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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沒有接話,視線盯在姜明珠身上久久沒有移開,細緻地端詳她的表情。
姜明珠看起來還算冷靜,剛才的驚訝很快就被她隱藏下去了,現在她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周禮:「先吃飯吧。」
姜明珠:「哦,好。」
她按了鈴叫了服務生過來,「周總,你先點吧。」
周禮:「」
他隨便點了幾道菜之後把菜單推給姜明珠:「你點。」
姜明珠跟在後面加碼了兩道菜。
服務生離開之後,包廂內忽然就冷了下來,兩個人面面相覷,誰都不說話,安靜得掉根針聽得見。
周禮忽然問:「你怎麼去基金會工作了?」
姜明珠:「找點事情做。」
周禮:「哦,你喜歡麼?」
姜明珠:「嗯,挺喜歡的啊,我讀大學之前就一直想做來着。」
周禮:「公章我忘記帶了,下周工作日你去萬華找梁聰簽合同。」
姜明珠怔了一下之後才點頭,「好,具體周幾?」
周禮:「梁聰會聯繫你。」
姜明珠:「好。」
姜明珠覺得她可能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本來以為經過之前的事情之後周禮可能會以公謀私,但他好像真的是談公事的態度在跟她聊這件事情,這讓姜明珠心理放鬆了很多。
服務生來上菜的時候,姜明珠才發現周禮還點了一瓶酒,已經開瓶了。
周禮把自己面前的玻璃杯滿上之後,掃了一眼姜明珠:「喝麼?」
姜明珠:「我就不喝了。」
周禮沒強求,放下酒瓶端起杯子悶了半杯。
姜明珠在對面看得胃一緊,眉頭不自覺蹙起。
她下意識地想開口勸他一句,但周禮打斷了她:「怎麼不動筷子,不喜歡麼?」
姜明珠拿起筷子開始吃菜。
吃飯過程里姜明珠和周禮沒怎麼溝通過,她安靜地吃菜,周禮一個人喝酒。
一瓶四十多度的酒很快就被他喝完了。
姜明珠看到周禮的臉和耳朵都紅了,一副酒醉的樣子。
周禮放下杯子起身準備往洗手間走,沒走三步路就開始踉蹌。
姜明珠起身上去扶住他的胳膊,「你喝多了。」
「你要去洗手間嗎,我扶你吧。」姜明珠用了兩條胳膊才堪堪撐住他身體的重量,很吃力。
周禮醉眼朦朧地看着她,忽然揚起了嘴角。
可能是因為他平時真的太少笑了,姜明珠看到他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有些愣住了。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是喝多了撒酒瘋。
姜明珠回過神來之後打算繼續扶着周禮往洗手間走,但他忽然一轉身,雙臂把她圈在了懷裏。
姜明珠:「」
這是在撒酒瘋吧?
周禮抱着還不覺夠,又把腦袋垂下來往姜明珠脖子裏埋。
姜明珠躲閃不得,一顆腦袋就這麼沉沉壓住了她的肩膀。
她一低頭,只看得見他濃密漆黑的頭髮。
姜明珠:「周禮,你喝多了。」
周禮一句話都不回。
姜明珠只能聽見他粗啞的呼吸聲。
她之前沒見過周禮喝多了什麼樣子,也不清楚他酒量如何。
但這次應該醉得挺厲害的。
姜明珠:「我讓原野來接你。」
「不要。」周禮把她腰抱緊了幾分,他力氣太大,姜明珠被弄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姜明珠:「你鬆開我,我喘不過氣了。」
周禮:「不要去找原野。」
姜明珠:「我讓他來接你,你喝多了。」
周禮:「沒有喝多。」
他用鼻尖在她脖子裏蹭着,「珠珠」
姜明珠頭皮發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動作還是因為他嘴巴里的那個稱呼。
現在姜明珠更加肯定周禮是喝多了:「你先去坐着,我讓人接你回去好嗎?」
應付醉漢應該和應付孩子差不多,姜明珠的語氣明顯沒有剛才那麼生硬了。
姜明珠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周禮扶到了沙發上。
她起身準備去拿手機的時候,周禮又一次抱了上來,跟塊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開。
「周禮!」姜明珠生氣了:「你給我放開!」
周禮:「放開你就跑了。」
姜明珠:「」
死纏爛打什麼的的確很煩人,在這一刻,姜明珠忽然理解之前周禮為什麼會擰斷她的手了。
因為她現在也挺想給周禮把手擰斷的。
姜明珠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跑,你放開。」
周禮:「不。」
姜明珠忍無可忍,開始大力掙脫,胳膊肘往後撞着他的身體。
周禮原本是在和她抗衡的,十幾秒之後忽然鬆了手。
姜明珠一回頭就看到他表情痛苦地捂胃的位置,滿頭冷汗。
姜明珠:「」
——
瑞禾醫院急診。
周禮已經被送進去快半個小時了,還沒有音訊。
姜明珠沒想到出來簽個合同都能鬧出來這麼大的意外。
她正頭疼的時候,急診室的醫生出來了:「周先生的家屬是哪位?」
姜明珠馬上走過去:「他怎麼了?」
醫生:「空腹飲酒導致胃出血,需要住院掛水,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
姜明珠:「」
——
姜明珠站在住院繳費窗口的時候還是很無語。
周禮今天喝得那麼豪邁,她還是以為他酒量有多好。
結果不僅爛醉如泥神志不清,還把自己搞到了胃出血。
姜明珠辦完住院手續準備上樓的時候,在扶梯前碰上了下樓的徐斯衍。
兩人正好打了照面。
徐斯衍下了扶梯之後來到姜明珠面前,視線掃過她手裏的住院單。
他的神情有些複雜。
「是你啊。」姜明珠把住院單遞給徐斯衍:「你在的話正好,周禮胃出血要住院掛水。」
徐斯衍:「四哥?」
姜明珠點點頭。
徐斯衍:「你們一起喝酒了?」
姜明珠:「沒有,三言兩語說不清,總之交給你了,你通知他家人吧。」
姜明珠把住院單交給徐斯衍之後就走人了。
她一路走到停車位上了車,整個人像泄氣了的皮球一樣靠在座椅上,不斷調整呼吸。
她以後得離周禮遠一點。
——
徐斯衍拿着住院單來到病房門口,輕輕推開了門。
他剛一進病房,就聽見床上傳來一陣囁嚅:「珠珠」
徐斯衍關門的手抖了一下,眉毛不自覺地皺起。
床上的人沒發現是他,還在繼續自言自語。
「別走。」
「陪我。」
徐斯衍:「」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四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