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園藏嬌!
至少在揚州城內,最近一段時間,百姓們口中傳着的就是這句話,隱園是揚州本地的園林,但是藏的嬌……卻都是強搶來的!
強搶民女的人,正是那位世子爺,至於那位世子爺在園子裏幹了什麼?
就不為外界所知了,反正是就是花天酒地,極盡荒淫。
花天酒地,極盡荒淫。
而在離隱園不遠處的大宮中,每日都是熱鬧不凡,號令響徹雲霄。在揚州,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其實,花天酒地的隱園中早沒了世子爺,至於整日操練的大營中,也沒了大軍的主力。
從世子爺領兵離開揚州後,陳無敵就一直在大營里操練着部隊,整天尋思着弄些動靜,以掩人耳目。外界並不知道,「花天酒地」的世子爺早就把軍中精銳帶到了遼東,看似熱火朝天的大營里只剩下萬餘「老弱病殘」。
不過儘管如此,陳無敵也沒有放鬆訓練,而是在加強訓練的同時整合剩下的人馬——四千多民夫倒是身強力壯,但是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至於其它的八千多老兵……其實,都是老兵油子。
頗費了一番心思後,他把四千身強力壯的民夫編成着全甲的虎賁營,至於八千老兵油子,也編成了虎威,虎嘯兩營步兵,主要用火槍、火炮,等遠程兵器。既然不能指往這些兵油子打硬仗,至少可以用他們用遠程兵器撐個場面吧。
正當陳無敵一門心思的練兵時,東虜過江兵臨南京的消息就傳了過來,當然,一起來的還有南京發來的求援信,令世子爺出兵馳援南京,要是世子爺在的話倒也罷了,可問題是世子爺在遼東啊!
現在怎麼辦?
難道要抗命不遵?
可抗命不遵的話,會不會連累世子爺?商議一整天,留守揚州的幾位都沒有商議出一個所以然來。
靠這麼點人馬怎麼馳援南京。
怎麼辦?
世子爺不在,怎麼和他們解釋?
告訴他們世子爺去了遼東?
就在陳無敵一愁莫展的時候,南京的求援信又過來了,信既不是南京六部,也不是守備勛臣送來的,而是南京的百姓。
信中只泣血數語——求德世子念南京兩百餘萬生靈,救南京百姓於水火!
接到求援信後,陳無敵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而在過去一段時間中,一直呆要揚州與揚州本地官員、士子談詩論畫,以掩飾世子爺不在揚州的葛世振、陸宇燝等參軍謀士,同樣也沒有說話。
「陳將軍,其實於世子爺而言,南京陷落並沒有什麼壞處!」
端着茶杯,葛世振隨口道出了他反對的理由。
「一邊是留都陷虜,一邊是破虜都城,原來要是沒有留都一事,世子爺還需要幾年的時間儲名養望,以便讓天下歸心,可現在有留都陷虜,天下震動,世子爺大可挾破瀋陽之威名,更進一層樓……」
人總是會改變,在半年前,葛世振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說出這樣大逆的話,但是現在,在他看來,世子爺更進一層,又有何不可,非但他如此,陸宇燝同樣也是如此。
人總是會變的,總會因為時局的變化做出一些選擇,他們同樣也不例外。當然,他們之所以會有這種轉變,並不僅僅只是因為個人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他們相信能夠力挽狂瀾的只有主公,只有世子爺!
「仞上所言甚是,況且,陳將軍麾下不過只有萬餘老弱病殘,即便是馳援南京又會是什麼結果?況且揚州更關係世子爺大業,請陳將軍三思。」
對於世子爺來說,揚州確實非常重要,這陣子他們在揚州已經充分了解到,這裏蘊藏着太多的財富。
只要操作得當,僅僅就是揚州的鹽稅,就足以支撐世子爺將來的大業。只不過現在鹽利都被鹽商們把持。但這並不是問題,只要心狠手辣,手段果決,沒有什麼得不到的。
所以在他們看來,無論如何揚州都不能丟,況且眼下世子爺和朝廷之間隨時都有可能決裂。
揚州在手至少可以讓朝廷投鼠忌器。而且世子爺也需要這一萬多人馬!
「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我們丟了揚州,而且少了這1萬多人嗎?將來咱們和朝廷攤牌的時候,指不定咱們就落了下風。有影響了世子爺的大業。」
面對他們的勸說,手中拿着那封信的陳無敵沉默良久,才看着他們說道。
「我陳無敵是個粗人,不知道什麼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可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換成世子爺,爺會怎麼做?」
反問之餘,陳無敵又看了一眼那封信,然後說道。
「當初濟南城陷,不少都想獻城,想要苟活,只有世子爺願意死守濟南,即便是身死,亦上不負高皇,下不負百姓。世子爺收到求援信會如何?坐視百姓慘遭殺戮?坐視孝陵為建奴襲擾?我想世子爺是絕對不會坐視的,陳無敵受世子爺之命領兵於此,今天南京求援信至,南京是大明留都所在,如果世子爺在,他必定會讓我救援南京的!」
「陳將軍高義,只是現在營中不過萬餘殘兵,又如何能救得了南京,去南京不過只是送死而已!」
面對葛世振的提醒,陳無敵正色道。
「陳某是大明軍戶,世受國恩,死則死爾,前報效大明與我陳家之恩,後報效世子爺與我知遇之恩,今天我陳某人就是去送死了!」
盯着堂中眾人,陳無敵站起身說道。
「南京不可降!南京必須救,我等身為軍人,雖百死以報大明,報天下,諸位無須再勸我!」
一時間,堂中眾人皆是無言,大家看着他,神情顯得有些複雜。良久,葛世振才站起身說道。
「將軍高義,實在是讓我等汗顏!」
確實,他們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所謂的大業。
但是百姓呢?
良知呢?
「幾位言重!」
站起身,陳無敵擠出一絲笑容,然後說道。
「待我去南京後,揚州之事,就拜託諸位了!」
說罷,陳無敵就把目光投向諸營參將,胡守金等人見狀,立即抱拳長揖道。
「我等願隨軍門為國赴死!」
默默的揖手還禮後,陳無敵便走出了中軍大帳。
集結的鼓聲於軍中響起,正在訓練的官兵們紛紛於校場上列隊,不過只是幾分鐘的喧囂後,萬餘大軍就完成了集結。
穿戴着盔甲徑直走校台上的陳無視,把目光投向校場中的官兵,沉默片刻後,他大聲喊道。
「弟兄們,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建奴兵臨南京城下,意圖破我大明留都,留都諸公、百姓求援於我,雖然營中主力盡隨世子爺北伐建奴老巢,宮中只余萬餘官兵,可我等身為軍人,必須要有以死忠於國事之心!今天,胡某要領兵馳援南京,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此去……必死無疑!可南京不降!」
清冷的寒風把這四個字送到在場的所有人耳中,眾人聞之不由的一陣心驚。
寒風中的校場清冷非常,環視着場內的官兵,此時的校場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各種各樣的表情於眾人臉上閃現着,有恐懼、有害怕、有驚慌、當然,也有決然。陳無敵又把目光投向陣中的一人,然後大喝道。
「陳森!出列。」
「有!」
隨着他的喊聲,一個年青的哨官從隊中出列。
「告訴大家,你是誰!」
「下官虎嘯營第八哨哨官陳森!」
年青的哨官大聲回答道。
「你是誰!」
「下官……」
「你是誰!」
軍門質問讓所有人都傻了眼,這是怎麼回事?甚至就連陳森也愣了片刻。
「我陳森,是大明虎嘯營三總第八哨哨官,家父德王府家將陳無敵……」
音落全場一片譁然,他們是爺倆。其實,在世子爺麾下府衛出身時官佐里,像這樣父子從軍並不在少數,畢竟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子襲父職。
但是今天,當陳無敵這要喊出兒子的時候,好傢夥,還是愣了愣,他們沒弄明白,軍門為什麼要這麼做。
「弟兄們都聽好了!」
往兒子身上看了一眼,陳無敵板着臉說道。
「此戰必死無疑,陳森雖是我獨子,可卻也是大明軍人,現在我調他去虎嘯營一總,他日臨戰時,他若退,陣中弟兄殺他正軍法,軍法隊於我身後,若我退,殺我,為眾將士報仇!沒錯,今天,我陳某人就是要讓我兒子隨我一起去死!只是不知道,弟兄們是否願意隨我等一同為國盡忠!」
話音落下時,全場鴉雀無聲,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一總位於前隊,要死的話,他們必定死在最前面。官兵們看着校台上的總兵,他們又彼此互看着,在片刻的沉寂之後,突然,雷鳴般的喝聲於校場上響起。
「我等願隨軍門赴死!」
「我等願隨軍門赴死!」
……
在震天的「赴死」之聲中,立於隊前的陳森抬頭直視着爹,他看到爹也看着他,兩父子就這麼看着彼此。
第211章 不負蒼天(第三更,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