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實地是什麼感覺?
在踏上陸地的瞬間,宋祖安甚至有種想要親吻大地的念頭,畢竟從上船的那天起,他和其他的流放犯一樣,就一直待在船上,後來甚至就一直被困在船艙里,連船艙都出不了。
現在好了,終於又到陸地上了,這腳踏實地的感覺可真讓人懷念啊。不過這邊還不等他生出這樣的念頭,那邊就有人大聲嚷嚷道。
「你們聽着,現在已經快到七月了,可是這裏卻比家鄉涼了不少,要是不抓緊時間蓋好房子,最多一兩個月,就會入冬,大雪下來了,第一個凍死的就是你們!」
流放犯是人,可同樣也是苦力,在水手們休整的時候,流放犯們就不得不領着鋸子、斧頭伐木建房了。
之所以連喘氣的功夫也不給他們留,也是沒辦法。
上岸之後,李一德就命人用溫度計連續測量了溫度,即便是正午也只有二十來的度。夏天都如此,冬天哪還得了?怕是比遼東都冷得多,到時候雪會下多厚,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屋子,大傢伙都得凍死。
得,先建房吧!
可惜,那怕就是李一德熟讀地理,知道啥叫地中海氣候,但是也不知道這裏就是地中海氣候啊。許安林倒是知道新西班牙冬暖夏涼,但是,那些西班牙神父也說過,北方一樣的會下大雪,一樣的會凍死人啊。
可是那個北,倒底有多北,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他又不是上帝。
小心無大錯啊。
於是乎,近兩千流放犯就在那抓緊時間建起了房子來,原料都是現成,滿山遍野的大樹,還愁沒木料建房。當然,他們還開墾出了一片土地,種上了一些豌豆,儘管並不知道冬天什麼時候會來,但是豌豆的長的很快,也許會在冬天來到前就可以收穫。
在流放犯們忙活着建房的時候,李一德也派出了水手組成探險隊,駕船沿着幾條河道向內陸探查。
在探險隊向內陸探查時,他們並不知道,在河岸邊的密林中,同樣有人盯上了他們,幾十名面膛通紅的土人盯着船上的陌生人,目光中充斥着敵意。
陌生人,永遠會引起警惕。
作為探險隊的隊長,李楠並沒有發現自己被盯上了,畢竟,那些土人都是自幼生長在密林里,他們能夠把自己隱藏的山林之中。
「趙富旺,一會你帶幾個弟兄到岸去看看能不能獵點肉。」
船靠岸後,趙富旺就帶着三個弟兄上岸,朝林子裏走了過去。就在他們於林子裏小心翼翼的搜尋着獵物時,他並不知道,自己反倒成為了別人的獵物,樹林間的土人已經盯上了他們。
突然,一個石斧從遠處襲來,直接擊中一個弟兄的胸膛,他慘叫着倒在了地上。
「有人!」
與此同時數柄石斧從遠處飛來,驚叫着,趙富旺看到有人影朝着這邊沖了過來,他急忙端起燧發槍,扣動了扳機。
「砰!」
伴着聲槍響,衝來的人倒下來了,可還是有人衝殺過來。他身邊的另兩個兄弟,也紛紛開槍。
接連傳來的槍響,讓李楠連忙站起身來,大喊道。
「肯定出事了,大個子、山東佬,跟我一起殺過去救人,其它人留在船上……」
說話的功夫,他就拿着轉輪槍,領着兩個人弟兄下了船,剛衝進林子,他就聽到一陣陣奇怪的尖叫聲。
「咦……啦啦……呼……啦……」
在尖叫聲中,一個個赤身**的土人從樹林中閃出,他們渾身通紅,頭上插着羽毛。
「是野人!」
抬手一槍打倒一個野人後,李楠大喊道。
「趙富旺,趙富旺……」
「隊長,我在這裏」
聽着隊長的喊聲,趙富旺一邊回應,一邊領着弟兄回撤,在撤退時又有一個弟兄被飛斧砍倒在地,面對襲來的土人,火槍打空的他,只能用長刀砍殺着衝來的土人,在尖叫聲中,又有一個弟兄倒了下去。
儘管土人的數量很多,但是憑藉着手中的轉輪槍,李楠還是救下了趙富旺,把他救到了船上。
「其它人呢?」
「死了,死了……」
趙富旺驚恐的叫喊着。就在這時,有弟兄大喊道。
「快看,那是什麼!」
李楠他們急忙的朝岸上看去,只見上百個渾身通紅的野人叫嚷着他們聽不懂的語言,拖着三具屍體,從密林里走了出來,他們直接在河岸邊用斧頭砍掉了死者手腳,把死者肢解。
「他麼的,他們在幹什麼……」
眼前的一幕,讓船上的弟兄們大聲罵喊道。他們紛紛拿出火槍,瞄準着岸上射擊的,儘管擊倒了幾個野人,但很快在流水的推動下,野人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當天,他們就返回了豫章,遭遇紅番野人的消息也傳開了。儘管引起了轟動,但是因為豫章外圍修了一圈木柵牆,暫時倒也不用擔心野人的襲擊。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
第二天上午,李一德親自率領了一支兩百多人的隊伍,離開了豫章城,乘座十幾艘小船逆流朝着襲擊發生的地點趕去。
次日正午時分,船隊抵達了襲擊發生的地點,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極其恐懼的一幕被砍死的水手頭手腳以及腸肺扔在地上,骨頭扔到處都是,看着骨頭上被啃食的痕跡。所有人的心裏都是為之一寒。
「食、食人生番!」
許安林驚恐道。
「侯,侯爺,是,是食人生番……」
「食人生番?」
「小,小的曾經聽西班牙傳教士說過,在北方有食人生番,有傳教士就被他們吃了……」
曾幾何時,他還以為這只是傳說,可不曾想,卻是真實存在的。在說出這些話時,他的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其它人大抵也都是如此。
對於食人族,李一德並不陌生,在南洋,尤其是婆羅洲等地,就有食人族的存在,可他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食人族,他並不知道,對於有些印第安部落來說,他們相信吃掉敵人的屍體,可以獲得敵人的力量,甚至在淘金時代,華裔淘金客也有過「紅番食人」的記錄。在北美的殖民時代,有食人傳統的部落,一直都是殖民者重點打擊的對象。
無他,這關係到移民們的士氣,不把他們解決掉,移民就會被他們的野蠻嚇跑。
看着周圍地上的慘狀嚇的面色蒼白的水手們,李一德冷哼道。
「哼哼,就是一群生番而已,有什麼好怕的,食人生番,不服教化,人形之畜而已,人人得而誅之,諸位弟兄隨我一起殺番。」
面對野蠻,唯一的選擇就是比他們更野蠻。隨着一聲令下,除了留下少數人看守船隻,其它人都隨着李一德走進了密林,除了兩百身穿胸甲、手拿火槍的水手之外,還有十幾隻獵犬,這些獵犬原本是在船上抓老鼠的,現在它們卻在林子裏追蹤着土人留下來的味道。
那些土人顯然沒有料到這些外來人會追蹤過來,他們對自己的行蹤壓根兒就沒有任何掩飾,或許是因為他們太過於自信了,他們相信,沒有人敢於反抗他們,至少在他們所了解的世界裏,其他的部落對他們無不是心懷敬畏。
可是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這些外來人,並不是他們所了解的那群人,這些發誓要在這裏立足的外來人是絕對不會允許有這麼一群影響他們與此地立足的人存在的,所以,即便是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於山林中追擊敵人需要冒着很大的風險,他們仍然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