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着激動地心,楚恆一路飛馳着,午後的陽光很猛烈,亦如他此刻火燒火燎的心情。
算算日子,他已經好一陣沒有拉韁繩了,這對於長了一條公狗腰的他來說,屬實有些煎熬。
今日,終於能開葷了!
三糧店距離大雜院是極近的,再加上他騎得比較快的緣故,連半根煙的功夫都沒用上,他就再一次蒞臨了舊居。
此時,閻埠貴老兩口還在為上午送出去的那些票心疼,倆人坐在屋裏你嘆一口氣,我砸一下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讓人抄家了呢。
「哎,好不容易攢點票,一下全沒了,這個月咱家是甭想沾葷腥了。」閻埠貴摸摸自己沒什麼油水的乾癟癟肚皮,直嘆命運不濟,年輕時挨餓受窮,到老了還是命途多舛。
好慘啊,好慘!
「誰說不是呢,本來我還答應后街的鄒嫂子,把家裏的工業券勻給她的,這回一張都不剩了,還勻啥啊。」閻大媽一臉肉疼:「十多塊錢就這麼沒了啊。」
雖然現在沒了鴿子市,可人們需求還在,所以私下裏還是會偷偷的互相兌換一下手裏的東西的,而且因為風險大,價格也要比之前高上許多。
這老兩口把錢看的比命都重,也不怪會如此模樣。
「哎呦喂,您二位就知足吧。」
請假回來奶孩子的於麗此時也在屋裏,她背對着公婆,懷裏輕輕抱着正大塊朵頤的兒子,聽見這倆人絮絮叨叨的個不停,有些煩了的她忍不住說道:「您當調工作這麼簡單啊?這多少像您這樣的人拿着錢都找不到門路,人家恆子收了點票就答應幫忙,趕緊偷着樂去吧。」
「什麼偷着樂?」
就在這時,楚恆提着包走了進來,見於麗也在家,笑着招呼道:「嫂子回來了啊,您這一天也夠辛苦的,單位家裏來回跑。」
「不跑不行啊,要不孩子得挨餓啊。」於麗不着痕跡的挪了下身子,面向這位靚仔,又瞥了眼旁邊的婆婆,神情很是不滿。
別人家的婆婆給看孩子,哪用得着特意回來餵孩子,都是到奶孩子的時候老人帶着去單位餵一下。
可她家這位老太太倒好,不光看孩子要給錢,帶孩子去單位還得要錢,跟掉錢眼裏似的。
而於麗兩口子一個月的工資除了上交家裏的,本來就不剩下多少,哪有那麼多閒錢啊,所以就只能自己辛苦一下,兩頭折騰。
楚恆也聽媳婦說過這個事,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這個外人可不好摻和,匆匆瞥了眼她懷中白白胖胖的孩子後,就趕忙走到閻埠貴面前坐下,拿出包里的調函拍在桌上,笑道:「閻大爺,我剛剛特意去了趟糧食局,求了我二叔好一會才把您工作的事給辦妥,就咱們區裏的糧管所財務科,您抓緊去單位把手續辦理,隨時都能去上班。」
雖然這個工作對他來說都沒費上吹灰之力,但這事可不能照實說,不然人家哪能領情啊?
而他之所以會把老頭調到區里糧管所,自然也是有小九九的。
按照楚建設的計劃,楚恆要不了多久就能調到糧管所擔任副所長,雖然他跟所里的各個科室的職工關係都不錯,而且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估計也沒人敢為難他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副所長。
可畢竟這都不是自己人,中間不知隔着多少層呢,而且那些人八成也都是口服心不服,到時候使喚起來肯定不順手。
所以,為了少一些掣肘,他便打算先把閻埠貴派過去做一下排頭兵,這樣等他調入糧管所之後,也不至於孤軍奮戰。
他也不擔心老頭會反水。
閻埠貴是多年的老鄰居,再加上工作這事還欠了人情,沒理由不選擇親近楚恆吧?
而且老頭還是初來乍到,本身又沒什麼人脈,相信以他的聰明,自然會知道怎麼選擇的。
同理,孫梅家的老二,他也因為同樣的理由私自做主給調到了區里糧管所去了。
閻埠貴此時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調函,壓根就沒想過事情會這麼快,這麼順利,而且工作還是人人羨慕的糧食口。
老頭頓時欣喜若狂,笑的眼睛都不見了,連連拱手致謝,又難得大方的道:「實在太謝謝您了,楚主任,太讓您費心了,那什麼,晚上可千萬不能別走,我必須要請您喝頓酒!」
「用不着,您好好干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您這工作可是我二叔力排眾議爭取來的,您可千萬被給他丟人!」楚恆笑眯眯的看着他,又裝着隨意的樣子對他提前透露道:「對了,過一段我也要去糧管所擔任副所長,到時候您要有什麼事情,儘管跟我言語。」
「哎呦喂,那您可得多照顧一下啊。」閻埠貴眼睛頓時一亮,他本來還擔心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會遭到排擠的,沒成想直接就給送來個靠山。
此時此刻,老頭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又光采明亮了起來。
調入了熱門單位,還有個知根知底的大靠山,真兒真兒的否極泰來啊!
「這沒說的!咱都這麼多年鄰居了,既然到了我手底下,那肯定不能讓您吃虧的。」楚恆笑吟吟的應承道,旋即他又看了下手錶,見已經浪費了十多分鐘了,便趕忙起身道:「得了,您幾位歇着,我還得去趟後院,回見。」
說着,他便轉身準備離開。
「別介啊,吃了飯再走啊。」閻埠貴趕忙上前挽留,這回可是真心實意且心甘情願的,畢竟以後還得在人家手底下吃飯呢。
「就是啊,恆子,吃了飯再走吧。」於麗也站起身走了上來。
「下回吧,我真有事。」楚恆深深地望了眼那白胖的大胖小子,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閻家。
來到中院月亮門,他眼珠轉了轉,覺得自己就這麼過去有點說不過去,於是就悄悄地從從庫里拿出一瓶自己照着那本玄揚子摘花錄瞎鼓搗出來的白玉露,便急匆匆的去了後院。
楚恆來到老太太家裏時,屋裏還是聾老太太,易大媽,秦京茹跟小虎妞四個女人在。
見到這貨去而復返,而且還是一個人來的,小妞即意外又驚喜,連忙問道:「哥,你這咋又回來了啊?」
「閻大爺托我給調動下工作,我這給他送調函來了,捎帶手再給你送點藥來。」楚恆笑嘻嘻的走進屋,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玻璃瓶,裏面裝着黑色的膏狀物,他將其遞給二房,信口胡謅道:「這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傷藥,抹上它你能好的快點。」
旁邊的聾老太太看着眼泛桃花的小妞,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便起身招呼上易大媽,帶着小虎妞出去曬太陽去了。
把空間留給了這倆人,讓他們好好「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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