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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歌站在竹玉台階下延伸的青石路上,與樓閣窗台前的孤傲男子對視,氣勢氣場不輸半分,眸中的冷意流動間宛轉,瘋狂的殺氣在噴張的血脈下潺潺而流。
天地間,風起雲湧,仿似陷於黑暗之中。
寰宇荒河裏,只剩下他們寥寥二人。
一個冷凌如斯,一個張揚輕狂,偏生一個立於高樓不可攀,一個在泥濘里掙扎玩着九死無生的遊戲。
啪——
重重的一道響聲,雕鏤着四獸乾坤的窗戶被人重重關上,男子寒氣涌動的雙眼在縫隙里湮沒。
高傲的男人,琥珀星辰般的雙瞳似是裝下了天地萬物,可好似什麼都不在他眼中,任何人在其面前,都會卑微進塵埃里。
霓霄、赤羽二人走進玉石樓閣後,龍櫻等人不敢再放肆、明目張胆的欺壓輕歌。
龍櫻見輕歌視線落在玉石樓閣緊閉着的窗台前,指尖微顫,紅唇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真不愧是聞名天下的狐媚子,這才來迦藍第一天,就敢鈎引若離公子。」
輕紗流離眸光冷凝,四周溫度似乎驟然下降,空氣壓抑的讓人胸悶,龍櫻眼皮驀地一跳,驚恐的朝輕紗流離看去,只知道自己多言了,臉色刷的一下全白。
她一心想着嘲諷輕歌,竟是忘了,在這個淡然如風的女人面前,君若離,也是屬于禁忌一般的存在。
特別是無憂山,誰也不敢提君若離這三個字,可她卻明目張胆的說了出來——
碧衣女子等人也沒想到龍櫻會堂而皇之的把這番話說出來,臉色劇變,低頭不敢言。
「輕紗學姐——」
龍櫻五官緊皺在一起,她咬着下嘴唇,仔細的觀察着輕紗流離的臉色。
輕紗流離氣質若霜,淡如春風,她未說話,其他人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半晌,輕紗流離輕瞥了眼輕歌,道:「跟我去無憂山。」
說話時,人已經走遠,輕歌跟上,與龍櫻擦肩而過的剎那,少女憤怒的言語灌入了輕歌雙耳之中,「夜輕歌,別以為是院長的首徒你就能高枕無憂了。」
輕歌不動聲色的往前走,步步生蓮,曳地幽香,她垂着眸子,目光平靜溫和。
波瀾不起清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出楊柳依依桃花灼灼,看似寂靜祥和,誰又知這安寧之下,是滾滾驚濤陣陣駭浪,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四面高山湮沒。
她本想在迦藍學院安生修煉,待突破到了一定境界、姬月甦醒之後離開迦藍去煉器工會。
可這裏的每一個人,似乎都不太想讓她安生呢。
玉石樓閣,樓梯過道懸掛半空,短髮少年往二樓台階走去之時,下意識的偏過頭朝寬敞的青石路上看去,清澈乾淨的眸里蓄着幾分訝異,「咦?」
少女緊隨在輕紗流離身後,清寒的臉上忽的浮現妖冶的笑意,那笑並未蔓延至眼底,一雙鳳眸,還是冷淡的,只是那張臉,像是盛放在初春的百花,絕艷之際,醉媚眾生,幾絲風情流離,又有幾分殺戮冷肅之意蠢蠢欲動蓄勢待發,生殺予奪,嗜血狂生,末路窮途時,少女所過之處,怒開着以鮮血澆灌的血魔之蓮。
少年愣在台階上,過道上的風涼而不寒,他眨了眨眼睛。
「赤羽,上來。」
已經上了二樓的霓霄回頭不見少年,俯瞰過道,眉頭微蹙。
「來嘞。」
赤羽回過神,往台階上走,一面走一面颯爽的笑着,「來了個小美人,看來以後迦藍不會這麼聒噪無聊了。」
霓霄冷笑,「這可是個有毒的美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此時,赤羽上了二樓,哈哈大笑。
霓霄頭疼的看着赤羽——
*
無憂山,地處迦藍南面,山後是湍急的深海,海的名字叫做碧落。
據說,在迦藍學院沒有駐紮至這方天地時,這片海域是沒有名字的。
荒蕪的當年,海域旁有個村莊,聚集了上百戶人家,這些村民怕受到海神的懲罰,便迷信得相信一年往海里送一個姑娘,便不會有天災。
村子裏的姑娘越來越少,這些少女,都是爹娘的心頭肉,誰捨得就這樣看着自家十月懷胎含辛茹苦生下的閨女死在冰冷的大海里?
故此,越來越多少女往外逃,可這是個大浪淘沙的世界,是群魔亂舞的時代,年少的姑娘為了活命義無反顧的踏上征途,她們嚮往着未來憧憬着明日,可社會的殘酷打破了她們童話般的夢,她們即便沒有葬身於深海,卻也活不長,活下來了的,也成了行屍走肉終日遊蕩在茫茫人海里。
村子裏的人不敢懷孕,生怕生個苦命的女娃娃,可就有這麼一家人,生了個女嬰,取名碧落。
好些年村子都相安無事,深海平靜,村子裏的人也漸漸摒棄封建迷信的念頭。
卻說這碧落,貌美如花粉雕玉琢,哪怕是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也描繪不出她半分貌美。
人性往往如此,對美麗的事物抱有無法解釋的熱情,村裏的大家都寵着她,直到碧落及笄,出落得亭亭玉立,遇上海水漲高,村子裏的人恐慌了,他們本就貪生怕死,哪怕多年來沒發生海嘯,可許多年沒有一刻不是提心弔膽忐忑不安的,當海水漲高的那一刻,他們害怕死亡的到來。
彼時碧落與鄰家少年青梅竹馬情定終生,村子裏長老的兒子人過中年,只娶過一任妻子,因看見其他男人珍藏妻子的玉簪,便懷疑妻子不貞不潔與其有染,殘忍的當眾將妻子活活打死,那樣慘烈的聲音,是村子無法磨滅掉的淒艷回憶。
這男人自碧落十歲開始便覬覦其美色,被迷得神魂顛倒,待碧落及笄之後,更是囂張的要去提親,眾人心生怨懟,可對方是長老的兒子,只能任由他叫囂。
碧落寧死不從,鄰家竹馬更是揚言碧落是他未來的妻子。
男人埋怨,在雷電交加的夜,將竹馬少年活活打死,翌日清晨,大雨洗涮罪惡,只剩一具殘軀,少年的頭顱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