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長安,銀裝素裹。
兵府秘境,季秋取出兩件東西,同心蓮葉和一枚青銅刀幣。
當他往同心蓮葉內送入氣機,在蓮葉上書寫,便有內容傳遞到彼端。
這和以前一樣,不同處在於蓮葉上祭刻了新的咒文。
季秋第二次催動,蓮葉上後天祭刻的咒文便發出微光,竟有聲音透過蓮葉傳出:
「那枚接近仙器的玉刀,核心陣列已被我們破解出一部分,這傳聲便是陣列祭刻在蓮葉上的效果。」
從短訊時代跨越到微信了?
「不過目前這玉刀陣列還只研究出一部分,仍要和蓮葉原有的紋理相合,才能傳聲。」
季秋道:「在銅幣上復刻陣列,則還停留在文字傳訊階段。」
也就是說蓮葉數量有限,但祭刻在銅幣上,形成的傳訊方式,可以開始大量應用。
「其他軍械有沒有進展?」
「有,漢刀,馬蹄鐵,我們都依靠侯爺上次拿來的秘紋,鍛造出了成品,效果……出乎意料。」季秋帶着些驚嘆的神色。
霍去病出征前,依憑始皇帝手書上得來的秘紋,讓季秋等墨者進行嘗試。
秘紋的祭刻方式,圖樣都是現成的,墨工嘗試祭刻的進度就非常快。
季秋拿出兩個馬掌,一個是祭刻了秘紋的,一個是沒祭刻秘紋的,對比介紹道:
「馬的四蹄若使用這種祭刻秘紋的馬掌,四蹄相連,就像一種陣列,奔跑時被觸發,能輔助行軍策,讓馬跑的更快。
戰馬自身重量得到承托,更輕,消耗也就更小。
我們簡單試過,用這種秘紋馬蹄鐵,可以提升馬匹遠途奔跑的距離和速度,至少一到兩成。」
一到兩成,就是在原有基礎上,增加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區間,增幅顯著。
「當前的增比,還是我們初步研究秘紋的效果,製成的只是初造的馬蹄鐵。
更複雜的秘紋全馬掌,我們還做不出來。需要時間,若能製備成功,效果會比現階段更好。」
季秋兩眼放光:
「侯爺提供的這些秘紋,效果驚人。
我們都覺得傳說中的仙器,可能就蘊含類似秘紋的加持,所以能遠遠超出普通法器的威力。」
「這馬蹄鐵最佳的效果還不是增速,而是對馬的保護。
四枚馬蹄鐵紋理擴散交織,在馬的奔跑過程中,遭遇陷坑這些陷阱時,就會形成一個平面來承重,保證馬匹不會被陷坑別斷馬腿。」
「漢刀的韌性,鋒利程度,祭刻秘紋後,同等比例的提升,也和馬蹄鐵相當。」
霍去病亦是頗感動容,始皇帝是從那弄來的這些秘紋?
「這段時間,從天下各地召集的墨者,共有多少人?」
「最初跟我過來的墨者不足百人,現在已有三百六十多人,都是我以墨家鉅子令騙過來的。」
季秋有些胖的臉上,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
「人雖然是騙來的,但他們來了大多就不願走了。」
「尤其是侯爺拿來秘紋這種東西給我們研究,趕他們都不走。」
秘紋對墨者來說,相當於其他修行者看見一部能通仙的寶典,有朝聞道夕可死的致命吸引力。
有的墨者以前不願給大漢效命,但過來以後,又覺得真香。
一國的底蘊,遠非一家一派能比。
這就和修行的過程一樣,單幹的散修,煉器的材料,煉藥的天材地寶,全都得自己去找。
日子過的緊巴巴。
而背靠大漢,一國之力的資源,物料應有盡有,予取予求。
以前見一眼都難的東西,現在源源不斷的往兵府拉進來。
這腐敗銅臭的日子一過,由儉入奢易。
尤其墨家修行,想精進,對物料等素材的依仗非常重。製備的東西又能強軍建國,良性循環。
過來的墨者,自然越聚越多。
關於秘紋,要進一步加強監管,防備其外泄……霍去病思忖。
此時季秋找來十餘人,都是墨家大匠作以上品級的墨者。
「你們當中,有誰能製造出具備炸裂效果的器物?」霍去病問。
幾個墨者面面相視。
一個瘦高老者道:「我們可以通過祭刻陣列,壓縮天地力量,誘發炸開的效果,不知符不符合侯爺要求?」
霍去病注意到這老者是個六指,且手指特長,給人極為靈活的觀感。
其膚色粗黑如老農,臉上皺紋不少,唯獨手指光滑細膩如女子。
霍去病記得季秋的手,小指也比常人多長了一節,和其他三指幾乎一樣長。
墨家修者,手指異於常人是天賦加成?
「你說的以陣列壓縮天地力量,有多大威力?」
「大抵相當於天人二境,全力爆發的攻勢。」
「我們做過雷暴箭,就是在一個手臂粗的青銅桶狀物內,埋上上百根青銅小箭,祭刻陣紋,通過催發,將小箭射出去,十數丈內都會被波及覆蓋。」
六指老者說:「不過製作工藝複雜,難以量產。」
威力應該夠用……霍去病暗想。
他詢問的本意是想到一件器物,看能不能造出來。
這方世界所處的時代,霍去病不會去研究火器。
但他觀看床弩,投石機等攻城器械後,打算試試能不能造出後世一種原理相對簡單,輕便易攜的投彈器械。
理解成『迫擊炮』也可以,和投石機、床弩類似,但威力更大。
要是能彈射出墨家製作的『炸彈』,哪怕沒有準頭,遠距離投射到人堆或騎兵陣列中,威力也會非常可觀。
這種『迫擊炮』如果能造出來,就能規避床弩難以攜帶,體量過大的缺點。
不論是趙安稽的隊伍隨身攜帶,到敵後作戰,還是陣前交鋒,戰鬥力的提升都不是一星半點。
哪怕是些實心鐵球,遠距離拋射的作用力下,也能將對手砸的筋斷骨裂。
霍去病把大致的想法說了,一干墨者並未立即給出答案,只說要考慮考慮。
要知道當年墨子發明床弩,都無法縮小體積,龐大沉重,難以運輸……
這事情要慢慢來。
下午,霍去病離開兵府,來到繡衣大殿。
茹泊虎臨窗而坐,外邊的建築,草木皆被白雪覆蓋,景色極好。
他在大殿頂層看書,見到霍去病,欣然調侃道:「霍侯三日分殲大月氏數萬精銳,消息傳回來,陛下在朝會上反覆提及四次,贊霍侯是不世出的將才。
聽說陛下還親賜霍侯入朝不趨?」
茹泊虎的大長臉帶着一絲笑意。
陛下是賜了入朝不趨的特權,但如果真的見到皇帝平視不拜,那是缺心眼……霍去病落座後問道:「秦時遺留在海上的不落之船,可有消息?」
「我已將命令傳下去,讓各部注意,但還沒有收穫。」
茹泊虎取出一份皮卷:
「這是你傳訊回來,我讓曹狡帶人去南疆繪製的地形圖。南疆邊境道路險阻,江河交錯,瘴氣逼人。
伱要求繪製這麼一幅地圖,究竟想做什麼?」
霍去病道:「難走些是好事,能人所不能才是奇兵。」
「奇兵?」
茹泊虎想了想:「你從和身毒交鋒的戰場上抽身回長安,顯然有必須要做的事,你近期若是外出,記得把宋然帶上。」
霍去病訝然道:「這幾次我外出,你為什麼總是叮囑要帶着宋然?」
茹泊虎不答反問:「我這徒兒有一樁特別之處,你可曾發現?」
「?」
「我曾給認識的人做過一份評定,她有一項高達甲等,就是個人運勢。」
運勢是一個人氣運最主要的組成部分,也可以理解為幸運。
霍去病回憶了下,沒發現宋然在運勢上有什麼特殊。
「被我封起來了,怕別人看出來。」
茹泊虎神神秘秘道:「帶着宋然,能增加氣運。我有時想不通的一些事,無法找到隱藏在幕後的線索,比如說縱橫道有人藏在長安,隱匿極深,就讓宋然到街上閒逛。
她下意識選擇的地方,位置,很可能就藏有目標人物關聯的線索。」
這麼厲害,天然幸運體質加九?
霍去病震驚了。
「帶着她,能規避許多無形的危險,你沒發現?」
我有靈蓍兵符,有些事會歸結到兵符的指引上,難道還和宋然有關?
霍去病琢磨了一下:比如這次出征,截擊匈奴那支隊伍,我雖判斷出其行軍路線,但西匈奴以北的荒原廣袤,我們卻能直接把對方迎擊個正着,當時以為單純是靈蓍兵符在發揮作用……
莫非是宋然,帶着她,對手會格外倒霉?
茹泊虎道:「這秘密現在就咱倆知道,你保密啊?」
霍去病突然有些警覺,茹泊虎八百多個心眼子,為什麼把這消息告訴自己:「宋然有這體質,你讓她跟着我,還把秘密和盤托出,想做什麼?」
茹泊虎否認道:「霍侯想多了,絕沒有其他意思。你帶着她讓她鍛煉鍛煉,你好,她好,我也好。」
話落又給霍去病遞過來一份迅簡。
「這是你之前讓我繡衣的人進入身毒,西域更西方的區域,探查回來的一些消息。」
霍去病接在手裏翻看。
其上的內容涉及身毒的宗教,社會結構,軍伍分佈的大致數量等等。
原有的歷史線,和這方世界的身毒國對比,明顯偏移。
既定歷史中,佛教在身毒是被印教同化吸收了的,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但在這方世界,因為出了聖人悉達多,有很大的變化。
佛家在身毒幾乎一家獨大,反過來將印教納入其體系之下。
霍去病打死空三昧之前,其顯出十八條手臂的佛母身,其實就是印教的降魔神祇。
不過在身毒,印教仍有殘餘力量……兩家教派有根本性矛盾,可以利用。
霍去病邊看訊簡上的內容邊思忖。
他離開繡衣大殿,回到府上,已是傍晚,趕上公孫弘和董仲舒聯袂來訪。
「霍侯回來的路上,說過要去沿海邊境看看,何時啟程?
我們也打算去看看海船建造的前期籌備情況,屆時同去如何?」董仲舒提議道。
霍去病這次回來,在長安只打算停留數日,要南下一趟,為的是對身毒用兵。
之前做的許多準備,也是為了相同的目標。
「大概三四天後動身,去沿海區域看看。」
董仲舒和公孫弘待了一會,便離開侯府。
霍去病回到內宅,路過觀景湖的涼亭時,遇上白南妤,卓青珂姑嫂二人。
卓青珂見到霍去病,臻首微垂,已知道霍去病要納她為妾的事,又羞又喜道:「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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