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高皇帝打下的天下!
這就是朱國強的「大義」所在!
其實,所謂的「大義」就是如此,按照皇明繼承順序來說,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朱國強去當皇帝,可並不妨礙他打着高皇帝的名義去「奪皇位」。
當年朱棣可以打着「靖難」的名義從侄子手裏奪天下,那麼今天朱國強就可以打着「保祖宗天下」的名義,從「叔叔」手裏奪天下。
兩百多年後,又是一個輪迴,上一次據據據據,叔奪侄,這一次侄奪叔。
當然與朱棣起兵時,打着「靖難」的旗號不同,這一次,朱國強壓極就沒有打旗號,甚至也沒有領大軍,只是率領一千護衛以「平寇功成祭拜高皇帝」的名義,在正月十五這天,於武昌出發,一路順江而下直去南京。
一時間,長江兩岸官員士紳,無不是盯着這支船隊。
他想幹什麼?
所有人都是如此自問。但卻無人敢去詢問,畢竟,上次他去南京,可是殺了不少人。
在浩浩蕩蕩的船隊駛抵九江時,有數十騎來到了江邊,注視着戰艦梭巡,帆檣林立的江面,一行人無不是神情凝重的盯着他。半響,才有人問道。
「東翁確定不上船去?」
幕僚的詢問,讓袁繼咸長嘆道。
「平虜大將軍,奉皇命領兵南下平寇,如今獻賊平定,他意欲往南京拜祭高皇帝,告慰高皇帝在天之靈,那也是理所當然,袁某又有什麼理由阻止他呢?」
穿着一身品紅官袍的袁繼咸,在話聲落下時,禁不住又發出聲長嘆。
這位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兩年前駐節九江,總督江西、湖廣、安慶、應天(南京)等處軍務。在另一個時空裏,他於弘光元年,被左夢庚誘入軍中軟禁。在左夢庚降清後,獻出他以邀功。面對滿清的勸降,袁繼咸始終堅持民族大義拒絕投降,被押解北京囚禁。曾作銘文自勉:「大官好做,大節難移」。於隆武二年在京城三忠祠前就義。
而現在仍然袁繼咸數省軍務的督師,只不過,現在他正處於兩難的境地之中。
從平虜大將軍欲往應天祭拜高皇帝的消息傳來之後,在他的幕府之中,就有官員幕僚勸他應該出面勸說大將軍返回武昌。
可是,用什麼勸?
為了天下?不想大將軍鑄成大錯?
什麼大錯?
造反?
大將軍會造反嗎?
「天下皆以為大將軍會造反,可是……」
袁繼咸頓了頓,然後說道。
「要是其想要造反,為什麼只攜帶一千侍衛?而不帶重兵?況且,大將軍在武昌,裁撤十數萬降兵,如此種種又豈是想要造反的作法?」
一旁的幕僚聞言便說道。
「可是左良玉……」
不待他說完,袁繼咸就說道。
「左良玉「挾匪自重」禍國殃民,實在是有負聖恩,大將軍當日是為國除賊,功在社稷!」
對於駐節在九江的袁繼咸來說,左良玉尤其是他的部下犯下的罪行,他不是沒有看到,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百般的忍耐,畢竟朝廷還指往着他帶兵剿賊,左良玉「挾匪自重」,世人皆知,可又有什麼辦法?畢竟,大明需要他的二十萬大軍剿平流寇。
只不過,「挾匪自重」的左良玉,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剿匪,為了勸說左良玉發兵武昌,袁繼咸可是先後勸說他多次,也就是在左良玉口氣鬆動時,大將軍化名到了武昌,然後親手擊殺左良玉,又迫使其麾下部將投降,進而打着左良玉的旗號迷惑張獻忠,如此才有了隨後的大勝。
儘管殺人奪兵的行為,讓人不得不心生警惕,但是在袁繼鹹的心裏,左良玉確實該死,雖說大將軍不曾領旨,可那樣的奸賊,殺了就殺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東翁,在下擔心,此次大將軍去南京,實是在項莊舞劍啊!」
項莊舞劍……
袁繼鹹的眉頭微鎖,並沒有說話。
沛公是誰?
難道,大將軍真的準備以一千兵馬奪南京嗎?
見東翁沉默不語,一旁的幕僚繼續勸說道。
「東翁,萬一要是大將軍於南京奪權,到時候……」
不待他說話,袁繼咸硬說道。
「大將軍斷然不會如此的,況且,他只帶了三千兵馬,他又怎麼可能以這麼點兵馬,行此大事呢?」
面對東翁的回答,李幕白只是冷笑道。
「東翁,別說是一千兵馬,就是大將軍隻身一人進南京,南京又焉有一人敢忤其兵威?」
面對李幕白的話語,袁繼咸沉默片刻,然後說道。
「南京是我大明的留都,只是留都而已……」
是啊,南京只是留都!
即便是他去了那裏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袁繼鹹的話聲落下來的瞬間,李幕白說道。
「現在闖賊已經越過黃河,入山西,萬一要是其攻取太原,東出太行取京城,神京陷落的話,東翁,到那時留都就是大明的都城,而大將軍……」
儘管李幕白沒有說下去,但袁繼咸又豈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到那時大將軍就很有可能登極稱帝。
到那時……
「到那時,又會如何?」
李幕白壓低聲音說道。
「大將軍萬一要是以遠藩竊據皇位,勢必會令大明陷入紛亂之中,畢竟近藩尚在,甚至太子尚在的情況下,大將軍竊據皇位,到時候,地方上勢必會有人支持近藩登極,到時只恐怕國將不國啊!」
面對李幕白的擔心,袁繼咸先是沉默片刻,然後又說道。
「你方才說過,南京焉有一人敢忤其兵威,其實……」
朝着江面上看去,袁繼咸長嘆道。
「目前這天下,又焉有一人敢忤其兵威啊!」
東翁的一席話,讓李幕白的心頭猛然一顫,他立即想到了那句「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
當今天下,兵強馬壯者是誰?
在遼東,他有十萬平虜軍雄據遼東,在湖廣又有十數萬大軍佔據武昌,湖廣上下官員無不是臣服於其威名之下,甚至就連同東翁……東翁為何不率領江西兵阻止他,說白了,不還是因為懼其威名。
東翁尚是如此,又何況是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