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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趙瑾意味深長地開口:「男德出色的男人,運氣不會太差。」
裴羨眼神好奇:「我只聽說有女德女訓,男子也有麼?」
「男人想叫自己有,那便能有。」
見進了院子,趙瑾便沒再說什麼。
外間裏,裴承允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見她們進來,向趙瑾請過安後,便謙遜求教:「敢問母親口中男德何意?」
裴羨有些驚訝:「三哥武藝又精進了?」這都能聽到。
「不止。」裴承允瞥她一眼,「望你也解釋解釋,什麼叫三哥不如二哥。」
裴羨輕咳一聲。
趙瑾低頭笑了一聲:「男德麼,你二哥是何模樣,男德便是如何模樣。」
裴承允眼中閃過深思:「是二哥對二嫂那樣麼?」
「正是。」
「那這世間少有男子能做到。」
「正因難以做到,才彌足珍貴。」毫不誇張的說,二兒子夫妻倆是屬於互相撿到寶了。
見趙瑾落座,裴承允也跟着坐下,任由糕糕蹭到他懷裏。
「可這世間男子不止有情愛之味,也有凌雲壯志,光明前程,若僅以情愛定論男德,未免有些狹隘。」
趙瑾反問:「女德又何嘗不是男子為控制女子,以情愛婚姻為名所施加的枷鎖牢籠?」
裴承允沉默一瞬,輕嘆出聲:「母親說的是。」
身為男人,他最明白不過男人的想法。
這世道對女子的苛刻他也並非看不到,說句心裏話,他也曾慶幸過自己身而為男,不必囿於後宅那四方天地,空有壯志抱負未酬。
「呀——」
正在地上跑的如意一下沒剎住車,栽在他懷裏。
裴承允抬手扶住她,如意仰頭沖他笑得開心。
裴承允唇角微勾,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開口:「這世道女子艱難,但絕不會刻薄了你們去。」這個「你們」顯然說的是裴羨和如意。
並非他一句空話,而是他會儘自己所能,即便幫不了天下女子,至少要叫自己的妹妹受到的桎梏少些。
這也簡單,只要站得更高就可以。
正如柔嘉長公主面首滿府,天下人卻只敢私底下詬病一二,前者卻依舊活得肆意。
聞言,裴羨莞爾一笑:「三哥真好。」
裴承允輕飄飄瞥她一眼,沒說話。
裴羨笑道:「我也是被那女子膈應到了,再有以前纏着二哥的琳娜對比,林語蘭和那姑娘難免三哥不要生氣,我向你賠個不是。」
提起那女子,裴承允眼神也閃過一瞬陰沉。
姑娘家的名節何其珍貴,裴羨身為他嫡親的親妹妹,卻被當眾羞辱是他妾室,若當時未解釋清楚,還不知要傳出什麼離譜的謠言。
那女子其心可誅!
他看向裴羨的眼神更隱隱含着恨鐵不成鋼:「被人指着鼻子罵,你便就這樣忍了?」
裴羨一愣。
趙瑾也愣住了。
看兩人這模樣就知道沒想那麼多,裴承允一時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趙瑾是心大的,平常還算聰明的腦子到了這與世無爭般的地方,還真放下了不少警惕,再加方才已經解釋清楚了,她便沒想到這裏。
而裴羨雖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姑娘,可自幼長於不講究的甄家,回來後又被不講究的趙瑾手把手教養,也沒生成時下姑娘那將名聲看得重於性命的觀念,更不會玻璃心。
方才那女子對於兩人而言,還真就只是個認錯人又被打臉的小插曲,誰也沒放在心上。
可裴承允這個有着傳統古代男人觀念的人就想得更深些。
裴承允溫聲道:「你是當今親封郡主,是平陽侯府的姑娘,身份尊貴自不必說,若有人與你難堪,你無需顧慮什麼,打回去也無妨。」
裴羨不由笑道:「若有人欺到我頭上,我自不會手下留情,可方才我當真沒覺得有何要緊,便沒追究什麼。」
她思維上隨了趙瑾的現代思維,這種程度的冒犯,還真沒到她用權勢去杖責處罰於人的地步。
而且只那女子在知道她們身份後那個眼神和態度,就叫她夠看回本了。
就像趙瑾說的「打臉」一樣。
這種感覺還蠻奇妙。
見她自己壓根兒就沒委屈的情緒,裴承允便也沒再說什麼。
「說來,那女子說三哥曾救過她一命?」裴羨問道。
「我在處理陳年舊案時,頭一個翻到了兩年前一樁強佔良田的案子,去查時正巧那女子要被伯父賣去青樓,我便順勢救了她一回,將強佔她家裏良田的伯父下了大獄,此後她便以報恩為由,時常來縣衙。」
提起這個,裴承允眉頭微蹙。
那女子當然是見不到他的,她卻樂此不疲得緊,回回來都帶着食盒,飯菜點心做得色香味俱全,他不收她便順勢分給縣衙的人。
若非他御下極嚴,現在還不知有多少人吃人嘴軟,要不着痕跡在他跟前為那女子說話。
聽完這話,趙瑾問道:「那女子做的飯菜,回回都是叫縣衙的人吃的?」
「並未,在頭一回他們接受後,我便訓斥了他們不可吃百姓一米一粟,自那以後,那女子再帶東西來便沒人敢收了。」
「她只怕不會死心。」
那一看就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
裴承允臉色也有些糟心:「平常不至於影響到我什麼,只是偶爾出門時難免要遇見她。」若非他耐心還算好,而那女子也沒幹過什麼過分的事,到底是要叫她嘗嘗苦頭的。
「那姑娘家裏是做什麼的?」
「家住下河村,父親曾是秀才,開了一家私塾,家境尚可,後來病逝被伯父強佔良田,前任縣令收受賄賂糊弄了事,那女子求助無門,與母親弟弟過了幾年苦日子,在我翻案後收回余田和伯父曾私吞的家產,也算小有富足。」
這就能說得通了。
趙瑾點了點頭。
觀那姑娘言行,顯然是讀過些書的,時下能叫姑娘家讀書的家庭條件不會差到哪裏去,只怕這也是那女子有底氣和資本時常來尋裴承允的緣故。
普通人為三兩銀錢就足夠奔波勞碌,哪還能分出餘力來追求一個看起來就難搞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