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楚恆他倆出來,門外一臉焦急的老余就連忙上前,急聲道:「段同志、楚同志,我求求你們了,快幫幫我們家吧!」
「不是,您先別急,先說說什麼事。」楚恆蹙眉問道。
「先把事說清楚,家裏出什麼事兒了?」段鳳春也好奇道。
「都是我媽!」
老余哭喪着臉道:「最近這兩天兒不是流行紅心喝紅酒嘛,我去就天橋百貨買了幾瓶回來,她看現在這玩意兒緊俏,就犯了貪小便宜的毛病了,偷着加了點價往出賣了幾瓶。
沒想到正好被我隔壁院姓黃的那孫子給看見了,去我們儀器廠保衛科把我媽給舉報了,說她投機倒把,保衛科的人現在就在我家呢,要把我媽抓走!」
「段同志、楚同志,您二位可得幫幫我媽啊!她都這麼大歲數了,真要給關進去,出了事兒可怎麼是好!」
嘖!
楚恆聽後面色古怪,自忖道:「娘的我這嘴這麼靈嗎?老太太還真讓人給舉報了!」
段鳳春卻柳眉一擰,淡淡的瞥了老餘一眼,道:「先過去看看。」
說着她便跨步從門內走出,邁開大長腿向着老余住的那院而去。
老余跟楚河見狀忙跟了上去。
很快三人來到老余家所在的大雜院,此時院內已經圍滿了過來看熱鬧的街坊四鄰,楚恆他們根本看不清裏面的情況,只是能聽見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嚎與爭執聲。
「嗚嗚嗚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幹什麼,幹什麼,都走開,這老太太投機倒把,證據確鑿,你們還敢阻攔我們?」
「你們敢動我媽一下試試!」
「喲呵?跟我們玩硬的?信不信連你一塊帶走?」
「來啊,有種就試試!」
站在人群外的楚恆跟段鳳春聽見裏頭火藥味這麼弄,眉頭不由齊齊一皺,老余更是急的一頭汗。
這要是真跟保衛科的打起來,事情可就嚴重了。
「來,張大媽,讓讓!」
「勞駕,讓一讓您那。」
三人忙上前擠進人群,街坊們一瞧三人一個是余家人,一個是公安,另一個更是遠近聞名的楚大本事,趕緊給他們讓開路。
於是很快三人就擠進了人群最裏面,也見到了裏面的情形。
只見裏頭一共有兩波人,一方是保衛科的,有六個漢子,各個膀大腰圓,一方則是余家人,一三十多漢子冷着臉拎着把菜刀站在最前,是余家老二,他身後是倆婦人帶着孩子,已經嚇壞了的老太太抱着一根柱子哭鼻子抹淚,她老伴拎着一根擀麵杖緊緊護在身旁。
活脫脫的一副惡霸欺壓良善的既視感。
可人家保衛科的也沒錯,余老太太算起來確實是投機倒把,既然有人舉報了,他們肯定不能不管。
「都別吵了!」
段鳳春立即走出人群,正想要了解下詳情,就見那保衛科的六人里的領頭漢子突然驚喜的看向她這邊,隨即快步上前,臉凶戾之氣也一掃而光,堆着笑的來到楚恆面前:「楚爺!您怎麼在這兒啊?」
「王六兒?」楚恆也認出了這人,是杜三的一個弟兄,之前見過幾面,笑問:「我記着你原先應該在六十五中吧?現在在第二儀器廠了?」
「沒想到您還記着我呢,沒錯,原先我是在六十五中保衛科來着,過完年三爺給我調去的第二儀器廠。」王六慶幸道:「得虧三爺了,要不我現在也跟着其他人一塊下鄉了。」
「呵呵。」楚恆聽了笑笑,沒多說什麼,轉而問道:「這怎麼回事?老太太賣多少酒啊,讓你們這麼興師動眾的。」
「嗐,甭提了。」王六一臉晦氣:「沒賣多少,就三瓶,三塊錢買的,四塊錢賣,事兒不大,可現在有人舉報,我們也得跑一趟啊。」
「我當特麼多大事兒呢。」楚恆無語揮揮手:「你們丫吃飽了撐得吧?才三塊錢,你們跟一老太太較什麼勁兒呢,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這可是我鄰居!」
「哎呦,我們哪知道這個啊,這不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嗎?」王六一聽趕忙對余家人拱拱手:「對不住了,余哥,嚇着大媽了,回頭我擺酒給您幾位賠禮道歉。」
言罷,他又跟楚恆言語了聲,便帶着人走了。
余家人跟街坊們看的一愣一愣的。
好傢夥!
這楚大本事是真本事啊,二儀器這幫保衛科的那可是連廠長桌子都敢掀的主兒,人三兩句就給罵走了,甚至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老余眨眨眼,很快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拉着楚恆的胳膊,心有餘悸的感激道:「楚同志,真是太謝謝您了,要不是您,我媽可就完了!」
余家人這時也動了起來,倆兒媳婦去攙扶老太太,老二跟老頭則走到楚恆面前熱情邀請道:「楚恆同志,快進屋坐。」
「不坐了,家裏正吃飯呢,改天的。」楚恆笑着婉拒了他們,轉頭對段鳳春招呼道:「走了,表姐。」
性子有些剛直的大表姐卻未動,她冷冷看向還在抹眼淚的余大媽,道:「余大媽投機倒把證據確鑿,念在你年歲大了,外加是初犯,而且情節不重,這次就先從輕處理,您今晚寫份檢討,明天一早跟贓物一塊送我單位去,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言罷,她才轉頭往出走。
剛剛還一臉劫後餘生的歡喜的余家人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鄰里鄰居的。」余大媽不滿的嘟囔着,三瓶酒可是九塊錢呢。
楚恆聽了不高興了,當即皺眉看過去:「我說余大媽,我大姨姐沒抓你已經是看在鄰居的面子上了,您還是不要得寸進尺的好!」
老余見狀連忙道:「哎呦,楚同志,您別跟我媽一般見識,她老糊塗了。」
「糊塗了就少說話。」楚恆白了他一眼,一甩胳膊轉頭追上段鳳春離開。
「楚同志,楚同志!」
老余趕緊追上去陪不是。
余老頭則瞪眼看向老伴,訓斥道:「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要不是人家楚恆幫忙,你弄不好都得去監獄蹲着,還埋怨起來了?」
「我又沒埋怨楚恆,我說的是她大姨姐,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怪不得沒人要呢。」余大媽依舊不知悔改。
「人家小段是公安,見着了能不管嗎?再說人也沒把你怎麼着,就沒收點東西而已,已經很輕了。」余老頭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他媳婦一直就是這種無理鬧三分的性子,他也沒辦法:「你呀你,就該讓姓段那丫頭把你抓進去,到時候你就知道有沒有人情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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