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傢伙,與書院有關?」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與書院牽扯上就不同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寧缺看着朝小樹。
他對昨天遇到的那個人記憶也是蠻深刻的。聽小黑子說,幾乎要殺死他的那個南晉劍客是一個洞玄境界的大劍師。
可在那個人面前,卻輕易的就被弄死了。
死的方式讓當時旁觀的寧缺都有些咋舌。
殺死一個人,過程可以很快。
可能只需要一個瞬間,手起刀落便罷了。
寧缺在梳碧湖砍柴就是這麼幹的。
但那個人卻是要將這個殺人的過程延伸得無比漫長。故意的拉長這個過程。
以這種方式把那個南晉劍客、一個洞玄境界的大劍師給折磨得一點點崩潰。
就像是一根弦,一點點的將它拉伸拉長……等着它斷掉,但卻始終不斷。讓一顆心始終在這種焦急、惶恐、崩潰之中。
最後,啪!
斷了。
死的時候,居然是如釋重負的。
就感覺……那傢伙的心眼挺小的。
不就是沒認出來你是誰嗎?
至於嗎?
但站在小黑子的立場上,寧缺還是蠻爽的。
畢竟小黑子險些被殺死。
而那個人救了小黑子。
朝小樹把《洗髓論》拿出來,指着上面的一個名字,說道:「呶,就是他了。」
「張臨川!」
寧缺愕然,「昨天那個人就是張臨川?」
他就是革新昊天世界修行體系的發起人!讓所有人都能夠修行的奠基人!
居然就是心眼很小很睚眥必報的傢伙?
這……不太像啊?感覺着沒那麼偉大。
朝小樹感慨道:「對,就是他。也幸好是他。否則卓爾兄弟現在已經死了。」
「卓爾的傷勢這麼嚴重?」寧缺皺眉。
「氣海雪山被破壞了,內臟也受損嚴重,一個大劍師出手殺個初境,不可能有活口。如果不是有他在場的話……」
寧缺道:「看來,你和他是朋友。」
朝小樹道:「小兄弟,這是我跟你的第三次見面,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寧缺搖頭,「朋友這兩個字,不能輕易說。」
「哈哈哈,但我當你是朋友。你是卓爾的朋友,也自然是我春風亭老朝的朋友。」
朝小樹道。
寧缺不得不承認,這個朝小樹真的很有人格魅力。難怪卓爾一個臥底那麼尊敬他。
「其實,我也只見過張臨川一次。而且……那一次,是有人讓我去殺了他!」
朝小樹輕聲道:
「卻在那之後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
寧缺看朝小樹的目光忽然就有些高山仰止了。
「別這麼看我。」
朝小樹苦笑,「我雖是修行者,但沒你想得那麼厲害。那一次,我根本沒出手。」
「為什麼?」
寧缺不解。
他以為是這兩個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打過一次以後惺惺相惜然後成了朋友。
結果丫就沒出手是吧?
就這樣還結交上了?這倆人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寧缺惡意的揣測起來。
「那天有人比我更早一步的動手了。而且那個人可以一拳就把我給打死!」
朝小樹帶着幾分回憶道:「那個人是我大唐第一驍勇大將,武道巔峰的夏侯。」
張臨川不知道,夏侯其實不是皇帝安排去殺他的。皇帝真正安排的是朝小樹。
而那日皇帝之所以會那麼說,卻是發現張臨川的成長太過驚人,而本身心眼又小,指不定哪一天就去報復夏侯了。
皇帝這麼做是以他的名義保夏侯一條命!承諾卻是對李漁的事情睜一眼閉一隻眼。
聽到這個名字,寧缺的身體開始發冷,變得有些僵硬,過了幾秒才恢復了正常。
「夏侯這麼強?」
朝小樹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難道你最該關心的不應該是夏侯那麼強大都沒有殺死他,張臨川又有多深不可測嗎?」
寧缺淡淡道:「我只是奇怪,你們為什麼會都想殺這個張臨川?他到底做了什麼?」
朝小樹想到兩年前,在御書房中,見到的那個暴跳如雷、理智全無的皇帝陛下。
他再次無奈的笑起來,「他當時……確實是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
「但他還活着。」
寧缺道。
「或許是因為,我大唐出個天才不容易吧。」
朝小樹道:「總之,等你將來到達一定層次之後,你就會知道張臨川這個名字到底有多麼的了不起。也就會知道,那個南晉劍客,其實死得一點也不冤。」
「就像……在長安的整個地下世界都不能不知道我春風亭老朝。而在整個昊天世界,你同樣不能不知道這個張臨川!」
寧缺表情一凜,終於知道了這個名字的重量。
「好了,不說他了。」
朝小樹將手上的那本《洗髓論》遞向寧缺,「關於上面講述的修行其實我也一知半解,但這本書說不定可以幫助伱。」
寧缺撇撇嘴,「我已經有啦!」
「是嗎?你確定不再翻開看看了嗎?」
朝小樹似笑非笑的道。
寧缺接過來,好奇的翻開書頁,入眼的是娟秀的簪花小楷,但還未等他看清,忽覺胸上像是有什麼氣息在衝撞,讓他一口氣沒提上去,劇烈咳嗽了起來。
「這,咳咳,這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字讓我很不舒服,像是我精神上被……」
寧缺看了會兒,有些頭暈目眩道。
朝小樹遺憾的道:「你的資質果真是差了些。這是書院二層樓,夫子的三弟子親自書寫的《洗髓論》,其中蘊含着某些玄妙的東西,沒有修行潛質的人如果強行去看,會引發很不好的事情。」
「書院,後山,二層樓?」
在北山道,寧缺曾聽呂清臣老人說起過。
朝小樹點點頭,但也沒有解釋。
「我猜測,昨天張臨川出現在你的書店,可能就是想請你書寫這些修行書籍的。因為你的字真的很好,只可惜……」
朝小樹沒有再說,但寧缺的心中隱隱泛起後悔。
「原來我當時損失的不只是二十兩銀子,還有一個可以踏入修行的機會?」
他暗道。
……
拿着那本《洗髓論》,走到門口的時候,寧缺轉身,看着府內各處來去匆匆的身影,又看向站在聽雨樓上向下眺望的朝小樹,他忽然笑了:「什麼時候開始?」
被告知了許多隱秘,且送給他一本絕對堪稱珍貴的書籍。這個朝小樹居然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看着自己離去。
做了那麼多,居然對他沒有絲毫要求。
又或者,就是為了等着他自己開口。
春風亭老朝,真的很有趣!
聽雨樓上,朝小樹也笑了,「就在今晚!」
第十章 你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