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北上的的時候了。
崇禎十三年,三月十九。
三十餘艘官船,沿着大清河往渤海駛去。
差不多兩百年後,黃河北岸決口,奪大清河入海,黃河也就成了後人熟悉的模樣,而現在奪了淮河入海口的黃河經徐州,臨淮安一路向東入海。至於大清河水深河闊,海船可以從渤海一路逆流到濟南,
擱幾百年後,誰曾想到,濟南也曾是出海的要埠。而朱國強坐的船就是本地的遮洋船,感嘆着滄海桑田的變化時,他又朝着左右看去的。
兩千多衛隊都在船上,武器皆是一色前裝擊發火槍。他們跟着世子爺南下過江南,北伐遼東。剛和家人團園沒幾天,現在又要去旅順了。不過無人抱怨,都挺高興的,因為跟着世子爺有好處啊。
南征北戰下來,他們全都晉了升了一級勇成了卒、卒成了兵,兵成了士,別小瞧這個晉升,軍餉也都跟着漲啊。在借鑑後世軍銜制的基礎上,朱國強給軍中定下軍銜,不過目前只局限於士兵,就是分成勇、卒、兵、士四級,差不多就是對應列兵、上等兵、下士,中士,再往上就是官了……其實,軍銜制還需要進步完善,不過這要等以後對全軍進行整編後再說。目前只是為了嘉獎士兵而已。
除了衛隊之外,還有當然還有新招的幕僚足足兩百多人,再加了養濟院過來的幾百個少年這只是第一批人員以後其他人都會前往旅順。這樣的隊伍也算是浩浩蕩蕩的隊伍,當然,遠不能和從黃河、長江出海的隊伍想比,那裏的隊伍可是動輒數萬人。
出大清河,入渤海,再到旅順,待船隊抵達旅順口時,已經天色擦黑,但是旅順口內外卻是一片桅燈。只見旅順口內外,密密麻麻全是商船遮洋船、沙船、鳥船……在過去的幾天中,十多萬大軍先後抵達旅順,讓這座小城頓時充滿了壓力。
其實,在朱國強一行抵達這裏的時候,已經有不少都轉去青泥窪,也就是後世大連一帶。
聽說世子來,除了旅順守備,出身王府衛隊的李保民連忙來見外,滯留在旅順的軍中將領也趕了過來。嗯,目前滯留在這裏的,是黃得功的隊伍,他的隊伍出發的最晚,也是昨天才到,不過他沒來,他正在青泥窪找尋着合適的地點紮營。
「世子爺,末將有失遠迎,請世子爺責難!」
作為王府家將的李保民直接請罪道。
朱國強笑說。
「無妨,我帶着三千多人,你看着安置一下,讓大家上岸休整一夜,明天就去青泥窪。」
「末將這就去安排。」
隨後,朱國強又見了一下黃得功的軍中將領,當然要與他們把酒言歡,這一夜過得倒也是自在。
次日清晨,朱國強還沒睡醒的時候,錢德功就火急火燎的從青泥窪趕了過來,一到院子裏,就跪在屋前請罪了。
從王喜那得知後,朱國強倒也不急,而是和往常一樣,刷牙洗臉,最後在柳如的侍候着穿好衣服後,又喝了杯茶,才走出去。
見到世子爺出來了,錢德功立即頓首請罪道。
「臣錢德功向世子爺請罪,請世子爺責罰!」
「哦?請什麼罪啊!」
「臣為迫使黃台吉退兵,卻污了世子爺的清名!臣罪該萬死!」
又一次,錢德功磕頭道。他確實是真心來請罪的。
「哦,那我問你,黃台吉退兵了嗎?」
「退兵了!」
「既然退兵了,那不就行了!」
儘管看似沒有追究,但是朱國強仍然一臉嚴肅道。
「雖說騎其駿馬,納其美貌之妻妾是我之喜好,可是錢德功啊,你就這麼光明正大把這事印成畫,這又置我於何處?」
儘管心裏並不在乎,但是想到自己會因為這件事兒而名垂千古,杜國強的心裏那可真是百般滋味啊。
玩了就玩了,還留下了畫,畫也就畫了,還把它散佈於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的做法,古往今來,自己也是獨一份。
不過,這個畫可不是自己讓人畫的。是他錢德功自作主張。
再來到旅順之後。朱國強特意找來了那張畫看了一下,其實也就是印刷比較精美的套色版畫而已。從模樣上來說,根本就分辨不出誰是誰?
甚至就連同畫上的人物,也不過就是模仿《嘗後圖》而已。其實說白了也就是讓人看過之後會浮想聯翩。
也就是這個浮想聯翩。會讓人把這件事和自己聯繫在一起。想到也許幾十年或者幾百年後,這件事會成為的題材,甚至電影的題材。當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論着。
要是說不介意,那是騙人的。畢竟誰也不想通過這方面的雄風名揚天下,名垂千古吧。
可偏偏幾百年的經驗證明,相比於文治武功,似乎大家更喜歡傳唱這些風流韻事。
這個事啊!
必定是要名揚天下了。想到這,他不禁搖頭嘆道。
「我能名揚天下,你錢德功可是居功甚偉呀。」
聞言錢德功的心頭一顫,連忙磕頭請罪道。
「臣罪該萬死!」
「好了,什麼罪該萬死不萬死的,人命只有一條,死不了一萬次,用兵當無所不用其極,從這一點上,這件事你做對,但是,錢德功啊,錢德功啊,你說讓我怎麼說你呢?」
世子爺的搖頭嘆息,讓錢德功的心底那是一個苦啊,其實,當初他之所以會這麼做說白倒沒有其它的想法,僅僅只是為了逼黃台吉撤兵而已,儘管那副畫上只有圖,沒有字,可但凡是讀過書的,基本上都知道那副《嘗後圖》,所以,也就是……就是,其實也就是刺激一下黃台吉和他身邊的高層而已。
「世子爺,臣當時也是沒了辦法,鐵絲網被建奴破開一次,就能破第二次,臣向爺保證過,一定會守住旅順,所以,臣當時就尋思着,必須要讓黃台吉撤兵,只有多爾袞回師,阿巴泰身亡的消息,他很難回師,可要是再有那圖激怒他,他,他必定會心存疑慮,如此也就退兵了……」
聽着錢德功的解釋,朱國強想了想,然後說道。
「罷了,這件事我知道了,嗯,以後就不要再提了,起來吧!」
其實之所以會提起這件事,不過只是藉機敲打一下錢德功而已,至於嘗不嘗的,反正都嘗過了,就是天下皆知,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既是英雄事,何必避他人?
頂多就是幾百年後,世人談論起自己的時候,也就是用一種充滿羨慕嫉妒恨的語氣。說上一句「德世子年輕好美色,尤好人妻。」
得,也就是和曹孟德一樣的待遇,回頭咱也「抄」幾篇詩出來,也彰顯一下咱的文治武功。
不過錢德功的舉動,倒也讓朱國強看了一下機會進一步瓦解滿清的機會,看起來黃台極與多爾袞之間的矛盾遠比當初想像的更深,甚至可以深到讓黃台吉主動撤兵。
其實如果換成了一個中原政權,不一定會有這樣的效果,但滿清不過只是剛從部落聯盟過渡成國家,作為皇位強有力的競爭者,在皇上名聲掃地時趁機奪權,幾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現在所需要的就是推波助瀾了。
在錢德功小心翼翼的起身後,朱國強又說道。
「至於請罪什麼的就不要再說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考慮怎麼安置這些人,這可是幾十萬人哪,這些人的衣、食、住、行,怎麼安頓,這才是接下來的第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