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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固執,也知道你一旦做了決定,哪怕我占卜出的結果是萬劫不復,你也照樣會往火坑裏跳,這是你感情的事,我沒資格管,我只能告訴你,這條路不好走,比你想像的要艱辛很多,沒有女子能熬過去,我也希望你能懸崖勒馬。」
雲月霞語重心長,苦口婆心,一言一句,說都是肺腑之言。
輕歌訥訥的看着雲月霞,突地想起了初見時,雲月霞身着鳳袍而來,眉目張揚風韻猶存,她的眼裏她的心裏只有那一抹明黃身影,她曾為愛痴狂,如今竟如個智者,來教她。
姬月眯起眼睛,眸里冷光四射,似有風暴氤氳,如那陰晴不定的天,可在寒潭之下,突地有了心慌。
他娶她——
他想,可得承受無盡摧殘,他不怕,誠然,他知道她也不怕,只是他不想輕歌再入煉獄了。
「雲娘。」
馬車裏的氣氛有些凝固,沉默了許久,輕歌的聲音才堪堪響起,「你知道的,若是遇上了對的那個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會萬劫不復,都無悔,只要是他。」
「那梅卿塵呢?」雲月霞問。
她可記得,當日她說大凶,輕歌依舊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當時的夜輕歌,和今日,一模一樣。
姬月突地緊張了起來,小爪子縮起,竟是在發抖。
他輩子從未怕過誰,哪怕被人活生生的剃掉骨髓,他也不懼,可他
怕梅卿塵。
怕他搶走他心愛的姑娘。
是的,姬月是萬人之上的王,血一樣的狼,可他在她面前,卻卑微進了塵埃,他沒了王的尊嚴,連最普通的男人都不如,他只想把自己的胸膛血淋淋的扒開,為她奉獻跳動的心臟。
輕歌察覺到腿上小肉團的輕顫,目光如火,眉頭緊蹙,少女衣袖裏的雙手,攥緊了幾分。
他該是孤傲的王啊——
「梅卿塵嗎?」輕歌似是在醞釀措辭,頓了頓。
姬月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用繩子吊在懸崖,瘋狂的搖晃着。
他不是不信任輕歌,只是從未想過自己會在輕歌心裏,有很高的地位,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時常強調他是她的男人。
而這,都是心慌到極致的表現。
輕歌沒有說話,雲月霞沉默的等待着。
終於,她開了口,笑靨比花嬌:「初見,他很羸弱,讓人想要保護,莫里斯峽谷,他為救我躍進了岩漿,我的心是震撼的,我覺得這就是我要的感情,能站在我身邊的男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但我知道,我曾毫無保留的全力以赴過,慶幸的是現在也能全身而退。」
「我不恨他,不怪他,哪怕被天下人恥笑,我也沒恨過。」
她那麼好,那麼真,為什麼要拋掉她?
後來,她也曾慶幸過,梅卿塵的離去,讓她把視線縮小,看見了身邊的人。
姬月眼瞳如狂,邪佞肆虐。
他心疼她,無以復加的心疼。
他的視線落在了輕歌的手背上,夕顏之花怒放,猩紅的妖王印記無比霸道,姬月目光陰柔了一些。
有朝一日,她會知道妖王印記的事情,知道他就算負了天下人,也不會負她。
雲月霞心裏惆悵,她自街道游弋而過時,也聽到過風聲細語,聽人討論那個叫做夜輕歌的說女,說她是女魔頭,說她是蕩婦,說她不知羞恥水性楊花,甚至更難聽的都有。
可雲月霞知道,她的感情,是最濃烈最真的。
一旦動心,除非心臟停止跳動,否則她不會回頭。
*
兩日的顛簸,馬車在西尋帝都城東外停下,李富貴隔着馬車帘子,道:「西尋國,到了。」
伴隨而來的還有士兵的聲音,「馬車不得入內,兵器和空間袋要上繳,身份不明的別想進城。」
輕歌慢悠悠的走下,柳眉微皺,兵器和空間袋都不能進去?西尋國何時這麼嚴苛了?
雲月霞戴着斗笠,也走了下來。
輕歌的標誌性白髮,幾乎讓人一眼就認出了她,夜輕歌這個名字,在四大帝國之外雖然不是那麼回事,但在帝國的疆土內,可是如雷貫耳,甚至讓人聞風喪膽。
守城的士兵看見輕歌,猙獰的眼底划過一道驚艷之色,好個絕色美人,而後又上下觀察了一遍輕歌,白髮、懷裏的靈獸,端正的五官
不是夜輕歌是誰?
「這位可是北月的夜侯爺?」士兵上前,禮貌的敬了個禮。
輕歌點頭。
士兵聞言,臉色驟變,大手一揮,怒道:「拿下她!」
輕歌清冷,雲月霞眸光內斂,李富貴搖着西施美人扇,點點笑意在眸里漾開。
頓時,幾十個衛兵拿着素纓槍從四面八方包圍輕歌三人。
適才說話的士兵好似是首腦,他把長劍自鞘中拔出,指向輕歌,「夜輕歌,你殺我郡主,害我北墓王,這筆賬,是時候算了。」
是以,這位是北墓王的舊部。
李富貴眼裏殺意濃濃,輕歌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能殺人。」
這裏是西尋的國度,有禮法的存在,她來此的目的是想知道西尋老皇帝和太子死的真正原因。
看到東陵鱈的信箋後她就覺得不安,之後雲月霞找上門來說四國的動亂根源是她,她不得不來。
城外聚集了來來往往的眾人,都看着輕歌。
被長槍包圍的輕歌,突地拈花一笑,朝長劍指他的士兵走去,其他侍衛見她不懼生死的往槍尖撞,再朝她看去,白髮紛然,其眸光陰寒,以她為中心四周的溫度驟然下降,壓迫感聚集,像是一記悶雷炸在天靈蓋,一個個手拿素纓槍的侍衛們,皆是被其磅礴氣勢所震懾,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士兵蹙眉,就要出聲,輕歌卻是快他一步,問道:「你是北墓王的父親?」
「胡謅!」
士兵慌了,臉色煞白,北墓王的父親,那可是先皇,若這個罪名扣在了他的腦袋上,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那你是他的母親?」輕歌忽視幾十跟長槍,往前逼近一步。
「怎麼可能!」
士兵驚慌,感到屈辱,他是個男人,竟被她說成是別人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