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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兮不知道這種受折磨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到盡頭,她甚至不敢奢望還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
但對於顧嶧城的索取,她卻再沒像第一天那樣反抗過。
因為她一直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直到他厭倦之前,她休想離開」,所以她想,是不是只要他厭倦了,她也就自由了?
因而,她不拒絕,也不反抗,只為了他能夠早一日厭倦她。
而最近,她也確實開始感覺到他對她的索取不再像之前那麼激烈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總是會一覺昏睡到早上,最近她開始半夜的時候就清醒過來,今天……她竟然在事後還保持着清醒。
這麼快……就厭倦了嗎?
對於這一認知,她說不上自己心裏究竟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或許……兩者都有吧。
暗暗自嘲地笑了笑,閉上眼睛正想入睡卻被身後人的動作驚得身體一僵,自將她囚禁在這座小島上以來再沒擁她入眠的顧嶧城竟然緊緊地將她抱進了懷中。
她怔了怔,隨後反應過來,正想要動作卻被對方阻止:
「別動。」
童兮僵愣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放鬆了身體,任由男人將自己入懷。
只因為,方才那短短的兩個字中,她竟從中聽出了深沉的疲憊。
他……竟然也會累?
這樣的認知幾乎讓她覺得不可置信,同時……又有點難受,就好似被一團棉花堵在了胸口,不會痛,卻悶悶的。
難道……時至今日,她內心深處都還是關心他的嗎?
真是犯賤。
自嘲地笑了笑,卻依舊還是沒有拒絕對方的懷抱。
當童兮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出乎意料的,她一睜開竟然看到了本應該已經離開的人。
他就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貼近,近到她甚至都能夠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就落在自己的唇邊。
恍惚間,她好像從那雙黧黑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慌亂和窘迫。
當她再想去確認的時候,那雙眼睛已經離開了她的視線。
顧嶧城陡然翻身從床上坐起,背對着她道:
「我……我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氣息不穩,就像……慌張。
呵……
怎麼可能呢?
童兮為自己的想法感覺好笑,眼前的人可是顧嶧城啊,他怎麼可能會慌張?剛剛那個眼神……應該也只是錯覺吧……
她暗暗想着,看着他急速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脫口說道:
「最近天氣變化無常,你多注意身體。」
說完,連她自己都愣住了,好半天都沒能夠回過神來。
當她終於反應過來時,卻看見原本背對着自己的顧嶧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了身,此刻正直直地看着她,表情裏帶着明顯的驚訝。
「你……」
他怔愣地看着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她……為什麼還會再關心他?
「我只是……我剛剛的話,只是對以前的嶧城說的。」
童兮尷尬地別開了視線,胡亂解釋道。
是啊……她真正關心的,其實是過去的「顧嶧城」吧?
——過去那個
對她溫柔,將她從深淵中拯救出來的顧嶧城。
否則,連她自己都解釋不通自己剛剛為什麼要說這樣一句關切的話了。
也許是因為他昨晚突然表現出來的疲倦?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當她看到他那看起來筆挺卻好似透着孤寂的背影時關切的話便已經脫口而出了。
顧嶧城一愣,墨黑的眼睛微微閃了閃,他自然聽明白了她的暗示。
只是……
「那……現在的我呢?」
他忍不住問道。
她還會關心以前的他,那……現在的他呢,她還會關心嗎?
童兮震了震,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對於一個囚禁了自己,只知道掠奪和佔有自己的人,她能有什麼感覺?
恨嗎?
但她清楚地知道,即便他對她如此殘忍,她也沒真正恨過。
對於現在的顧嶧城,與其說她恨,倒不如說她更怕。
因為怕他的傷害,怕他的無情,更怕自己的一個真心被無盡摧殘,所以她只想逃離,逃得遠遠的——無關愛恨。
她暗暗握緊了藏在被子裏的手,甚至不敢回過頭去看對方的視線。
因為……她害怕看到他眼中的灼熱,更害怕看到他眼中的期待,這樣……她也許會心軟……會再次被他俘獲……
她……不想……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多麼熱烈,好似要將她吞噬一般。
兩人僵持着,最終還是顧嶧城先移開了視線。
「我走了。」
他低聲道,平淡的語氣里卻潛藏着深沉的失落。
如果這個時候童兮能夠回頭,或許她就能夠看見她想要的,她會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從來就是在乎她的,只是兩人之間的誤會太深,又都不擅長溝通和表達,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誤會彼此。
然而,沒有如果。
她的視線一直到顧嶧城離開都沒有轉回來過。
但這次短暫的交談後,她和顧嶧城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再次發生了變化。
他雖然也還是不常出現,但每次來的時候不再是半夜,也不再是一句話不說地佔有,慢慢地,他會跟她交談——雖然只是簡單地談話。
對於這樣的轉變,童兮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其他。
但自那之後,顧嶧城卻再沒抱過她,兩個人就好像回到了之前那段時間,平靜的交談,平靜的相擁而眠,再沒佔有與被佔有。
她其實有好幾次都很想要問:
「你是不是對我厭倦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她咽了回去。
難道……她的內心深處其實是不想離開他的?
她害怕一旦自己捅破了這層紙,得到的是肯定回答,從此她便真的與他形同陌路?
想到這種可能性,童兮只覺得一陣嘲諷,究竟是什麼讓她變得如此卑微?如此作踐自己?
「呵……」
自嘲地低笑了一聲,她幾乎絕望地搖了搖頭,這樣的自己,連她自己都感覺陌生。
「砰——」
正想着,房門突然被人一把大力撞開,顧嶧城滿目猩紅地朝她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