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燕郊。
一處老破小區內,姜白正在認真研讀着《演員的自我修養》,並時不時地做着筆記。
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姜白並不屬於這一方世界。
他來自朝廷與俠客並存的武俠世界。
那時朝廷和武林水火不容,因此他很小就被安插到了武林盟主身邊當臥底。
姜白憑藉着絕佳演技騙過了所有人,終因過人的根骨和悟性被武林盟主收為義子,親身傳授武藝。
他不是沒想過回去。
可父母被朝廷質押,姜白只得呆在武林盟主身邊往上爬。
本想等日後事成,重新回到朝廷謀個清閒的一官半職安度餘生。
可最終還是因為內奸出賣,身份暴露而在義父的金盆洗手大會上被當眾賜死。
但沒曾想,前腳自己剛死,後腳就穿越了。
現在的姜白雖然沒有父母,但有個姐姐從小相依為命長大,也算是有個親人。
而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高中畢業就沒上了,出來做群演攢錢給姐姐用作學費和生活費,去年姐姐才從師範大學畢業,在燕京的一所幼兒園當老師。
雖然姜白身為底層戲子,每天演的不是鬼子就是屍體,但這樣的生活不比整天打打殺殺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強?
有時候,姜白也會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能穿越回去,義父仍舊健在的話,自己也可以把八一式塞進義父的嘴裏,告訴他這玩意可比刀劍好用多了。
可他經過嘗試後最終發現,自己確實回不去了。
至少活着是不行了。
但現在這樣也挺好。
不就是演屍體嗎?又不是沒有死過。
現在最大的問題也就是礙於自己的顏值,連太監這種背景板角色都沒得演,畢竟長得比主角還帥,往那一站讓主角該如何自處?
但自己現在躺着就能賺錢,比樓子裏的姑娘們還輕鬆。
至少那些姑娘們還得為了迎合客人去假裝一下,奉承奉承。
等自己再看書學一學,萬一以後被哪個導演看中說不定就平步青雲了呢?
姜白不是什麼變態,也早已厭倦了勾心鬥角的日子,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他才不想去打打殺殺。
他都已經想好了,等以後賺了錢,他就在燕京買幾套房子。
自己一套。
姐姐一套。
剩下的出租。
就在這時。
「噹噹當。」
臥室門被敲響。
姜白起身開門。
一名比姜白矮一頭,容貌清麗,身穿家居睡衣,腳踩粉色hellokitty涼拖鞋,一頭黑長直秀髮隨意地披落在腦後的女孩正站在門口。
這是姜白的親姐姐,姜月,就住在隔壁。
他們所住房子也是姐弟二人一起租的一個老破小區房,兩室一廳一廚一衛,沒有學區,唯一的好處就是周圍買菜方便。
雖然房子小只有四十多平米,但是夠用,而且價格還好。
一個月400塊。
但姜月一直念着弟弟供養自己上大學的恩情,所以現在房租一直都是姜月來出。
「老弟,明天我們學校有安全演練,你去幫幫忙演個壞人唄?」
姜白愣了一下:「姐,兩個月前我不是才剛去過嗎?當時你們讓我扮演人販子,我把你們學校半個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拐走了,還順帶拐了兩名女老師,園長臉色那叫一個難看,這次還叫我啊?」
姜月聽着這話俏臉一紅:「哎呀,那不是當時園長為了怕泄密,所以只告訴了我們幾個老師嘛,這次你放心,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唉,就我這張帥臉,孩子們上次都已經認識我了。」姜白猶豫地說道。
「沒事,我們準備了頭套,到時候你這張帥臉保管給你遮擋得嚴嚴實實,就露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姜白聞言,還是搖了搖頭:「不去,你們這是公益性質的,上次就沒有錢,明天我還要去演屍體,一天能賺二十五呢。」說完又繼續回到桌前看書。
聽着姜白的話,姜月咬了咬嘴唇,想着自己已經在白天的時候和園長說好了,如果姜白不去豈不是放了鴿子?
最後一跺腳:「園長不給我給!給你再加五塊,給你三十!而且你不是單身嗎?我還可以介紹我又溫柔又漂亮的同事給你認識,去不去!」
姜白聽到這話之後放下手中的演員聖經,站起身來義正詞嚴地說道:「姐,錢不錢的我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我熱愛公益活動,為了提高孩子們的安全意識和防範能力,增強師生應對突發狀況的心理素質,為了他們能茁壯成長,老弟我義不容辭,這些孩子都是祖國的花朵,沒有他們哪有未來?」
「就這麼說定了,那您受累,今天好好準備準備,明天跟我一起去學校。」
「瞧好吧您就!」
送走了姐姐之後,姜白長呼一口氣。
「一天三十塊的活,只需要扮演一下暴徒就行,對手都是些小朋友,前後不過幾十分鐘而已,這買賣划算。」
但這也應該是姐姐為了讓自己不那麼辛苦,所以特意找由頭給自己錢花。
畢竟就算除了這次,以往姐姐也會找各種理由拿錢給自己。
只是,以前姜月給的那些錢,姜白都一直存着,以備不時之需。
至於同事不同事的倒是無所謂,只要以後能出名,能賺到大錢,大丈夫何患無妻?
反之,如果自己練自己都養活不起,那還是別耽誤別人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姜白見的太多了。
想到這裏,姜白已經開始思索明天自己要怎麼演了。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沒答應也就算了,但自己既然答應下來,自然馬虎不得。
而且除了上次的人販子外,這也是姜白第二次演戲份如此多的角色。
如果不演得像一點,祖國的花朵怎麼成長?怎麼提高教師們的防範意識?怎麼對得起這三十塊的片酬?
晚上,姜白又寫小傳又想台詞,甚至還給自己想了一套武打動作。
這對於曾經混跡武林的姜白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一直到十二點多才睡。
第二天,姜白和姐姐一起坐上公交車。
來到了幼兒園之後,見過了信心滿滿的園長,從辦公室里拿了黑色頭套和氣球做成的武器之後就去幼兒園外面待機。
吹氣球,看人物小傳,熟悉角色,觀察等一下演習時的走位路線。
等到八點左右,老師帶着孩子們來到前院裏做體操。
家長們也已經就位站在外面等着看自家孩子的表現。
就在這時,一名家長看到了姜白手中的裝備。
「兄弟,你今天扮演壞人?」
姜白看了看對方,穿着t恤休閒褲,腳踩一雙皮鞋,約莫三十來歲,就是頭有點禿,估計是哪個孩子的家長。
「是啊,我姐在這當老師,我就是臨時客串來的。」
「那你這個」那名家長指着姜白手中的小紙條好奇地問道。
「一些提前的準備而已,畢竟要演得像一點嘛。」
「挺好,很多拍戲的演員都做不到你這樣了。」對方讚賞的點了點頭。
站在外面和這些家長們聊了一會,姜白髮現這些家長心還是挺寬的,一個個的都讓自己演得像一點,害怕到時候起不到警示作用。
就在這時,姜白忽然在外面看到姜月衝着自己使眼色。
「各位先不聊了,我來活了。」
說完,姜白眼神突變!
做過二十多年臥底,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在武林盟主身邊演了二十年,現在演個暴徒自然遊刃有餘,而且帶了頭套,自己這張帥臉的迷惑作用也無需考慮。
別的演員可能是演技派,但姜白那是純純的體驗派。
但在那些家長們的眼中,剛才還笑嘻嘻的一人兒,戴上頭套的瞬間,眼神似乎已經失去了焦距,深黯的眼底隱隱泛着厭惡、仇恨的情緒。
目光從人群中掃過。
漠然。
冰冷。
那些家長們忽然沒由來地一股寒意從尾巴根兒竄到了後腦勺兒!
看着先是緩緩行走,然後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已經變成了奔襲的姜白背影。
最先和姜白搭話的那個家長不禁喃喃道:「這不像是演的,這傢伙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人啊!」
強烈的反差讓他們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有些家長甚至已經掏出了手機:「要不然......報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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