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三年春,長安連續下了四五天的雨。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淅淅瀝瀝綿綿不絕,讓這天下雄城也變得冷冷清清,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
城南的得勝居,卻是歡樂宴飲,熱鬧非凡。遠嫁草原兩年,近期重新歸國的大唐四公主李漁,是這場歡宴的主人。
高貴端莊的四公主坐在首位,環視周遭,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
她看向坐在下方左側首位的一個穿着大紅衣裳的少女,「依蘭,本宮在草原便聽說你定了親事。是哪家少年,本宮見過嗎?」
少女司徒依蘭出身將門,是個颯爽性子,可被公主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提及婚事,身為女兒家,終究是有些難為情的。
「公主,他,他叫張臨川……您也認識的。」
「這個人啊……」
她不僅認得,而且還很熟悉。
比司徒依蘭認知中的還要更加的熟悉。
以至於她在草原聽說他跟司徒依蘭定親了之後,心中有一絲不願承認的妒忌。
甚至於這次宴會,她就是為見到那人而籌備的。
可那人卻沒來。
如此不將她這個大唐最受寵的公主放在眼裏。
而原本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的宴席,在聽到張臨川這個名字之後,突然靜止了一瞬,所有人在這一刻默契的閉嘴。
仿佛這個名字有多麼的了不起。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此人並無顯赫家世,其父張鑒是司徒依蘭之父,雲麾將軍賬前的一個的校尉。
只因其子張臨川與司徒依蘭年齡相仿,被雲麾將軍特許給司徒依蘭在私塾當伴讀。
這個私塾可不簡單。
裏面差不多聚集了長安一半的權貴子女。
這個張臨川開始倒也中規中矩,並未展現驚人的天賦。
不拔尖,也不犯錯。
頂多就是乖巧一些,從不惹是生非。畢竟也只是一個區區校尉的兒子,沒什麼依仗。
別人欺負他,他也一聲不吭,默默承受。
但奇怪的是,那些欺負他的人之後通通都遭了無妄之災,最慘的一個直接在床上躺了十天半個月,險些就蹬腿兒了。
這事當時鬧得很大。
這些貴族子女的父母又豈是易相與的?他們覺察到異常之後便求助昊天道南門的高人,一位神符師順藤摸瓜發現了張臨川。
一群苦主浩浩蕩蕩的上門興師問罪。這麼多位高權重之人裹挾怒火而來,單只一個雲麾將軍可是萬萬頂不住的。
滅頂之災,也只在頃刻之間。
可事實卻是當時年僅十二歲的張臨川將這些上門興師問罪的人統統揍了一頓。
這其中還有一個洞玄境的武道修行者。
而這個十二歲的少年卻輕易敗之。
這下子,就連皇宮內都有目光落在這裏。
這還不算完。
畢竟哪怕是一個修行者,同時得罪了這麼多權貴也絕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但他身上居然還有來自書院的特聘文書。
書院在唐國,可是比昊天道南門更值得尊重的地方。而張臨川的特聘文書上明確表示——他居然是書院的榮譽教習。
十二歲的洞玄上境。十二歲的書院教習。
他的名字甚至還出現在了西陵神殿道門不可知之地——知守觀的日字卷天書上。
日字卷天書記載了昊天世界所有的修行強者。
自此轟動長安。
天下皆知!
這般天才人物,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寶貝疙瘩。
唐國哪怕是昊天世界第一強國,卻也不例外。
其父直接一步登天,從一個區區校尉被提拔到了皇宮羽林軍副統領的這個重要職位上。
這次的風波也是直接消弭於無形。
面對書院,任何權貴都是缺乏底氣的。
而這樣的天才,自然被長安諸多達官顯貴爭相巴結,提出定親的不在少數。
可結果卻是被雲麾將軍近水樓台了。
消息傳出去的那一刻,不知有多少人捶胸頓足。暗罵雲麾將軍這老匹夫不講武德。
「我大唐第一天驕,本宮豈會不知?可依蘭啊,他為何沒來?可是對本宮有意見?本宮可是知道他就住在這附近。」
司徒依蘭連忙道:「怎麼會,他只是不喜歡這種場合。下雨天他不喜歡出門的。」
「是嗎?」
李漁目光閃動,「依蘭,看來對你的未婚夫很了解嘛。打算什麼時候成親啊?」
「……」司徒依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李漁的目光有些幽深,她端起酒盞喝了一口,輕笑道:「說起來本宮也與他同窗過一陣,既然他不願意來我這裏,那本宮就只好親自登門拜訪我大唐天驕了。」
「哈?」司徒依蘭張大了嘴巴。
坐在宴會兩側的那些人也是各有異樣。
聰明的人已經覺察到不對勁兒了。
公主大人似乎對司徒依蘭的未婚夫過於關注了。
誠然那人的天資過於出眾,讓他們望塵莫及。
可你一公主,就這麼興師動眾、大張旗鼓的冒雨去拜訪一個有婚約的男人。
究竟是求賢若渴呢還是別有用心啊!
司徒依蘭張口欲言,但最終什麼也沒說,看着高貴端莊的公主就要衝入大雨中。
恰在此時,一個聲音響在眾人耳畔:
「不必了!」
這個聲音不大,奇怪的是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公主殿下,我就在露台。」
李漁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司徒依蘭:
「依蘭,你不是說他這時在家嗎?」
司徒依蘭訥訥不語,她能直接說張臨川就是不想見你,然後就隨意編了一個理由,他實際上最喜歡下雨天出去溜達了?
心中這般腹誹可,面上又豈敢這般說。
李漁只是冷冷一笑,倒也沒有為難司徒依蘭。
有這樣一個未婚夫,倒也不必對她太過苛責。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湖畔露台而去。
路上。
有人面色不虞,小聲嘀咕:「下這麼大的雨,他卻在露台上?裝什麼風流?!」
他自是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但實際上卻是一個迎合的人也沒有。
就這麼行進了一段距離,之前說話那人忽然腳底一滑,整個人栽入了湖中。
其他人:「……」
這傢伙還是這般小心眼。不能聽見有人說他一句壞話。
落入湖中的那位兄弟才在這個圈子混跡不久,並不知道到某人的心比針眼還小。
湖畔露台,紗幔低垂。
李漁站在外面,能隱約看到那裏有個坐姿很不端正的人影,他一手撐在地面,另一隻手則是支着頭,帶着幾分慵懶。
雖是隔着一層紗幔,李漁卻能感受到這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在看她。
「兩年不見,成熟了。」
一個溫潤的嗓音道。
李漁有些不自在,在常人聽來再正常不過的問候,在自己這裏卻另有深意。
她本是氣勢洶洶,問罪而來。
卻在對方一句話間就盡數化為了無形。
「張臨川,你就讓本宮在這外面候着?」
「正要請殿下觀禮。」
「觀什麼禮?」
「昊天世界無數萬年以來真正的神跡!」
話音落,一陣磅礴的氣息湧現,這從天而降的億萬滴雨水在這剎那間靜止。
氣息之強大,讓整個長安城都震動了。
皇宮,昊天道南門,書院二層樓……
這股氣息太放肆了。
不僅在這人間放肆,甚至觸及到了蒼穹。
那遙不可及的天穹,突兀的出現了一道門戶。
這是一扇古樸大門,厚重,古老。
卻在一股強大念力的沖刷下緩緩打開。
一個嶄新宏大的世界在這昊天世界無數雙眼睛的目光下展露出來,「昂~~~」
最先聽到的是一聲龍吟。
其次看到的是一條無比龐大的黃金巨龍。
以及一個跟這巨龍相較無比渺小的人類。
張臨川目光狂熱的看着這一幕。
「這,就是我給這個昊天世界準備了十八年的驚喜!這個世界是——擇天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