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說吧!」
黑衣大漢緩緩站起,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呂嬌的臉上,呂嬌此時似乎忘記了恐懼,一臉憤怒的盯着兩個黑衣大漢。
「他是你男朋友嗎?」
「不是!」
「蓬」的一聲,黑衣大漢毫無徵兆的一腳踢在王蠢的肚子上,王蠢被突然的一腳踢得一下癱軟在沙發上,痛苦得居然發不出一點聲音,整個人捲縮成了一團。
「啊……」呂嬌發出驚呼,但是,立刻就戛然而止,因為,那把冰冷的匕首微微一用力,她的脖子就有一種被割裂的感覺。
「是不是?」
「是是……」呂嬌驚恐的看着癱軟在沙發上的王蠢。
「坐好,雙手壓在大腿上面。」黑衣大漢並沒有放鬆警惕。
「好吧,我們現在開門見山的說話,我問你問題,你立刻回答,如果你遲鈍或者不回答,我都會朝他開槍!」黑衣大漢手中的槍管,指向王蠢。
「嗯嗯……」看着王蠢的呂嬌已經是淚流滿面。
「你多大?」
「二十。」
「性別?」
「女。」
「身高?」
「一米六七。」
「專業?」
「歷史系。」
「是你殺的陳兵嗎?」
「……」呂嬌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
「啪!」
手槍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那黑衣大漢毫不遲疑的在王蠢的腿上開了一槍。
「啊……」王蠢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因為,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他的額頭上。
「王蠢……」呂嬌嚇得花容失色,往王蠢衝過去,卻被那黑衣大漢如同鐵鉗一般的手臂死死抓住,動彈不得分毫。
「我們重新開始吧!」拿槍的黑衣大漢吹了吹槍口,一臉獰笑。
「呂嬌,噗……」
王蠢喊了一聲,猛然一口鮮血噴在拿槍大漢的臉上。原本,王蠢想找一個好時機,但是,這拿槍的黑衣大漢草菅人命,一句話不對頭就開槍,壓根就沒有想着放他們一條活路,如果再拖延,恐怕真的只能橫屍當場了,立刻當機立斷提前動手。
藍色的血液撲面噴在黑衣大漢臉上,黑衣大漢仿佛觸電一般,一下癱軟在地上,四肢抽搐。
與此同時,就在王蠢喊呂嬌一聲的時候,呂嬌赫然清醒,她記得,王蠢曾經叮囑過她,如果危機時刻喊她的時候,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遠離王蠢。
呂嬌曾經親眼目睹過前任男友陳兵如同高溫下的蠟燭一樣融化,自然明白王蠢為什麼要讓她遠離。
電光火石之間,飽受驚駭的呂嬌雙腿猛然往後一蹬,而恰好此時,他身後的黑衣大漢正用手臂拉着她,這一拉一蹬,就像太極拳裏面的借力打力一樣,黑衣大漢的身體失去了平衡,與呂嬌同時往後倒下。
不過,黑衣大漢身手了得,在倒下的時候,猛然把呂嬌推到一邊,手臂在地上一撐,沉重的身體居然如同彈簧一般彈起,朝王蠢沖了過去。
雪亮的匕首刺向王蠢,在空中劃出一道冰冷的寒芒。
說來話長,其實都在一瞬間發生,此時,王蠢剛噴出一口鮮血,還沒有來得及喚氣,加上大腿中槍,動作遲緩,被雪亮的匕首刺中了左胸。
「噗!」
王蠢忍着鑽心的疼痛,一口鮮血噴在黑衣大漢臉上,黑衣大漢如同一根樹樁,直挺挺的仰面倒下,四肢抽搐。
「王蠢……」
「別過來!」王蠢立刻警告。
「嗚嗚……你中槍了,怎麼辦……怎麼辦……」
「別哭,冷靜,你一定要冷靜,不然,我真會死的。」
「嗚嗚……嗯嗯……我冷靜,我一定冷靜,我不哭……不哭!」呂嬌擦着眼淚,抽泣着。
「在我睡的房間床頭柜上面,有個小藥箱,你拿過來……別急,慢慢走,不要驚慌,不要驚慌,對,對,就這樣,冷靜的去拿,然後,慢慢的回來,記住,千萬不要碰到兩人身上的血跡……好,好樣的,就這樣,給我,好了,你走開,到衛生間找拖把之類的清潔工具,不要急,這是我們的房間,不會有人打擾我們,我們有的是時間,對,你是個好女孩,一個堅強的女孩……不用說話,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傷口,我自己會處理的,沒事,你做你的事情去吧!」
「嗯嗯……」呂嬌一面擦着眼淚,一邊到衛生間找洗漱工具。
當呂嬌拿着清潔工具出來的時候,王蠢已經把左胸口匕首抽了出來,壓上一大堆的止血粉,用繃帶亂七八糟的纏了一圈。好在的是,匕首被一根肋骨頂住,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及內腑。
「你先回一趟房間。」
王蠢吞下幾片止疼藥,咬着牙關看着大腿上的槍傷。子彈並沒有穿過大腿,而是卡在骨頭上面。
「為什麼?」看着流血不止的王蠢,呂嬌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崩潰。
「我要取子彈。」
「……我們可以去醫院。」
「先不說這裏有兩具屍體,就我這殺人的血液,去了醫院,萬一弄死幾個醫生咋辦?」
「啊……」
「進去吧!」
「不,我要看着你。」呂嬌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一臉堅定之色。
「好……好吧,或許你會因為蠢哥刮骨療傷的壯舉而感動,然後以身相許。」
「……」看着咬牙切齒一臉痛苦的王蠢,呂嬌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好了,我要取子彈了,麻煩你幫我拿條毛巾來。」
「嗯。」
「啊……」
呂嬌剛走到衛生間,就聽到王蠢發出一陣壓抑痛苦的慘叫,拿了毛巾跑過去一看,王蠢居然已經把彈頭從骨頭裏面給撬了出來,地板上血淋淋的藍色血液一大片,觸目驚心。
「你別過來,把毛巾扔過來!」
王蠢接過毛巾,在腿上胡亂擦了一般,從藥箱裏面抓出一帶止血藥,直接就撒在了大腿上面,然後,用繃帶亂七八糟的纏住。
「呂嬌。」
「嗯。」呂嬌抽泣着。
「不要過來。」
「嗯。」呂嬌不停的抹着眼淚,她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幫不上一點忙。
「我給你說個故事。」
「嗯嗯……」
「現在的人真沒素質。」一臉慘白的王蠢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嗯嗯。」呂嬌連連點頭。
「前幾天早上我……咳咳……我坐公交車,一上車就看見一個猥瑣……猥瑣的……大叔站在一個身穿低胸裝的美女旁邊……嘿嘿……是美女,他從人家領口一直往裏看,奶奶的,都什麼人啊!」
「嗯嗯……是太沒素質了……」
「就是就是,那麼大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往邊上站站,讓我也看看啊!」
「啊……噗嗤……」呂嬌破涕為笑。
「呂嬌,我太困了,需要睡一會,只要我沒有斷氣,就別報警。」
「嗯嗯。」呂嬌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一定要冷靜,別害怕,不就是兩具要融化的屍體麼!我睡後,你可以慢慢的打掃衛生,記住,別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大不了幾天不上課,要仔細清理血跡垃圾,不要亂扔,不要滑到,千萬不要滑到……不要……全靠你了,對了……麻煩你把衣服穿上,你那深溝,讓我受不了……」
王蠢感覺自己的眼皮子就像千斤巨石一般沉重,淚流滿面的呂嬌,也變得越來越模糊,終於,王蠢緩緩躺在了沙發上,昏迷了過去,昏迷過去的王蠢,嘴角浮現着一絲猥瑣的笑容。
「冷靜,一定要冷靜!」
淚流滿面的呂嬌看着王蠢嘴角那一絲猥瑣的笑容,突然之間,她覺得那笑容無比的親切。
呂嬌穿好衣服,從臥室拿了一床毯子蓋在王蠢身上後,開始清掃地上的血跡,一點一點,非常細緻,她牢記着王蠢的叮囑,絕不用皮膚接觸到血跡和污水。
一些血染的毛巾和衣服之類的危險物品,都被收集在一個垃圾袋裏面等王蠢甦醒後銷毀。
呂嬌並沒有讓王蠢自生自滅,她連夜到藥店,買了幾瓶營養液,隔一小會,就用勺子餵王蠢幾口,當然,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不僅僅是用被單把渾身血污的王蠢保住,還儘量避免刺激王蠢的身體。
搞完了衛生之後,呂嬌又用酒精棉簽,把王蠢身上的污血全部清洗得乾乾淨淨,確保身上沒有絲毫血跡之後,呂嬌使出吃奶的力氣,幫王蠢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睡姿,而且,還為王蠢頭部墊了一個枕頭。
王蠢昏迷三十個小時後醒來了。
夢中,王蠢感覺自己到了天堂,喝着瓊漿甘露,他僵硬的身體恢復了生機,一絲絲冰涼的甘露在四肢百骸蔓延的時候,王蠢尿急了醒來了,他看到呂嬌正用調羹專注的為他餵食不明液體。
「你醒來了!」呂嬌驚喜的看着王蠢。
「沒有。」王蠢閉上眼睛,張開嘴。
「我餵你。」
看着王蠢那孩童一般的樣子,呂嬌抿嘴一笑,用調羹繼續餵食着王蠢。醒來之後的王蠢食慾大增,硬是把一瓶營養液全部喝完。
「好些了嗎?」
「應該不會死了。」王蠢嘿嘿笑着掙扎着要站起來。
「你要幹什麼?」呂嬌連忙扶住王蠢。
「我尿急。」
「啊……」呂嬌頓時從臉上紅到了脖子,連忙鬆開王蠢。
王蠢嘿嘿一笑,一拐一拐的朝衛生間走去,每走一步,都疼得呲牙咧嘴。
「我幫你。」
呂嬌羞紅着臉,鼓起勇氣,走到王蠢身邊,扶住王蠢,慢慢朝衛生間走去。
「你出去啊!」
「我扶着你。」
「可是……」
「我不會看你。」
「嬌嬌小姐,我尿不出來好不好!」王蠢哭喪着臉。
「啊……咳咳……好吧,我出去,你別摔倒了。」呂嬌整個人就像一隻燒紅的蝦子,就連耳根都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