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的宋軍陸續趕來,讓忽必烈喪失了繼續做戰的勇氣,下達了撤退的軍令。
這個命令下得很艱難,因為兩軍已經絞殺在一起,不是想撤就能撤的。
這不僅是蒙軍搶奪的錢財將被全部拋棄,步軍多半也跑不成了。
戰場上正激戰的蒙軍,並不了解情況,聽見撤退的號角聲,起初不敢相信,他們仔細傾聽,又見大纛旗向北移動,外圍的騎兵紛紛拔馬北奔,步軍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正激戰的蒙軍步軍,頓時陷入絕望,他們已經被咬住,這個時候轉身逃走,就等於是找死。
不過,當撤退號角響起,戰場上蒙古馬軍立時紛紛扯動韁繩,卻不會管步軍的感受。
蒙軍步軍望着逃跑的馬軍,心中無比憤怒,悲涼無比。
很快,不僅馬軍逃跑,陣線上的步軍,也開始出現叛徒,而一旦第一個人轉身逃走,整個陣線立時就全面崩潰。
一時間,蒙軍各條戰線,就似雪崩一般,馬步人馬紛紛潰逃,生怕自己落後,被宋軍追上砍倒。
齊軍望樓上,蒙古大纛剛動,趙泰便朗聲大笑起來,心道:「這一戰孤兵力佔優,有新戰術,還有千里鏡加持,等於開了戰爭迷霧,忽必烈怕是不服氣啊!」
不管忽必烈輸的甘不甘心,當蒙軍撤退號角響起,蒙軍陣形全體動搖的時刻,趙泰還是勐的揮手,朗聲喝令,「全軍突擊!」
赤膊上身的鼓手,奮力擂鼓,進攻的號角在戰場上響起。
戰場上正交戰的各部將士聞訊,看見蒙軍要跑,立刻發起了氣勢如虹的追擊。
史嵩之被蒙軍趕下山丘,在數百楚兵的護衛下向南奔逃,忽然他聽見宋軍總攻的號角,又發現蒙軍沒追自己,便勒住了馬韁。
江萬載仔細傾聽,是蒙軍撤退和宋軍進攻的號角,他滿臉不可置信,「制置相公,我們好像贏了!」
驚魂未定的楚軍眾將,紛紛停下腳步,駐足觀望。
史嵩之連忙扯動韁繩,他向北眺望,發現遠處山丘結陣的楚軍,不往南跑,反而衝下山丘,向北殺去,當即道:「快!我們殺回去,不能讓淮軍獨攬功勞!」
當下史嵩之領着眾人又往回奔,不過楚軍丟失大纛,潰兵漫野都是,無法重新建立指揮,所以只有少數潰兵,跟着他們往回殺。
戰場上,蒙古馬軍一跑,蒙軍步軍立刻師潰如山倒,步軍在宋軍各部的追擊下,難以逃脫。
一時間,有的蒙軍被殺,有的佔據山頭固守,更多的則是在軍官的帶領下成片成片的投降。
黃昏時分,戰場逐漸安靜下來,忽必烈領着殘兵敗將向北逃去,被拋棄的蒙軍步軍,除了幾股特別頑強的佔據山頭固守外,余者都成了俘虜。
此時在戰場上,齊軍士卒手持長矛和神臂弓站在高處,大批俘虜被繩索綁成一串,被押往營地看管。
齊軍士卒穿梭在戰場上,牽走戰馬,抬走傷員,清理着戰場。
這時趙泰站在一處山頭上,山丘下方人來人往,各地趕來的宋軍,正忙着扒蒙軍盔甲,收取兵器和戰馬。
除州一戰,蒙軍損失慘重,算是把蒙古囂張的氣焰給打下去了。
武仙匆匆騎馬過來,指着戰場上收拾戰利品的宋軍,頗為氣憤道:「大王,您看看這些宋兵,打仗不行,搶戰利品第一名!他娘的,我們幫他們解圍,他們居然搶我戰馬,還想打我們的弟兄!」
參加戰鬥的宋軍,成分比較複雜,有齊軍、楚軍、淮軍和禁軍,各方又互不統屬,趙泰也控制不了他們。
這次蒙古慘敗,丟棄大批物資,各軍之間難免發生哄搶,甚至為了馬匹、鎧甲大打出手。
趙泰笑了笑:「那些破爛留給他們。忠義軍去追忽必烈了,你帶一些人看好蒙軍留下的車輛,別讓其他人馬靠近!」
忽必烈丟棄物資,向北逃離,忠義軍沖在最前,蒙軍中軍沒帶走的車輛,俘獲的婦女都被忠義軍所得。
現在忠義軍追趕蒙軍,向北而去,保住蒙軍留下來的車輛,比收拾戰場上的兵器、傷馬更重要。
武仙聞語,知道那些車輛應該是蒙軍從江南劫掠的財物,與它們相比戰場上蒙軍丟棄的兵器鎧甲,就是破爛,武仙當即抱拳,「卑職知道了!」
這時武仙一走,趙葵、趙范、史嵩之等人打馬過來,趙泰微笑相迎。
幾名宋朝大員,面對如此大捷,一時無言。
趙葵上前,直接作揖,深深一禮,「本官帶淮南百姓,感謝殿下大破蒙軍,保江淮太平!」
趙范嗟嘆,「殿下!這一仗打得痛快,為我淮南軍民出了一口惡氣啊!」
趙泰上前拖住趙葵,微笑道:「樞密相公,孤乃宗王,庇護百姓,抗擊韃虜,乃分內之事。」
說着趙泰看向史嵩之,覺得面生,「這位是!」
趙范道:「這位是荊湖制置使史相公!」
趙泰道:「原來是史相公!」
史嵩之這才拱手一揖,「臨沂王!」
趙泰知道史嵩之是史彌遠外甥,也知道他在政治上,同鄭清之、趙葵、趙范不對付,趙泰也沒打算和他交好,所以並不在意他的態度。
這時趙葵環視戰場,連連嗟嘆,「此戰大獲全勝,殿下居功至偉,本官當立刻上奏,為殿下請功。」
在得知除州境內發生激戰後,趙泰直接自高郵西進,趙葵則返回揚州,然後帶兵出發。
因為路途遠,揚州宋軍雖然一路疾行,但還是沒有趕上戰鬥。
當趙葵率兵出現,蒙軍就開始潰敗,所以沒能目睹戰鬥經過,只能從戰場上層層疊疊的蒙軍屍首來判斷戰鬥情況。
趙葵看見滿地的人屍馬屍,以及成群的俘虜,對於沒能趕上戰鬥,心中極為惋惜。
趙泰擺擺手,沉聲道:「樞密相公,報功不急!忽必烈北逃,忠義軍正追趕蒙軍,孤事先以派偏師直插濠州,我等現在收攏人馬,迅速北進,還有機會把忽必烈留在淮南!」
趙葵和趙范等人對視一眼,心頭極為震驚,本以為今日一戰,已經取得輝煌的戰果,沒想到趙泰胃口那麼大,居然要把入寇的蒙軍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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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