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鍘刀落下,吸血僚就此授首。
殷陽目光掃過台下,心中略有遺憾。
高台下的人神色各異,但是卻沒有一個是吸血僚的主人。
對方寧願捨棄吸血僚也不肯現身,除了礙於眾目睽睽之下這個條件之外,很可能對方的身份也不適合現身。
看來今天是沒有辦法找到吸血僚的主人了,只能明天讓李長安去和京兆府衙門聯繫,帶人在那片區域挨家挨戶的搜查了。
吸血僚被斬,大戲落幕,百姓們漸漸散去。
那些前來想要購買吸血僚的天師也憤憤離去,並沒有撂下什麼狠話掙面子。
蔣震將吸血僚的屍身直接投入斬妖部的焚屍爐內,用烈火煅燒化成灰,這樣就徹底斷絕了妖邪的復生可能。
做完這一切,蔣震告辭離去,繼續回城東衛所守夜。
李長安和元月芽也各自離去,元月芽和殷陽約好,明天將會過來,和他一起在水井處查找線索。
偌大的天師院瞬間就寂靜下來,又剩下殷陽一個人了。
不,還有一匹馬,嘶風獸這會兒被卸下了馬車,正輕鬆的在院子裏面搖着尾巴撒歡兒。
殷陽一個人有些無聊,在主殿內呆了片刻,他決定去看看岳不缺老國師的寢室。
岳不缺的寢室並不在這裏,而是在另外一間房間。
當初設計天師院主殿的時候,這裏空出了一大片的房間,幾乎每一任國師都有他自己的房間,岳不缺也不例外。
殷陽現在所住的房間,是第一任國師趙無極的,其他國師趙無極出於第一任國師的尊敬,都不曾居住這間房,可是殷陽初來乍到並不知道這些就住了進來,現在知道了,也不好再搬出去了。
來到了岳不缺房間的門口,這裏已經上鎖。
殷陽在系統空間內取出了一大串的鑰匙,很快打開了門鎖。
因為岳不缺剛剛死去沒有多久,室內並沒有多少灰塵,只不過非常的凌亂。
這是因為後來的人沒有破壞案發現場,也沒有人過來追查,這裏還是保持着岳不缺死亡時候的樣子。
殷陽在室內走了一圈兒,看了看散落的書籍,發現岳老國師還是一個愛好廣泛的人,所涉及的書簡直是五花八門。
從美食菜譜到風土人情,從山川地理到奇聞趣事,幾乎無所不包容。
書架上面還有他曾經記錄的很多筆記。
殷陽抽出一本隨意翻看,發現其中記錄了一些降妖的事情,還有一些修煉的心得,以及法術的運用等等。
岳不缺國師生前是一個四錢天師,這在天師院的歷任天師之中也屬於中上水平,算是有兩下子的。
從這些文字之中,不難看出岳國師的博學。
可是就這樣一個人,竟然突然死亡了,而且還把頭丟了,這件事非常的怪。
殷陽翻看到了筆記的最後幾頁。
「大景建明十五年秋,八月初一。」
「我被人盯上了!」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前面幾句話,立刻引起了殷陽的興趣。
他乾脆在岳國師生前的位置坐了下來,仔細的翻看筆記。
「昨夜我在研究制符,就一直感覺到有人在窺探我,那種感覺非常的真實,我的老師曾經告訴過我,修道之人自有對邪魅的感應,但是我一直都沒有仔細的體會過,這一次是體會到了。」
「那種感覺讓我如芒在背,但是又找不到準確的位置,我知道,窺探我的妖邪就在這間附近,或者就在這間屋子裏。」
「我看房頂,覺得它可能在瓦縫裏面,我看牆壁,覺得它可能在畫裏面。」
「我看桌子上的燭火,又覺得火光裏面好像有妖邪的影子。」
「我看向鏡子,鏡子裏面的我有一張驚恐害怕的臉。」
「它無處不在!」
「我的壓力太大了。」
這一篇日記就只有這些,殷陽看了一會兒,他覺得老國師說的是真的,初一那天他就被妖邪盯上了。
繼續往下翻,時間到了初二。
「我覺得我可能要死了!」這就是開篇的第一句話。
「今天我給自己占卜了一卦,我一生算人無數,但是從來沒算過自己,因為那是修煉之人的忌諱,今天我破戒了。」
「破戒的結果果然是極差的,這居然是一門死卦,而且是十死無生。」
「我知道,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被妖邪所殺,在那之前,我必須做點兒什麼,最起碼我要為大景,物色一個最好的國師。」
殷陽看着老國師的筆鋒,發現字體不定,筆畫顫抖,這充分顯示了他開卦之後,算出自己必死無疑之後的心態。
繼續往下翻,時間是八月初三。
殷陽看到這裏就是一愣,這不是自己接受國師之位的日子嗎。
「今天來了兩個年輕人加入了天師院,而且都是醉醺醺的。」
「其中一個叫李長安,是李太傅的兒子,學過幾年道法,李太傅和我說過,希望能夠給他兒子一個文職,儘量不要去降妖的一線,我答應了。」
「另外一個叫殷陽,是殷丞相的兒子,他來這裏入院,殷丞相是不知道的。」
「我應該讓他回去的,可是我沒有那樣做,因為我覺得,我找到了合適的繼承人。」
「殷陽的命相,我居然一點都算不出來,在我修道有成之後,這種情況第一次出現。」
「他可能是一個異人,所以我覺得,將天師院交給他沒錯。」
「這是我的最後一卦了。」
「這也是我要寫的最後一片隨記,因為我的死期就要到了。」
「我將死於妖邪之手,但是妖邪絕不是憑空來的,我為什麼會死?究竟是誰想要我死?在這大景天師院,究竟是誰想要我死,而且是救都救不了?」
「可能沒人會看到我的筆記,但是如果有人看到,我要告訴你,不要去追查,因為要我死的人,隨時也可以讓你去死!」
筆記到這裏就結束了。
殷陽緩緩的合上了筆記,閉目沉思。
後面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在岳不缺將國師的位置交給自己之後,不到一個時辰,他就死在了這間房間裏面,而且死的非常的慘。
就坐在這張椅子上面,將自己的頭丟了。
雖然岳國師交代不要追查,但是殷陽因為任務的原因,卻不可能不查。
「頭突然丟失,可能是有妖邪從身後出現,抓住了他的頭,他用力的抓着桌子,努力掙扎,甚至在桌子上面抓出了血痕,但是依舊沒有改變頭丟失的下場。」
殷陽雙手放在了桌子上面,看到上面有着幾道血痕,那是手指抓出來的。
殷陽緩緩的撫摸了一下桌子上的痕跡,突然覺得這些痕跡有點兒怪。
他嘗試着將雙手放在桌子上,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抓,似乎也不可能弄出和桌子上面一模一樣的痕跡出來。
「正常人用手去抓,應該是手臂回縮,才會在桌子上留下痕跡,可是這些痕跡怎麼看都覺得不太舒服呢?」
殷陽反覆的擺了幾個姿勢,卻愈發的覺得彆扭。
因為那痕跡不夠尖銳,正常指甲抓過,應該是尖尖的抓痕,這裏的卻有些發圓。
而且抓過的痕跡,應該是從桌子中間起步,從上到下,一直到靠近本人的桌邊一側。
這個痕跡也不對,殷陽比劃了幾次感覺不對,最後乾脆起身,來到了桌子的對面。
他從這裏比劃了一下,突然震驚的發現,這一次指甲的痕跡竟然有些吻合了!
「這這這.....這不合理啊,老國師明明死在了椅子上,怎麼這指甲發力的痕跡是相反的呢?」
這種不合理的事件,讓殷陽覺得,自己好像是走進了一個誤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