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文舒做完飯,見她爹還在前頭鋪子忙活,想了想將飯菜蓋上,尋了過去。
「爹,我那盒子做好了嗎?」
她進去時,文泰正在低頭收拾工具,聞言指着角落的方凳道:「那呢,晌午就做好了。」
文舒高興的跑上前去,拿着盒子打量起來。
她爹算不得正經木匠,所以也不會那些繁複的雕花,兩個成人巴掌大的木盒,分為上下兩層,表面光禿禿的,要不是其上有好些黑色紋理裝飾,還真就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木盒。
但文舒卻歡喜的緊,因為這木盒正是用可以防火的丹木做的。
為了不讓她爹生疑,她並未一次性將那些木頭全部拿出來,而是只取了其中一根交給他,只說在外頭閒逛時瞧見的,覺得紋理顏色比較特別就撿回來了,然後央着他給做個梳妝盒。
文泰一開始很不情願,因為他覺得文舒給他的木頭太細了,做起來費勁,還不如他做棺材剩下的那些邊角料,便說用別的給她做。
可文舒哪裏肯依,直說普通木頭沒這麼好看,非得磨着文泰給她做。
文泰被她得不行,再加上那兩天確實沒什麼活計,便同意了,不過一個小小的盒子,卻因為木料小,着實費了他不少功夫。
文舒拿着木盒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會,又將下方的抽屜拉開,問:「爹,那一根木頭就只夠做一個嗎?」
「那倒沒有,還剩了半截呢。」他指了指門邊剩餘的木料:「雖說這木料小了些,但你爹我怎麼也是個手藝人,可不會隨意浪費。」
「那是,爹的手藝沒的說。」文舒笑眯眯的誇了一句,隨後又打蛇隨棍上道:「那爹再給我做一個吧。」
前一句文泰還聽得挺高興,可後一句卻讓他臉色一黑,瞪着她道:「你圖新鮮,有一個拿着玩就成了,那木料就那麼點大,做起來不知道多費勁,你可別折騰我了。」
「不是的,爹。」見普通方法搞不定他,文舒將丹木的功效和盤托出,「你知道我剛才發現什麼了嗎?」
「什麼?」文泰一邊收拾工具,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文舒卻是滿臉激動:「燒不透!爹,這木頭可以防火!」
「什麼!」文泰錯愕的轉過頭。
「真的。」文舒怕他不信,連比帶劃道:「前兩天我不是把上頭的多餘的枝丫掰下來了嘛,今天做飯的時候,想着反正也沒什麼用,就拿來當柴燒了,誰知一頓飯做完了,那塞進去的樹枝還好端端的,你說奇不奇怪!」
文泰看了她一眼,臉上寫滿了懷疑,他活了半輩子還從沒見過不怕火的木頭,這丫頭准又是編瞎話誆他呢!
「真的!」知父莫若女,他眼睛一轉,文舒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信誓旦旦道:「爹若不信的話,只管去廚房看看,那樹枝還在灶膛前放着呢。」
文泰懶得理她,將工具盒蓋上,便往外走,「行了,你爹都忙了一下午,早就餓了,咱們趕緊吃飯去吧。」
「真的,爹,你看一眼,就一眼嘛!」文舒跟上去,不由分說的拉着他往廚房走。
她力氣極大,文泰根本拗不過她,又見她如此認真,心中也存了一絲疑問,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這麼一想,也不由的認真了幾分。
文舒從肚膛邊的地上拾起燒過的樹枝遞給文泰看,細細的樹枝上,還墜着燒了一半的葉子,葉子原本呈黃色,此刻卻是呈黑黃色。
而黑色的枝幹,一如往常,平滑無奇,只是表面上沾了許多灶里的黑灰,用手一抹就掉了。
「這樹枝你從哪裏撿的,還有嗎?」
他想,若是有很多的話,倒是真可砍些回來,不論是做家具還是做房子都是極好的。
「有是有些,不過不多,我當時瞧見的時候,大概也就五六根的樣子,粗細也都和這個差不多。」
「只這麼點?」文泰不信,按說能有木頭斷裂的地方,那其周圍必然都長了很多這樣的樹才行。
文舒知道她爹在想什麼,裝作驚奇道:「是啊,就掉在路邊,周圍生長的樹都與這個不同,也不知道這些樹枝從哪來的,我估摸着可能是運木料的車隊,半路掉落的。」
說着,又扼腕嘆息道:「早知道是個寶貝,我當初就應該全搬回來的,如今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文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將樹枝放下,神色不定的轉身出去了,文舒還跟在後面念叨:「真是太可惜了,爹,你說這種樹要是京城附近就有很多該多好啊,要是用這種木頭做房子,咱們乃至整個東京百姓豈不是都不用怕走水了。」
「你是不是進鐵盒子?」前頭走的好好的文泰,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啊?」文舒被嚇了一跳,隨即忙道:「爹說什麼呢,鐵盒子不是一直都鎖在您房間嘛,我哪裏進的去。」
文泰沒說話,直直的往房間去,然後當着文舒的面開了床頭櫃。
當見着鐵盒子好端端的放在原位,他神色一僵,隨即鬆了口氣,朝跟進來的文舒道:「那你明天再去那個地方看看,若是東西還在,就都搬回來,雖然這些木料又少又細,但用用心,也能做不少東西。」
「哎,好。」文舒高興的應了下來。
心中卻暗道,好險!
好在她有先見之明,提前做了個假的,否則今天可就露餡了。
翌日一早,她便裝模作樣的推了個小車出門,然後算着時間,在她爹在鋪子忙活的檔口,偷偷的溜回家,把房間床底藏的所有木材拿了出去,放到小攤車上。
然後又推着車子出去,在進院門前,特意的放大聲音喊了兩嗓子,「爹,爹!」
她的聲音里飽含激動,一副撿了錢的感覺,文泰在前頭聽到,身子一頓,隨即很快的奔了出來。
在看見車上滿滿當當的擺滿了大小粗細不一的樹枝後,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好,好,你先把東西卸下來,這幾日天氣好,先晾個幾日,等我把手頭的活做完了,再弄。」
文舒點點頭,好奇道:「那爹都打算做什麼?」
「最粗的兩根給你打個嫁妝箱子,兩根稍細的就打梳妝盒和小暗格,用不了,也可以高價賣給別人,剩下的一些細枝還可以用來做手棍。」文泰對着車上的木材一一安排。
文舒覺得頗為合理,點點頭。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