擺弄也不願意苟同他們立場的原因,你我……你我畢業自神學院,更知道宗教狂信徒對人們的危害比品德敗壞的貴族更甚。」
南驚詫地看向東,他從未聽到哥哥說過這樣——這樣極度難以想像的話!
&賽家的領地獨立成公國以後會怎樣呢?林賽家的確權勢滔天,但僅僅依靠紫荊軍就想跟教廷較勁是再可笑不過的事。包括我們家鄉在內的所有城市會成為神官、神使們的天堂,任何政見不同者都有可能因為邪教徒審判被推上火刑架。暴漲的欲|望有多麼可怕,我們難道還不知道嗎?巫女審判和護教騎士團數次西征,哪一件不是因不收束縛的神權而起?林賽家的算盤打到最後,不過是為聖地奉上一片予取予求的供奉地。」都開了這個口,東表達起自己的意見來流暢了許多,「我也想和你一樣,相信神的信徒純潔高尚……但那是遮上眼睛後自欺欺人的說法。神的信徒說到底也只是凡人而已,論及道德品行修養,甚至比不上施法者一系。」
南徹底被東的話震驚到傻眼,半張着嘴、痴呆一般地看着東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完全說不出話來——類似的話如果是從安格斯口中說出,他必然會為了維護自己的信仰與其力爭;可這樣的話從東的口中說出來,他完全無法相信這是自己最親密的兄長內心深對教廷和神官真正的看法,更無法對其反駁——同為教廷騎士,他這些年來所看見的事兒,哪一件逃出了東這冷酷的評判?
&並不是在褻瀆神,南,天父與我的靈魂共存。可信仰我們的父……與迷信聖地是不同的。」東有些不敢去看弟弟的眼睛,他不自覺地……感覺心虛,「我從未向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想讓我親愛的弟弟保持靈魂的高潔。而我現在對你說這個……是因為我不想你在聖地……和我們的祖國之間,做出錯誤的選擇。」
「……哥哥,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南結結巴巴地說道。
&道,南,我很清醒,也明白我正在以不光彩的言論抹黑聖地。」東苦笑,「可我們有無數種方式來表達我們對於天父的崇敬,並不需要犧牲我們的國家。」
南以手掩面,沉默許久後悶聲說道,「哥哥,我一直讓你很擔心吧。」
聽到南說這樣的話,東心裏的弦頓時就松下來了,「你只是還比較年輕,親愛的弟弟,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比你更偏激固執百倍。我也用了許多時間……來理解這世界並非非黑即白。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家的爺爺和父親那樣虔誠、那樣正直、那樣真正地為了神奉獻自身。太多人……借信仰之名行自利齷齪之舉了,我的弟弟。」
南不知該如何面對東,只能深深地埋着頭,「抱歉,東。離開傑佛里城後……我的一意孤行讓你傷透腦筋。現在……你甚至不得不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我打消有可能會讓我們陷入萬劫不復的念頭。」頓了頓,南有些艱難地說道,「我其實……我其實聽到尤納爾說安格斯先生或許會對上教父大人時,我是有一點兒欣喜的,哥哥。」
&這下輪到東驚訝了。
&不會蠢到……自大地將國家視為獻給神的供奉。我沒有這個權力,我也絕不會容許自己如此愚昧。」抬起頭來直視東,南乾巴巴地強笑了下,語氣倒是堅定起來,「作為神的信徒,我有為神獻身的覺悟。但我不會讓其他人為了我的信仰而奉獻,如果有了那種狂妄的想法,那我跟教義中詬病的邪教徒有什麼區別呢?」
東覺得自己可以放心些,但又隱約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南……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安格斯先生與教父大人那個等級的較量並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我們的犧牲精神毫無意義、或許還會被人冠上罪名任意處置。而且……在哈羅德城事件之後你也應該明白,哪怕安格斯先生沒有使用施法者的手段,我們在他手中也猶如玩具一般。」
如果安格斯針對王室,作為王國公民的他們兄弟或許有天職為祖國獻身;但若是為了維護聖地某些神官群體的利益讓自己去拼命,東自認自己還沒有那麼偉大。奧利維奇主教勾結布萊爾·林賽把自己當成棄子那事兒東可沒法兒忘掉,他怨氣深着呢。
南沒有接這個話頭,他低下頭看了下自己的手,「所謂的命運是存在的吧,哥哥。孕育死神的人出現在傑佛里城,加上恰好路過的安格斯先生……與格洛麗亞。即使後來了解到安格斯先生是個多麼惡劣的人,但那個時候……我們對那頭大惡魔束手無策的時候,確實是安格斯先生出手拯救了我們,拯救了傑佛里城。」
抬頭看了下側面,南的目光似乎穿過帳篷布看向外間兩位施法者的帳篷,「一般人遇到一位高階施法者就很驚奇了,我們傑佛里城卻一下子來了兩位,其中一位還是百年前就聞名於大陸的末日審判。作為後人我們的或許沒有資格評判他……我們也根本不是這樣的人物的對手。可是我們遇到他了,哥哥。」再看向東時,南的目光已經變得極為堅定,帶着強烈的意志與決心,「無論是不是命運的安排,我們確實認識了他,並成為同行的同伴。我們的確沒有能力阻止他的肆意妄為,但我們至少有了這個機會。」
&如果是在對安格斯有足夠了解前聽到你這樣的話,我會害怕得恨不能馬上拖着你遠走。但現在的話,我倒是意外地平靜。」東很冷靜地說道,「在安格斯的眼中咱們可能跟立誓屠滅惡龍拯救公主的小孩差不多,你之前用那種不敬的態度對待他人家也只是一笑置之。總之……若你能做到越挫越勇的話……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的,親愛的弟弟。」
南差點兒被東這麼直率的話噎了半死,羞惱地叫出聲,「哥哥!你難道一點兒也沒有志氣嗎!」
&能保持不被安格斯的言論蠱惑已經很不錯了認真地說道,「可能你沒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但我是認真想過他的言論的……神官們到底有沒有教義中定義的原罪?教皇冕下身為神行走在人間界的代言人,為什麼能夠那麼冷靜地看待教父們爭權奪利無所不用其極?」
&南驚叫道。
&那副樣子,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只是想一想,僅此而已。」東安撫地拍拍弟弟的肩膀,「也許……教皇冕下與教父之間,就如同王與大貴族吧。冕下不得不將治理教區的權力給諸位教父,而得到了莫大權勢的教父們,即使身為信徒也難免受權力薰染,漸漸被改變、被沉淪……看來你是認同我這個觀點,是嗎>
南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見鬼,我一直以為我是我們兄弟中最激進那一個,沒想到你的思想比我危險得多。」
&我和你的最大區別在於,我就算想得再多也不會輕易地付諸行動;可你呢,一衝動就什麼都顧不上了。」東很不贊同地說道。
南低頭,這話真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對自己的話產生不忍的東立即扯開話題,「說起來,不知道安格斯先生在哈羅德城做了什麼手腳呢……西里爾那個人還是挺不錯的,希望他能從泥潭裏脫身。」
「……安格斯應該把哈羅德城弄成混亂之地了吧,他出手很不知輕重。」南挺沒滋味地說道。
&東發現扯這個只能讓南更低落,再次強行轉移話題,「他打算跟教父大人玩他那種遊戲的話,至少……我們不必擔心他在切斯特前線搗亂了,不是嗎?」
帶着不確定的疑問,托萊兄弟在深夜拜訪了尤納爾——安格斯的童年玩伴必然是足夠了解他的;且身為戰神,托萊兄弟也足夠信任他的品行。
「……啊,我可以理解你們的不安。那傢伙一向就屬於危險品來着。」對兄弟倆忐忑地提出的疑問,尤納爾抽着眼角說道,「不過呢……我也無法保證我的回答會讓你們安心或是更加操心……」
&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讓托萊兄弟很難理解。
&麼說吧,那傢伙一看就是個危險份子、不穩定因素、隨時會擇人而噬的惡魔,對吧?」尤納爾雙手抱胸一本正經地數落舊友,在托萊兄弟露出贊同神色後又話鋒一轉,「但是呢……對於一小部分人來說他又是極度安全的,天大的利益也難以讓那傢伙改變對他看得上眼的人的態度。我這麼說吧,在那傢伙的眼中智慧生物大約分為三類:一是必須死的渣滓;哪怕他自己再沒有時間,遇到這種分類的傢伙也一定要擠出時間把人玩殘。」
「……」托萊兄弟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二種呢,就是『可有可無的螻蟻』。有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讓他眼中的螻蟻成為他遊戲中的棋子,大批量消耗也不覺愧疚。不需要的時候呢,被視為螻蟻的人對待他的態度再糟糕、再冒犯……只要沒有掉進『渣滓』那個分類,他就懶得理會。」尤納爾這麼說的時候似乎有點兒牙癢,不難猜測他自己也曾經被安格斯那樣看待過,「我真奇怪安格斯怎麼會長成這種性格,直到百多年前他跟我分道揚鑣,大部分時間裏咱們都是一塊兒行動的,連我都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彆扭的。」
「……這已經不是一句『彆扭』可以形容的了吧……」南額頭上青筋都冒出來了,這傢伙上次是怎麼厚着臉皮對自己說「對生命沒有敬畏的傢伙沒有被公正對待的資格」的?這樣的混蛋也能算是對生命有敬畏之心?
&麼說呢……如你我這種被他視為同伴的存在……在他眼裏也是跟螻蟻差不多的。最多也就是因為比較熟悉……所以當棋子使用的時候手段溫柔那麼一點點、留的活路多一點點……」尤納爾以更牙癢的口吻恨恨地說道,「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對所有的神權國家保持敵意。換句話說,他眼中『必須死的渣滓』是神權頂端的教廷,受神權操控的國家則是『可有可無的螻蟻』。沒有哪個國家甘心在頭上供奉一尊移不走的大神,對吧?如果貴國王族同樣有擺脫神權操控的想法,沒準兒能跟安格斯一拍即合。所以你們其實不必操太多心。」
「……」南完全無言以對了。
&續前言,安格斯眼中的第三類存在非常稀少,我跟他這麼多年的交情,看到過被他那樣對待的人不超過一巴掌。其中一個你們估計歷史課上學過,森·焰烈大帝·蘭斯洛特。我們的太陽和精神領袖。高傲如安格斯也跟我一塊兒加入了他的麾下、我們一同推翻了舊帝國。可惜的是森在登上帝位後漸漸改變了……而安格斯這傢伙也很乾脆地將其捨棄,獨自離開。」提起曾經的歷史,尤納爾不無唏噓,「安格斯稱值得受他真正尊敬的人為『值得獎勵的好孩子』,能夠不計代價地為之貢獻付出——咱們一起推翻帝國的那四十多年,他對森一直很好。後來他失望離開,也沒有對森說過一句難聽的話。嗯?你們怎麼了?」
化身為石頭雕像的托萊兄弟以近乎痴呆的面孔木然地看着尤納爾,直到尤納爾停止回憶並詢問他們時,才勉強從巨大的驚駭中回神。
&烈大帝……你說的是……奧特萊斯帝國的開國皇帝……陛下?」東使勁兒咽了口唾沫,顫着聲音說道。
&啊,咱們愛美卡斯大陸自古以來就一個帝國嘛。舊的那個被咱們幹掉了,新的這個才能立起來。」尤納爾以一副很自然的、很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我記得格洛麗亞提過舊帝國的覆滅中有過安格斯先生的手筆……居然是這樣的手筆嗎!安格斯先生跟你——是焰烈大帝的夥伴?!焰烈大帝是『值得獎勵的好孩子』?!」南近乎抓狂地說道。
&們在北方草原撿到森的時候他確實是個光着屁股到處跑的小孩子啊,哈哈!」尤納爾爽朗一笑,並對南眨巴下眼睛,「說起來你跟森有點兒像啊,南。哦,我說的不是外表,你比他帥氣多了。那傢伙沒老之前也是很正直的,就像你一樣,總是思索着如何拯救更多的人、如何讓大家都能過得幸福安康。只是他娶了能夠塞滿整個宮廷的皇妃、生了幾十個孩子出來後,他的心胸漸漸變得狹隘了,考慮的不再是別人能不能夠幸福安樂地生活下去,而是自己的皇子能不能夠繼承他的帝位、能不能夠讓他的姓氏千秋萬代地傳下去。」
明朗的語氣說到最後漸漸低沉,最後尤納爾住了口,視線下移,沉默不言;他那糅合着年輕人的熱忱與成年人穩健的面孔浮現出讓人不忍的悲慟神色,這是與他的風格極度不符的深切痛苦留在他心中的傷痕、刻在他靈魂之中的遺憾;即使是位居半神、為世間少數幾名頂尖強者之一,也無法背負這種深沉的失望。
這樣的尤納爾讓南一時間莫名其妙地心如刀絞,南用手按了下胸膛,自己也不太理解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連尤納爾這樣的半神都無法承受夥伴的轉變,那麼……曾經重視焰烈大帝的安格斯,在獨自離開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腦中突兀地冒出這樣的念頭,南發現自己居然忍不住對安格斯·末日審判、對那偏激孤僻的黑魔法師升起了一絲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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