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跑着過來的,渾身都濕透了。
再看屋裏除了他姐姐、姐夫和一眾見慣了的兄弟,還有其它外人,不由的臉色一白。
「官差來就來了唄,你又沒做壞事,怕什麼。」侯大一邊訓斥阿生,一邊朝眾人賠笑:「我小舅子,從小就愛咋乎,你們且回房歇着,我來問問。」
這是不想讓他們聽啊,文舒識趣的點點頭,隨侯大娘子回房了。
只是那顆八卦的心怎麼也止不住。
侯家只有兩間空房,還都很小,文老爹和文舒雖是父女,但年歲大了也得避嫌。
因此,文舒被安排和侯大娘子一間,文老爹和秦景陽一間,卓如峰和他的車夫一間。
侯大則去其它幾個兄弟的房間擠擠。
「小娘子待會就睡這,我睡這下頭。」侯大娘子指着地上的草蓆道。
雖同是女子,但到底是陌生人,同睡一床未免有些尷尬,侯大娘子便主動提出讓她睡床,她自己在地上打地鋪。
「嫂子客氣了,我是客,怎能讓你將床鋪讓出來,我自小皮實,我睡地上吧。」文舒說着,主動將鋪蓋搬到了地上。
侯大娘子見狀,又讓了幾句。
文舒一邊和她應付,一邊豎起耳朵聽旁邊外面的動靜。
若是尋常人家的私話,她是沒興趣聽的,可剛剛那人提到官差時,神情慌張,實在是有異。
「姐夫,剛才那幾人是........?」
「過路人,來家避避雨。你剛才咋咋呼呼的喊些什麼?」
阿生急道:「官差來了,你說他們是不是來拿我們的。」
「你小聲些。」侯大訓斥了他一聲,又道:「起義的事已經過去了,那位大人也承諾了不會將此事上報朝廷,應該沒事的。」
「當官的說的話豈能相信,萬一他出爾反爾呢?」阿生急的不行。
房間裏,文舒腦海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嗡」炸開!
糟了!她怎麼忘了「伍子起義」這回事!
據史書所言,這支由貧苦百姓聚集而起的義軍可有幾萬人,首領叫伍子,領着起義軍,短短兩月時間就連數攻下了六七座城池。
難道,這侯氏兄弟也是起義軍?
文舒看了眼床上的侯大娘子。
只見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好似已經睡過去了。
「我真真瞧見六個官差進了村,這大雨的天,若不是來拿咱們的,何必入夜過來?」阿生急的跺腳。
正說着呢,屋外又傳來敲門聲........
「怎麼辦,肯定是那些官差。」阿生聲音都有些抖了,
旁邊侯氏兄弟皆暗暗拿了棍棒在手。
侯大按了按阿生的胳膊,示意他鎮定,而後回道,「誰啊?」
「路過的,想進去避避雨,不知可否方便?」
外面幾人見院內停了馬車,便知裏頭有人留宿,不由將門拍的更急了。
「你們幾個先回房裏躲着,我去看看。」
文舒的遠程掃描直接跟到了門外。
那邊文老爹和秦景陽他們也十分好奇,在侯大去開門時,都不由的將房間窗戶推開一絲縫,偷偷的往外面看。
片刻後,文老爹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將頭縮了回去。
倒是秦景陽渾然不覺,還在饒有興趣的「偷看」。
「不巧,先前已經來了幾位客人,家裏都住滿了,實在不方便。」侯大陪笑。
「那這村子可還有空屋可以避雨?」
侯大遲疑了一下道:「村西有一間木屋,原是收茶時臨時裝茶用的,這
個時間......那裏應該空着。」
領頭的官差點點頭,就準備走。
他旁邊的人卻道:「我大哥身上還有傷,能否先讓我們進去避避雨,喝碗薑湯再走。」
這話,侯大就不好拒了,只得道:「當然可以,幾位裏邊請。」
他一邊領他們進屋,一邊朝裏屋高喊,「秀娘,又來了客人,快煮些薑湯來。」
「哎,來了。」房內的侯大娘子立馬從床上坐起。
見文舒看着她,還拍了拍文舒的肩,安撫道:「小娘子先歇息,不用等我。」
文舒點頭,一臉乖順。
待侯大娘子出去,她仰面躺在地上,連忙調出控制面板,查看史書上關於這段起義的詳細記載。
只是看着看着,她發現不對勁,地點是對的,但是時間............
史書記載,這件事應該在兩個月前就發生了?
據記載,起義軍鬧的動靜可不少,不僅攻佔了城池,搶奪糧倉,還打殺了朝廷命官。
這等事情若是發生了,朝廷一定會大受振動,派兵來剿,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的。
「這些官差的衣服不對,好像不是一般的府兵。」隔壁房間,侯氏兄弟小聲討論。
「那他們是誰?......」
禁軍唄,還能是誰,文舒默默吐槽了一句。
原以為找不着她,他們會回京復命,沒想到還真追過來了!
這下好了,又狹路相逢了,只希望爹能好好待在房間不要出來。
好不容易挨到他們喝完薑湯,準備走了,文老爹的房間卻突然傳來動靜。
文舒心瞬間提了起來。
只見秦景陽從房間裏大搖大擺的走出來,朝幾名官差道:「幾位可是從京城來的,不知京城最近可有什麼新聞?」
劉章等人打量了他一眼,沒說話。
秦景陽也不怯場,就那麼一撩衣擺,施施然在他們身邊坐下。
房間裏的文舒拳頭都硬了,這二傻子跑出去幹什麼?
「湯喝完了,咱們走吧!」未料,劉章等人根本不理他,朝侯大拱手後,便告辭了。
「哎,你們.......」秦景陽還要再喊,奈何幾人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就說不是來抓人的。」隔壁,侯氏兄弟鬆了口氣。
文舒也鬆了一口氣,心下打定主意,明兒個一早就走,免得被劉章等人跟上。
這時房門又響了.............文舒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侯大娘子進來瞅了她一眼,見她已然安睡,便也脫了衣裳爬上了床。
不一會兒,侯大送阿生到院門口,文舒聽見侯大寬慰阿生道:「放心,咱們跟隨伍子準備起義的事已經過去了,兄弟們都解散了,伍子也被那位大人帶走了,法不責眾,只要咱們以後好好的,禍事便落不到咱們身上。」
「可那位大人帶走的不僅是伍子,還有二百兄弟呢?你說他究竟是何用意?」
「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侯大拍了拍阿生的肩,「那位大人答應過不會將此事說出去,會給我們一條活路,就算他出爾反爾,如今我們已經解散了,他又沒有人名籍貫在手,如何能認得這些人,把心放肚子裏,趕緊回去睡吧。」
聽他這麼說,阿生才稍稍放心告辭了。
房間裏的文舒卻是驚疑不定。
準備起義,然後就解散了,也就是說沒有起義?
那帶走伍子的人究竟是誰?竟然洞察歷史,提前阻止了起義!
想到這,她不覺心頭一涼。
這世上,竟還有人能「預知」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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