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簾成幕。
雨水順着屋檐翹片逐漸匯聚成了溪流,繼而又順着凹槽處滴答滴答落下。
靜謐的環境裏,隨着窸窣脫衣聲的停止,徐子吟的心跳聲陡然澎湃了起來。
他總算是知道了。
殷慕清這娘們哪是來睡覺的啊,明明就是來西天取經的。
黑暗中。
一張大床上,一具一絲不掛的嬌軀就躺在你的身邊,說實話,相信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的了這種誘惑。
掩着紅暈佈滿的俏臉,殷慕清伸出小手顫抖着抓住徐子吟的大手,哆嗦的緩緩放在自己的櫻紅玉白之上。
一瞬間的觸碰之後,徐子吟連忙移開自己的手臂。
徐子吟的閃躲讓殷慕清臉上的表情略微一怔。
「怎麼了?你不想嗎?」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似乎刻意壓抑着某些情緒。
深呼吸一口氣,徐子吟稍稍往裏又挪動了幾分,避開了那火熱的肢體接觸。
他不是聖人,可最終還是理性戰勝了欲望。
說句不好聽的。
此時把身邊的殷慕清換成楚瑤徐念念,哪怕是秦非煙甚至是徐曼,徐子吟都可能瞬間化身雨夜狼人。
前者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後者他本身就情絲深種。
可殷慕清呢。
她們之間既沒有情,也沒有愛,更沒有一點男女之間的曖昧關係,說到底了,就是個相對熟悉的朋友罷了。
這種情況下,徐子吟沒法心安理得的去要了她的身子。
再者來說,她的出現本身就不合常理,沒有搞清楚這件事之前,徐子吟不會對她動某方面的念頭。
悠悠嘆了口氣,徐子吟望着頭頂的天花板緩緩道。
「殷小姐,你這是在玩火啊。」
「玩火不好麼?至少你的身體表示很歡迎。」
「那是我正常的生理反應,你又不是醜八怪,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做到心靜如水。」
殷慕清不說話了,她安靜的聽着一旁那急促想要努力平復的呼吸聲。
少頃才輕聲道。
「徐子吟,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出現,我的行為對於你來說太突然了?」
原來你也知道啊?
又是一口濁氣呼出,徐子吟如實道。
「是。」
「殷小姐,我很想知道你做這一切的目的到達是為了什麼。」
「你這樣的條件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如果像我之前說的那樣,這一切都是徐曼逼迫你的,你大可不必如此。」
側過身子,手托着香腮,殷慕清目光柔和的看着身旁的男子。
良久才紅唇輕啟平靜回道。
「曼姐沒有逼我。」
「況且你也知道她對你的心意,又怎麼可能願意把你分享給其他女人?」
是啊。
問題就出在這裏了。
十幾年的相處,徐子吟再清楚不過自己和徐曼之間那變質的親情了。
別說是個女人,估計是一頭母蒼蠅靠近自己的身邊,徐曼都會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把她拍死,又怎麼可能特意安排一個女人送給自己?
這個邏輯完全沒有任何能夠解釋的角度。
見徐子吟不敢與自己的目光對視,殷慕清也知道不打消他這方面的顧慮,他始終都會對自己抱有一絲戒備的態度。
想了想,她輕笑道。
「徐子吟,你是個好人。」
「可別!」
一聽這話,徐子吟頭皮就炸了。
好人就跟老實人一樣,但凡是個男人都不願意擁有這樣的頭銜。
那不就是純純的大冤種標籤麼?
「你這話說的我聽起來都瘮的慌,如果可以,這種情況下我寧願當個壞人。」
哈哈一笑,視線瞥向一旁那微微隆起的被褥,殷慕清咬着貝齒幽幽道。
「徐子吟,你知道我和曼姐認識多久了嗎?」
「多久?我記得你說過你們是大學同學,那應該有七八年了吧?」
聞言,殷慕清搖了搖頭。
「其實我和曼姐從記事的時候就認識了,那個時候她還沒有來你家。」
「我和她從小就是好朋友,形影不離的那種,不過後來她來到你家之後我們就很少見面了。」
「直到上了大學,曼姐的父母又才重新把我們安排在同一個寢室。」
「其實,以我的高考成績我是考不到和曼姐同一所學校的,最終還是走的關係。」
殷慕清緩慢的訴說着往事,徐子吟也沒有出聲打斷她。
「我和曼姐的感情很好,用情同姐妹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我從小就被檢查出先天性不孕不育,也就是說這輩子都無法懷孕,這件事曼姐也早就知道。」
「她曾經無數次問過我以後咋辦,我想的是,我都這樣了還能咋辦,結婚肯定是不想了,畢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妻子,就算現在因為我的相貌和身份彼此感情深厚,可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之後呢?」
「那時候我漸漸變得人老珠黃,而他身邊的朋友親戚兒孫繞膝,再深厚的夫妻感情缺少了孩子的歡聲笑語也會變得支離破碎,禁不起世俗的考驗。」
「既然如此,我乾脆也就打消了這方面的念頭,與其和一個最終不愛自己的男人委曲求全過一輩子,倒不如自己瀟瀟灑灑的過完一生,反正我已經有花不完的錢,等到拍戲累了不想幹這行了,就週遊世界去。」
說着,殷慕清又輕輕的嘆了口氣。
「可說到底我也是個女人,哪個女人不希望能夠擁有一段至死不渝的愛情呢?」
「然後大二的某一天,曼姐突然說要給我介紹個男朋友,我就笑着問她誰啊,她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你的照片給我看。」
「那時候你才多大啊,大概也就十三四歲左右吧,照片看上去就像個小屁孩似的。」
「當時我就呆了,我說曼,這是哪家的小朋友啊,這也太刑了吧。」
「曼姐就說這是她的弟弟,以後也會是她未來的老公。」
…
「當時寢室里沒有其他人,曼姐的那句話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她說慕清,既然你不願意結婚,可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吧,錢再多,房子再大,一個人居住久了也冷清的很。」
「那你以後就給我弟弟當個小老婆吧。」
「以後等我有了孩子就給你帶,你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
「徐子吟你知道嗎?當時我聽到這句話真的很感動。」
「曼姐的性格從小就特別要強,在學校里一直有着冷麵美人的稱號,她能說出這番話是我完完全全沒有想到的。」
「所以你就同意了?」
徐子吟突然冷不丁的插了句話。
「同意?」
聞言,殷慕清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我知道曼姐的性格,她突然說出這番話我怎麼可能同意,再者說了和好姐妹共同享用同一個男人那多尷尬啊,當時我就以為她只是在說笑哄我開心。」
「可後來我發現她好像並不是隨口說說,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的種種好話。」
「後來我就跟她開誠佈公的談了一次。」
「她說你長大了以後免不了的要跟很多女人接觸,而她的工作又很忙,經常要飛往全世界各地,無法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與其如此,倒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女人她也看得順眼的。」
「反正她也知道我奪不走你,更多也是有可憐的因素在裏面吧。」
「我聽了之後也想了很多。」
「我那時候已經逐漸在娛樂圈嶄露頭角了,也清楚這一切都是曼姐給的,她提出這樣的要求我沒法拒絕,也許也是心裏同樣有着某種渴望。」
…
「所以這一次在蘇州拍戲,曼姐就讓我住在家裏了。」
「她是想給我們機會,看看我們之間能否擦出點火花。」
「不然,全蘇州這麼多的高檔酒店我幹嘛非要住在這裏。」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其實我對你也挺有好感的,說不上來喜歡,總之並不反感。」
「所以,我才會說你不用擔心要對我負責,我也不會幹預你的個人私生活。」
「有一個溫暖的家,家裏有個男人,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最起碼你很帥啊,姐姐也不吃虧,說不定,我還能比曼姐更快一步呢」
說到這裏,殷慕清閉上了嘴巴。
徐子吟聽的心頭不是滋味,唏噓不已。
他聽得出來殷慕清這番話有七分是真情流露,剩下的三分或許有其他的隱情她沒有直言。
不過對於徐子吟來說,他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沉默片刻,他問道。
「確定不能懷孕?現在醫療這麼發達,也許能治好。」
話說出口,徐子吟其實已經知道了結果。
如果真的能治好,以殷慕清的身家怎麼可能花不起這個錢。
凌晨一點。
窗外漆黑一片。
雨勢在此時逐漸減弱,只剩下清脆的雨滴滴答聲偶爾在靜謐的臥室里響起。
「徐子吟~」
喃喃的念了一聲,殷慕清緩緩靠近身子抱住了他的腰肢。
感受那豐腴的觸感從手臂上傳來,徐子吟放鬆的身體陡然繃直。
他覺得有些荒唐。
可荒唐之後又覺得一切又合情合理。
嚴格意義上說起來,這還真是徐曼能幹出來的事。
小老婆?
啥年代了,還能有這種事。
不過聯想一下殷慕清的情況,這也並不是不可能。
她雖然外面的身份是一個大明星,可對於徐曼來說這個身份可有可無。
她把慕清安排在自己身邊,也就等同於一個公開明面上的戀人身份,或許用情人來形容更合適。
豪門家族的男人誰不在外面花天酒地?
情人一大堆?
徐子吟雖然說不上出身豪門,但是有了徐曼這個姐姐存在,起碼也算半個貴公子吧。
不對。
經過徐曼的身份曝光,徐子吟也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也是哪個潛藏的富二代了。
畢竟自己的父母常年看不到人,根本不知道他們一年四季在忙什麼。
如果自己只是普通家庭,怎麼可能說把徐曼抱養過來就抱過來了?
徐曼她爸媽能同意?
若真的如自己猜想的一樣。
哪怕自己不想,圈子的不一樣,以後各種各樣的女人肯定會數不勝數的蜂擁而來,殷慕清的存在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擋箭牌了。
畢竟用姐姐的話來說。
起碼她知根知底,身家清白。
…
「想什麼呢?」
見徐子吟沉默不說話,殷慕清又往他的懷裏擠了幾分,小手攀在他的胸口處。
她一直覺得擁抱要比接吻浪漫許多。
被人擁在懷裏,會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沒想什麼,就是腦子裏有點亂。」
感慨一聲,徐子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要做嗎?」
額。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啊?
沒好氣的轉過頭去,徐子吟剛想說話,入目就是一大片的豐潤白皙。
哪怕身處黑暗,那滿溢的耀眼奪目都無法忽視。
看着眼前的畫面,徐子吟總算是明白了之前殷慕清說的話了。
裹胸確實是一件好東西。
誰能想到一個平平無奇的布料之中竟然能夠掩藏這麼恢宏的龐然大物。
見徐子吟那驚愕瞪直的瞳孔,殷慕清眼中有些驕傲,繼而她的玉手緩緩向下。
「徐子吟,挺這麼久你不累嗎?」
被握住把柄,徐子吟方才還沉浸在故事中的傷感情緒眨眼間煙消雲散。
娘的。
真以為我不敢啊。
媽的,就算是一塊石頭這種情況下也要化了吧。
我特麼是個正常的男人啊。
…
看着眼前那如水般漣漪鋪散開來的春眸,徐子吟呆住了。
下一刻。
他的視線瞬間一片黑暗。
隱隱約約聽見有朦朧的水聲在耳畔濺越。
徐子吟恍惚身處於蕩漾的蘆葦群中。
淺淺的風兒吹起岸邊的蒹葭,吹暈了似水的柔情。
「吻我~」
徐子吟的耳邊傳來溫潤的低語。
沒有遲疑,沒有否定。
完完全全的擲地有聲。
他們一起順着蘆葦蕩漾飄進湖心。
靜靜的走,在船尾里慢慢感受不到她了。
飄蕩的身體,一直走到刻薄的尖端。
徐子吟的雙手無力的垂下,食指放在氤氳的水面,化開一片漣漪。
小船停了又停,看了風景。
穿過夾岸的小樹和石子。
那垂下的柳枝落滿松針和柏木,倒映着腐朽的小路。
那種白色的蘑菇和褐色的針尖,一切都在暗示着欲望。
在無人的湖心,風在那吹着,在藍天上吹着。
密密麻麻的蘆葦遮蓋了小船。
如同進入山峰之巔,在怪石嶙峋的山崖上,有一艘無人知曉的小船。
她坐在草叢上,聽話的風滋潤了薄唇。
徐子吟沒有說話。
他只是聽到風吹過的聲音,捲起輕薄的衣袖,捲起少女的柔情。
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只有調皮的小魚在撞擊小船。
輕柔的抖動,滿含柔情的欲望。
小魚淡褐色的鱗片在陽光下陌生又驚異,同時又那麼情切的波動着。
一點也不恐怖。
徐子吟想要拿柔軟的鷺草給魚兒鋪在身子底下。
於是她悄悄躺在了上面。
在他離開之前,一動不動。
肆無忌憚的剝開一層又一層。
陽光穿過灌木叢里,驚訝讓他的渴望幾乎停止一刻。
幾乎不認識她了。
淡淡褐色的鱗片,微微茂盛的魚尾。
芳草萋萋的水草之上是光禿禿的鏽石。
他幫魚兒褪去保護,將鱗片抽在一旁。
豐潤細緻的情趣,引誘柔軟的起伏着。
漸漸的接近了。
身份似乎顛倒。
在蘆葦的深處,一個久已迴避的恐怖爆發出來。
徐子吟偷偷的走進了欲望裏面,充滿狂野的激憤。
輕輕接觸之後,又膨脹的旺盛起來。
就那麼緩慢而又堅定的起伏着,他的心是那麼沉靜。
如同海水一樣,他看起了天空,看着回頭搖曳的水草。
那些從未有人見過的小草交錯在船槳。
將他整個掩埋。
樹根深入土地,樹葉搖擺間飄零。
當他站起身來,滿樹的鮮花就此消散。
一切就像是夢幻,微光徹底驅逐了寒涼。
天空漸漸下起了小雨,一絲又一絲的小雨。
這雨澆滅不了蘆葦盪里燃燒的焰火。
火焰越燒越旺,小船在搖擺中劇烈翻滾。
橘黃色的火燒光了湖水。
那條滿是傷痕的魚兒,最後一下輕輕敲打自己小小的尾巴。
慢慢的,慢慢的,火焰慢了下來。
鮮花燒盡了,留下遍地的花瓣。
雨與火交相呼應,留下乳白色的漩渦。
船也停下了。
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一樣。
魚兒就這樣輕輕的伏在他的胸口,貪婪的呼吸着。
天際的第一縷晨光投向大地。
山河萬里青光一片。
下了幾日的大雨終於在昨夜停止了。
雨後出霽。
濕潤的風兒卷過窗戶,吹進臥室。
感受着風兒的撫摸,顫抖了兩下睫毛,徐子吟從睡夢中醒來。
他抬眸看去。
只見殷慕清正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
紅唇輕抿,玉容慵懶,凌亂的秀髮鋪散開來,陽光的照射下,那張精緻的臉蛋美的讓人驚心動魄。
長吁一聲,徐子吟有些無奈。
終究還是沒有克制的住啊。
可這真不怪他啊,就昨晚那場景擱誰來能忍受的了?
可現在問題來了。
發生了這種事,接下來該以什麼身份面對她呢?
安靜的看着懷中女人嫵媚的睡顏,徐子吟一時之間心中感慨萬千。
恰此時。
殷慕清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呆萌的看了看正直視着自己的徐子吟,隨即嘴角一勾,又閉上了眼睛,將小身子往徐子吟的懷裏拱了拱。
嘴上迷迷糊糊道。
「不准看!」
「再睡會!」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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