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紫緣這位南天城主家的大小姐,也算是妥妥的天之嬌女。
顯赫的身世,強大的宗門,絕世的容顏,以及萬中無一的特殊體質,她的自身條件,幾乎找不出什麼短板。
即便經歷了閨蜜背叛,以及宗門逼婚等種種不幸,在鍾文等人的幫助下,她最終還是化險為夷,甚至還得以加入飄花宮,習得了當世頂尖的功法和靈技。
異人谷一戰之後,鍾文與尹寧兒大肆培育靈藥,利用日月升華經中的秘法,將飄花宮所有內門弟子統統送上了聖人境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紫緣。
她所修煉的太素玄陰功本就是一門陰寒屬性的頂級功法,在玄陰體的加持之下更是威力倍增,一旦晉階聖人,實力瞬間飆升了無數個檔次,一躍成為當世最為頂尖的聖人強者之一,便是黎冰、鄭齊元和甘暮雲這樣的聖地領袖,若是一對一遇上了紫緣,也沒有一個敢拍胸脯說能夠必勝。
按說對於曾經的紫緣而言,能夠站在如今的高度,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兼之世間最為強大的修煉者們又多是同門,與自己交情甚好,幾乎沒有了來自外部的威脅,本該開開心心躺平度日才是。
可這位城主家的大小姐卻不知為何,既不願安安心心留在清風山潛修,也並未返回到南天城中,而是選擇了外出雲遊。
這一離開,便是整整三年。
同樣外出遊歷的,還有試圖在劍道方面尋求突破的柳柒柒。
柳柒柒為了與師父和師姐妹們團聚,每一年都至少要返回飄花宮兩三次。
然而這三年來,紫緣卻是一去不返,竟是連一次都沒回過清風山。
若非她偶爾還會來信,林芝韻險些就要懷疑自己這徒弟,到底還在不在人世了。
「鍾、鍾文?」
目光落在鍾文枯瘦到誇張地步的臉龐和身軀,紫緣渾身一顫,明媚的大眼睛裏透射出不可思議之色,「是你麼?」
「不認識我了麼?」
鍾文努力想要支起身子,卻並未成功,只得嘿嘿一笑道,「最近沒有注意飲食,身材有些走樣,也難怪你認不出來。」
「你、你這是飲食的問題麼?」
紫緣聞言當真是哭笑不得,足下微微一晃,嬌軀化作一道紫色虛影,瞬間出現在鍾文身旁,握住他乾瘦的手腕,嘴角動了動,似乎想笑,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都、都這般模樣了,還不老實,儘是胡言亂語。」
「丫頭,三年過去,你倒是一點都沒變。」
感受到紫緣的手掌在不停地顫抖,鍾文心中感動,故意岔開話題道,「不對,應該說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在外行走江湖,也不知要迷倒多少毛頭小子。」
他這番恭維,倒也並非全是假話。
紫緣本就生得閉月羞花,落雁沉魚,便是花花公子南宮臨見了也要怦然心動,垂涎不已。
這三年來,經過了時間的沉澱,她那白皙的臉蛋上少了些許稚澀,卻多了幾分嬌艷和嫵媚,直如花苞怒放,艷光四射,魅力幾乎不輸給鍾文見過的任何女子。
尤其是眉間那一縷若有似無的淡淡憂色,更是為本就天仙般的人兒平添了一分柔弱氣息,令世間任何男子見了,都會心生憐惜,忍不住想要將她摟在懷中,好好疼愛。
「去你的!」
紫緣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卻還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輕輕啐了一口道,「少拿這些花言巧語來給我灌迷魂湯,本姑娘又不是鄭師妹和冷師叔她們,不吃這一套!」
「耶~又哭又笑,黃狗撒尿!」
不料鍾文突然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隨後指着她的臉蛋哈哈大笑道。
「你……幼稚!」
紫緣沒料到對方落到這般田地,居然還像小孩子似的,當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三年都沒見你一次,也不知跑哪裏去了。」
兩人拌了一會嘴,鍾總算回歸正題,「怎麼突然想到回來?」
「我收到師父的信了。」紫緣臉色一黯,輕聲答道,「說是你快不行了。」
「俺家娘子還真是與眾不同,相公還沒死透,就急着昭告天下,恨不得連訃告都發出去了。」鍾文搖頭晃腦,嘆息不已,「莫不是急着改嫁麼?看來老婆果然不能找太漂亮的,古人誠不欺我。」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眼見他又開始搞怪,紫緣忍不住嬌聲斥道,「孩子都有了,還是沒一點正形。」
「我已經這般模樣了,開開玩笑都不行麼?」
鍾文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做男人真是太苦了。」
「你、你的傷……」
紫緣眼神一黯,柔聲問道,「還能治好麼?」
「或許吧。」鍾文故作輕鬆道,「慢慢想,早晚會有辦法的。」
「你、你好好休息。」
紫緣沉默了好半晌,才沒頭沒腦地憋出一句,「我進去看看師父她們。」
說罷,她輕輕揮了揮手,急匆匆地踏入正殿之中,再也沒有回頭,只留下鍾文一個人地坐在金屬圓盤上,孤零零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
「哎!」
鍾文平躺在床上,直愣愣地注視着屋頂,口中嘆息連連。
體內的經脈和血管依舊佈滿了破洞,乾巴巴的沒有半點活力,靈丹妙藥大把大把地吞服,卻根本留不住多少藥力。
不知為何,就連那些能夠彌補身體缺陷的靈藥,竟也毫不見效,就仿佛身體在故意抗拒治療一般。
康復的道路,可謂是任重而道遠。
難道老子下半輩子,就只能當一個廢人?
他愁眉苦臉地想着,只覺自己大大辜負了「鍾文二號」的犧牲,心中羞愧不已。
與紫緣分別之後,他便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試圖找到恢復實力的方法。
而飄花宮諸女不知為何,竟沒有任何一人留下來陪他,就連送他回屋的江語詩都只是安慰了幾句,便以商議避難之事為由,急匆匆地離開了。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說話的聲音,窗外清脆的鳥鳴聲是那樣悅耳,那樣清晰,仿佛就近在耳旁。
自從甦醒之後,他從未如此刻這般無人陪伴,無人照料,處於完全落單的狀態。
名為寂寞的情緒瞅準時機,悄然滋生,迅速壯大,很快便充斥心間。
莫非只因為我是個廢人,大家都要棄我而去麼?
連大寶也不要我這個爹爹了麼?
有那麼短短一瞬,他甚至不可抑制地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鍾文當然不會不知道,林芝韻和冷無霜她們都不是涼薄之人,然而這樣的念頭一旦出現,卻還是縈繞在腦海之中,久久揮散不去。
極度的痛苦,往往能夠誘發出人性中最為陰暗的一面。
鍾文並不是什麼哲人大賢,自然無法跳出人性的枷鎖。
處於難以想像的虛弱之中,他竟然開始懷疑起曾經生死相依的愛人和同伴們。
客觀而言,如今的鐘文雖然連自己走路都費勁,神識卻已恢復大半,配合「魂刺」神技,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人性命於百丈開外,戰鬥力依舊驚人。
然而,單以肉身而言,他卻連一個三歲小兒都打不過。
更為致命的是,如今這具身體,已經失去了和美女們「友好互動」的能力。
在他看來,這是比死還要難受的事情,也是「廢人」兩字的真正含義。
「吱呀~」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現出一道玲瓏有致的美妙身影。
「鍾文,你睡了麼?」
來人的嗓音珠圓玉潤,猶如天籟,聽在耳中,令人心曠神怡。
「丫頭,你怎麼來了?」
看清來人正是才回山不久的紫緣,鍾文有些意外道,「和宮主姐姐還有珊瑚她們聊完了麼?」
「嗯。」
紫緣口中輕輕應了一聲,隨即關上房門,快步來到床邊,如水雙眸凝視着鍾文乾枯的臉頰,神情頗為古怪。
「找我有事麼?」鍾文疑惑地看着她。
回答他的,是沉默和寂靜。
隨後,他眼睛突然張得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紫緣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扯下腰帶,任由精緻的紫色外套緩緩滑落,露出一具無比美妙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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