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火氣再旺，攤煎餅果子的間隙也會歇歇。
其實從在平京支開攤子，白蓮婷提到寶捷的次數比她的廣告公司業務還多。
她打心眼兒里認同荊小強安排她接手寶捷股份是為了學習鍛煉人手。
所以現在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粵州，處理這邊廣告公司跟寶捷全面對接的業務。
一茬茬的人手派上去做寶捷的服務方，不合格的撤下來就滾蛋，能夠跟住了寶捷的工作節奏和模式，三五個月後調換出來必然是各部分主管起步。
甚至成玉玲、陸曦、安寧、余舒凡的公司都從她這裏要了不少人過去當經理主管。
寶捷有個招聘廣告語「不管你將飛向何處，請從寶捷起步」。
廣告老總很感慨：「這家快消天花板級別的企業也確實實至名歸，他們進入內地這是第八個年頭，每年的管培生崗位非常出名，如果不是我們這樣的合作方式，我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這種級別的企業管理水平。」
九十年代內地的大學生已經很珍貴了，每年幾千上萬名校畢業生爭奪大概幾十個寶捷的管培生崗位，也就是會在一兩年內不斷輪崗換位。
這種看似啥都沒定性的新員工，實際上是在不同的部門中積累經驗，熟悉每個崗位所涉及的工細節、挑戰和目標。
再不斷接受針對他們專業和技能的培訓和輔導，包括管理、領導力、溝通技巧等方面課程很豐富。
能順利完成這些工作培訓的員工，自然就成了大型企業未來發展、擴張或者轉型的人才儲備，無論是到各地獨當一面還是在核心部門工作，都具備可能成為領導者、管理層的潛質。
大企業做到寶捷這個層面，其實就是拼管理，龐大而生機盎然的機器運轉起來，每個環節的管理細節累積起來決定成敗。
能夠擊潰全世界所有做洗髮水、做洗滌劑、化妝品同類企業，站到最頂端的老字號企業，成為每個家庭都避不開他們產品的龐然大物。
自然是有很多值得學習的東西。
荊小強再超越時代，他也最多就是個小劇院副總的水平，支離破碎的那點現代管理經驗對幾十百把人的小劇院能用，對上目前日益龐大各部分產業絕對差很遠。
當初本來是想白蓮婷帶隊去學習國外大企業的管理經驗，儘早提升內地成色。
但現實哪有那麼簡單容易，光是蔣桂章那邊的襯衫、西服總廠經營管理改革都艱難無比，因為摻雜了太多國資、傳統觀念、已有利益關係，改革很難的。
唯有白蓮婷、成玉玲、陸曦她們手裏掌控的私營企業，說一不二的就雷厲風行執行下去，自然立竿見影。
最後寶捷成了為自家飛速提升練級的超級充電站。
白蓮婷藉口為了更好服務超級大客戶，今年開始也塞人參與寶捷的管培生計劃。
那就值得遷就保留。
實際上如果沒有荊小強，李半城也會在這兩年萌生退意，寶捷會採用增資集權的方式，也就是砸千萬美元級別的投資進來，硬生生稀釋股份，降低日化廠跟國資所有權，然後又花了幾年時間逐漸把這兩家也踢出局，成為獨資企業。
畢竟直到千禧年之後，國內才逐漸鬆動允許外資全資控股，對這種講究每一分每一厘成本的快消公司這種股份所有權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這是場遲早會發生的絞殺分家桉。
但這次恰恰出現了荊小強，利用多次賢者時間想了想，接着唇槍舌戰的股東會議上他就提出：「保持目前的股份比例不動，但我用0.001%的aha股份置換寶捷在花旗市場同等比例股份，換取寶捷未來十年在全球網絡廣告投放權，並且承諾寶捷十年內在內地完成這個投資額，aha也會在花旗本土協助投資多少換取相應寶捷股份。」
當他信手在會議室白板上寫出這個0.001%的時候，還需要翻譯的中方管理層差點紛紛把茶缸蓋子掉地上！
有人拿筆寫下來換算好一會兒才確認是十萬分之一？！
什麼公司十萬分之一的股份在未來十年投資？
你咋口氣這麼大捏，十年才投十萬分之一？
那位花旗來的副總裁和這邊外資老總山姆，同樣是驚得說不出話，他們當然知道aha的股價市值目前已經接近3300億美元，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企業！
而寶捷在花旗資本市場迄今才六百多億美元。
這差不多是五換一的送錢！
那什麼廣告投放權不過是個幌子吧，現在全球網絡廣告投放才多少錢？
aha的股份僅僅是要換取寶捷自己的股份，十萬分之一這點份額絕對不會影響相互企業發展跟決策。
荊小強明顯是通過這種置換股票的方式表達綁定關係，釋放善意。
更重要的是十萬分之一的aha股票意味着超過三億美金的價值，等於是荊小強白拿錢給他們來投資內地市場，他還能提供同樣的投資額在花旗那邊平衡支援。
對於砸一千萬美元就能讓日化廠、國資所有權搖搖欲墜的內地市場，上億美元純推廣投資能直接平推整個市面上的所有競爭對手！
三億美元合二十多億現金，短時間能砸到所有國際競爭對手撤離內地市場！
僅僅要求是不要稀釋改動目前的股份比例。
副總裁和山姆只對視一眼，就立刻起身表示要去跟總部匯報商議，忙不迭的點頭哈腰走了，山姆還差點帶翻了椅子，都一個勁道歉。
洋人在利益面前還是蠻謙卑的，特別是對上真正的大富豪。
剩下一群內地合作方大眼瞪小眼的吃驚，十萬分之一的公司股份有這麼嚇人？
他們心目中寶捷作為全國改開後的第一家合資企業，已經很傲然了。
荊小強當初花兩億讓白蓮婷當了13%的股東，這錢是李家收了去，也就是內地寶捷約等於價值十五億。
在國內已經是可以橫着走的商業巨頭了。
荊小強不解釋，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只要磚兒台、各大主要報刊不報道，很多消息真的就完全隔絕。
哪怕這個級別的官員、合資企業中方高層都未見得完全清楚。
但還是清楚荊小強所作所為是為了己方好，起碼要求不能稀釋改動目前股份比例就已經是在保護窮哈哈的日化廠。
趁着老外領導出去了，有位副廠長才熱情的過來探頭打聽：「剛才你說什麼股份跟他們換呢，是你自己的嗎，寶捷在花旗的公司很大很大，一百多年的老字號，肯定值很多美元吧？」
荊小強笑笑搖頭：「不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真想笑，因為想起某個前女友站在第五大道的奢侈品櫥窗前對他說過，有錢，就是不問價格。
買什麼東西，如果還要問價，那就是對這個檔次消費的價格敏感。
現在他真不在乎寶捷值多少錢，或者自己跟白蓮婷從寶捷未來能賺多少錢，這就是一所花旗人過來開的商業大學。
而且自己還是拿本來就不指望能搞回來的華爾街資金換來這所大學穩定教學發展。
白賺。
至於寶捷未來碾壓國內市場，限制了國產品牌發展的可能性，已經不在荊小強的考慮範疇了。
沒有寶捷，也有寶馬、寶石、寶水，這個時代國外品牌從產品力到品牌形象都是全面碾壓內地，還不如驅狼逐虎，靠寶捷把其他外資品牌打出去，反正這邊實際上都在三方股權控制中了。
這家寶捷未來不一樣了，有白蓮婷這把家虎看着的寶捷大學而已。
可日化廠這邊的廠領導們根本沒意識到這個逼裝得有多圓潤。
萬分着急！
小強你不知道不了解，就別犯傻啊，我聽說他們是幾十幾百億美金的世界大公司，不要犯錯誤呀。
要是得罪了外商，這可是路線錯誤啊……
還有這個什麼廣告投放權，也要跟上級領導匯報下吧，都涉及到十年投資發展了，這會不會影響廠裏面的產品銷售云云……
個別語氣都有點不滿了，你平時都不露面不參與經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卻貿然這麼大的手筆，不跟我們通氣，不請示領導之類。
還有用粵語抱怨的。
一直坐在邊上不吭聲的瑞查其實是一直在揣摩荊小強到底是什麼心思。
這明明也是枕頭風企業，分散風險給到這個女朋友名下的產業，當年李家轉讓給荊小強的時候，老豆在家也順口說過幾句，看起來很像是那種有紅色背景的二三代隨手拿下給女朋友的不經意。
但荊小強的藝術家身份又讓他爹比較費解。
哪怕父子之間不太多深度交流，這種比較大的股份轉讓之類還是會在內部資料上看見。
更何況這為了答謝荊小強指點救人方向，付出價值一億多港幣的寶捷股份，他肯定也深入了解了下。
現在聽到周圍這些穿着侷促、滿是焦灼神情的內地人瞎操心，忍不住用粵語開口：「寶捷公司在美股總市值627億美元，aha市值3282億美元，羅伯特擁有aha32%的原始股份，是寶捷公司需要求着他不要起殺心，你們有什麼資格操心質疑他的決定，好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是正事！」
他才是習慣了頤指氣使的富二代，不做聲的時候像個脾氣不好的氣鼓鼓坐會議桌角落。
現在用粵語一連串噴出來真是毫不客氣，語氣還越來越重，就像面對自家企業那些成天唯唯諾諾啥都干不好的中高層那麼打臉。
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
荊小強和白蓮婷還莫名其妙的對視下，他突然跳出來說什麼……
但很明顯，在場所有人能聽懂粵語的人臉色都變了。
突然好多都漲得通紅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