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大氣的餐廳內,與李總的晚宴正辦的熱火朝天。
桌子上擺着上百道精緻的菜品,六名廚師仍然在不斷烹飪着新鮮出爐的美味。
或用鍋炒,或用鐵板燒制,還有木炭爐子上咕咕作響的砂鍋。
各種香味瀰漫在空氣中,李總坐在陳仕傑的對面,中間的距離至少也隔了十幾米遠。
每上一道剛出鍋,熱氣騰騰的佳肴,就有一份動了兩筷子的菜品被傭人端了下去。
陳仕傑的心情非常沉悶,無論任何品相華麗的美食,都勾不起食慾。
自己好不容易拿到技術專利的使用權,原本可以大展拳腳的打造一片王國。
現在卻不得不拱手相讓。
李總就是騎在他脖子上握着韁繩的新主人。
這哪是什麼送給自己的莊園。
未來的前途,甚至是生死,都牢牢的掌控在別人手裏。
陳世傑尷尬的舉起洋酒杯給李總敬酒。
李總嘴裏嚼着美食,擺擺手說道:「不了,不了,我夠量了,今天就到這裏,不打攪陳總享受美好時光了。」
陳仕傑趕緊起身跟在李總身後,像個太監一樣,縮着脖子,探着腦袋。
正廳的大門口,停着一排車隊,一排司機跟保鏢站立在車身的位置。
李總快步的上了其中一輛十二米長的悍馬。
從車座上跟陳仕傑握了握手:「以後就是咱們兩兄弟一起,打天下了,哈哈哈。」
陳仕傑陪笑的低着頭,後面站着一排管家跟保鏢,一直目送着車隊,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這才無奈的嘆了口氣,管家湊了上來:「陳總,您還要繼續用餐嗎?」
陳仕傑搖搖頭,獨自一個人向花園走去。
於是那一桌子精美的菜飯就全部被清理倒掉了。
花園裏面,自己的黃金雕像屹立在月光之下,散發着寒光。
陳仕傑嘆了口氣,這世界上哪一件事情可以不付出代價就能獲取啊。
越是高級感的生活,離正常人的狀態就越遠。
李總拿走了金福利幾乎所有的紅利股份。
那也就是說,現在不但是公司原來的管理人員不能用了,就連之前做出貢獻的股東,也要全部清除出隊伍。
這所有的罵名都要自己一個人承擔,怕是再用幾十噸金子也沒辦法洗白了。
最主要的是,打工人可以失業,自己卻不能失去利用價值,以後想將自己生吞活剝的人會更多。
想到這裏,張開妍那雙冷漠絕情的眼神又浮現在陳仕傑的腦海中,身體突然被一陣寒氣包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手機上,男秘書把明天的活動行程安排表發了過來。
打開一看,又要改組公司內部結構,又是要簽署廠家合作併購項目。
還要抓緊清理原來的公司股東。
另外每一項專利技術都是有生命周期的。
必須立刻擴大市場推廣,同時尋找下一批可替代的升級產品。
每一件事情都緊緊的追趕着生活,這可比欠債的壓力要大多了。
陳仕傑就像是吞了一個纏在一起的毛線團,堵在心口處,無法自拔。
對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提不起興致了,花園處的漂亮女僕還在一臉微笑的,用標準的禮儀討好陳仕傑。
也許她們的腦子裏正在幻想着,能伴上這樣的大老爺,以後的生活該有多美好。
另一邊。
鄭永源跟傅薛梅在安靜的校園操場上散步。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同樣給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大學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傅薛梅滿臉惆悵:「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根本就不是讀多少書就能解決的。」
鄭永源也沉重的回答道:「是啊!如果能躲在學校不出去,哪怕就這樣單純的上課,簡簡單單過一輩子,都足夠了!」
「可是還有幾個月,我們就要畢業答辯,馬上就要離開新手村的保護期了。」
傅薛梅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萬萬哥哥那個成熟的人格什麼時候才能出現。」
「對了,那你現在豈不是也不能再去金福利上班了?」
鄭永源聽到金福利幾個字,嚇得渾身一抖:「你別再跟我說那幾個字了,我真心感謝他們辭退我!」
「現在聽到這個名字,我都怕,晚上都會做噩夢!」
「腦子裏不斷
出現張教授被撞死的情形,這個世界比書上寫的要恐怖多了。」
「就算他們給一個月十萬的工資,也不敢再去了。」
傅薛梅表示非常贊同:「是啊!張教授這樣本本分分做人,一心搞研究。
把自己鎖在實驗室里,不問世事,最後也只不過是人家隨便拋棄的一枚棋子。」
「真後悔自己選了一個法律專業,以後還不知道,要跟多少像陳仕傑這樣的大老闆打交道。」
她茫然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千萬不能跟那樣的人扯上任何關係,上了他們的賊船,根本就脫不了身。」
「我打算以後畢業了,還是回到老家的小城市,找個能保障溫飽的工作就行了。」
鄭永源聽到分別的內容,心裏有些不舍,又多了一絲愁緒:「你們女孩子還是很幸福呢,不用考慮買房買車,結婚彩禮什麼的。」
「哪像我們男人吶,只能硬着頭皮上,連逃避的資格都沒有。」
「記得以前去打暑假工,我在商場裏做傳單推廣,結果直接被幾個凶神惡煞的工作人員推搡出去。」
「要不是看我一副學生模樣,估計都會被他們揍一頓。」
「這座大城市裏面的一切,都是有規矩,有主人的,如果你一直用消費者的角度去觀察,那自然是一片美好的景象。」
「但是想要賺錢,怎麼也要脫幾層皮。」
「那時候,有個跟我一起發傳單的夥伴,被人推了出來以後,過一下又偷偷溜進去繼續發。」
「後來被那些人打了,也不管不顧,還是會厚着臉皮進去,不斷被打,被趕出來。」
「那大耳刮子就照着臉,扇的呼呼作響。」
「可是他仍然會硬着頭皮,偷偷摸摸再進去,就這麼反覆拿自己的身體尊嚴去耗,那個月總算賺到了四千多。」
「結果一問才知道,他家裏特別貧苦,如果不能自己賺學費,就只能回老家種地。」
說到這裏,鄭永源無奈的搖着頭:「當時我根本理解不到,讀書就這麼重要嗎?」
「他告訴我,你永遠不會知道,待在農村裏面,日復一日過着與世隔絕又勞累不堪的生活,有多苦。」
「挨點打算什麼,打傷了,還能拿到賠償,也許以後的學費就都有着落了。」
「身體上的傷是可以癒合的,不過失去了文憑,這輩子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現實生活里的案例,永遠不像書本中寫的那樣勵志,有種殘酷跟絕情,往往會伴隨所有成年人的一生,從走出校園那一刻開始,誰也逃脫不了。
傅薛梅聽到這裏,也產生了深深的恐懼感,你的美貌跟才識,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鄭永源也不會明白,女孩子可以依賴的資本,也就那麼短短几年,錯過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哪裏又能像他說的那麼簡單,輕輕鬆鬆就找個男人,過上安穩的日子。
有幾個男人能夠提供這樣的保障?他們的人品又能夠匹配上這樣出眾的能力嗎?
兩個人繼續在操場上散步。
看樣子張啟軍事件,不但打破了陳仕傑的未來生活,更是擊潰了兩個正面臨大學畢業季的學生,對整個社會的認知態度。
第51章 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