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佳妮眨巴眨巴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伯母，你說笑呢吧？」
「艷芬多老實一個人啊？你讓她喝稀她不敢吃干，你讓她全交工資，她就不敢留一分，她會跑？你哄誰呢？」
「是不是你給她找的對象太不成點太差勁兒了她才生氣躲起來想氣氣你？」
「你說你以前偏心眼兒就算了，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你還偏心，為了錢就給她找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男人。」
「知道的是你摳門認錢不認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艷芬姐是仇人故意坑她呢。」
「我也是納了悶了，你真的是艷芬姐的親媽嗎？」
江大伯母被擠兌的火氣再次竄了起來。
可想到江佳妮並不買她的賬，又不得不把火氣壓下去：
「我是她娘，我當然是盼着她好了，我給她找的女婿咋不好了？個體戶，一年掙大好幾萬，她有啥不滿意的？總比她自己找的那個窮光蛋好吧？」
「她要是不願意她可以跟我明說啊，幹嘛非得騙我騙人家自己還跑了搞的我里外不是人？」
她看着江佳妮的眼睛裏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艷芬從小到大都是個老實孩兒，說啥挺傻，讓幹啥就幹啥，這誰都知道的。」
「要不是有人挑唆，她絕對干不出這種事。」
「唯一的反常，就是那天來你家你沒讓她走。」
「佳妮，你老實跟伯母說，你那天到底跟艷芬說了些啥話？」
「你一向要主見喜歡給人出主意，要不是你說了什麼，她絕對干不出這種事。」
江佳妮都要氣笑了：「你自己不干人事兒把閨女氣走了，你來找我？」
「我敬你是長輩給你點面子，你還真覺得自己是個人了？」
大伯母再也沒忍住氣的跳了起來：「咋不怪你？就怪你。」
「你個從小就不聽話的白眼狼，肯定是你跟她說了啥她才跟你學的。」
「江佳妮，我告訴你。」
「你不光得賠我人，還得賠我錢！」
她又絮絮叨叨一堆，江佳妮才大概聽明白是怎麼回事。
江艷芬表面上裝作妥協認命答應相親，實際上用最快的速度把工作給賣掉了。
雖然很多廠已經揭不開鍋，但江艷芬所在的服裝廠前兩年新來的廠長膽子很大做了改革，現在他們廠是少有的不僅能發工資發福利效益還很好還紅紅火火的廠子。
因此她的工作也賣的很值錢——江艷芬一口氣賣了兩千塊。
但她沒吭聲，白天照常出去，然後去相親前一天，還特意跟老娘要了兩百塊錢去買了一身新衣服。
再然後，趁着大伯母出去跟人買菜喜歡嘮嗑的時機，把她藏起來的一萬二偷了八千。
加上自己的那兩千，一共一萬塊錢，還有自己的身份證，就這麼跑掉了。
因為善後善的好，江大伯一家一直到晚上都沒發現。
以為兩個年輕人真的看對眼了，去逛街啊買東西啊看電影打遊戲機啊什麼的約會去了。
大伯母甚至還跟兩個兒子和男人說說不定直接生米煮成熟飯，那正好，要是懷上了正好用江艷芬肚子裏的孩子拿捏男方家多出彩禮。
於是晚上江艷芬沒回來他們也沒擔心，早上沒回來也沒擔心。
直到中午吃飯了還沒回來，一家子這才覺得不對勁兒，才慌了神。
同時也發現家裏的錢少了八千，去服裝廠找人，人家廠里說她早一星期就把工作賣了不來上班了，去她自己談的那個對象家裏找人，那個對象壓根就是個孤兒，房子都是租的，結果還欠了兩個月的房租，人家還讓他們賠房租。
最後聽了大兒媳的話去民政局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昨天的確有個叫江艷芬的女的跟一個男的來辦理結婚登記，可登記完人就走了，他們也不會去打聽人家去哪裏啊。
本來還想着要個六千八千的彩禮，結果別說彩禮了，家裏的錢倒是損失了八千，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人財兩空。
江燕妮聽的目瞪口呆，一改對唯唯諾諾的江艷芬的鄙夷，變成了欽佩。
這個姐姐，硬是要得。
人家這是平時任打任罵，關鍵時刻來個狠的。
江佳妮聽的更加不明白：「所以，你到底是心疼錢還是心疼閨女？你來找我，到底是想把錢找回來還是把閨女找回來？」
大伯母理直氣壯道：「錢是我的，閨女是我的，我都心疼有問題嗎？」
江燕妮剛因為堂姐能幹而上揚的嘴角都耷拉下來了。
大伯母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摳門，一如既往的不把堂姐當回事。
江佳妮眨眨眼，問道：「行，當我白問。」
「不過你把她找回來以後呢？」
大伯母說的不假思索：「打斷她的狗腿！」
「死丫頭敢學別人私奔，老娘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
江燕妮沒忍住說道：「有你這樣的親媽，我要是艷芬姐，這輩子就是死外面也不回來了。」
江佳妮瞪了她一眼，把她剩下的話都給瞪了回去。
她不想跟一個丟了閨女又丟了錢的老女人糾纏，便好心勸道：
「伯母，你還是趕緊回去找艷芬姐吧，趁着時間還不長，好好想想她可能去的地方，說不定還能找到。」
江大伯母卻不甘心就這麼離開，嘶吼道：「江佳妮！你別想賴~」
「肯定是你給我閨女說了什麼！」
「肯定是你！一定是你！絕對是你！」
「就你從小不聽話，從小就腦後長反骨，從小就白眼狼。」
「不然艷芬那麼聽話的孩子，怎麼就在你家睡了一個晚上就不聽話了！還跟我耍起了心眼！」
「她肯定是跟你學的！」
「你賠我閨女！」
「你賠我閨女，賠我錢！」
她左看右看，直接往地上一坐，仇恨的盯着江佳妮大聲道：
「你要是不把錢給我不給我把艷芬找回來，我，我就不走了！」
江佳妮氣笑了：「不走是吧？行，那你就別走，有本事你一輩子別走。」
楊月梅挎着菜籃子回來聽了個尾巴，見江大伯母坐在地上問道：「什麼不走了？你們說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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