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朱國強就悄悄的來到了濟南城外一個破落的寺院。
「臣,見過世子爺。」
前腳剛進寺院,宋學朱就畢恭畢敬的行禮道。
儘管在守城期間他立下了大功,可論功行賞後,他仍然還在山東巡撫的位置上,或許這與他和首輔之間的舊怨有關,也許是因為朝廷想把濟南的事情冷處理,畢竟,濟南守城中有些事情並不是朝廷所願意看到的。
不過對朱國強、對宋學朱來說,這無疑是件好事,即便是在朱國牆跑到王陵那邊「高築牆」的時候,這邊有宋學朱的主持,濟南的戰後重建倒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兩人見面後,宋學朱自然先就最近濟南的重建事宜一一稟報,最後又特意說道。
「多虧了當初世子爺成立招商局,才有現在濟南市街的日益繁榮,想來再有個三五年,估計就能重現昨日的繁茂了。」
「三五年時間……」
略點下頭,朱國強看着宋學朱說道。
「只要有人在,這市井繁榮總歸只是時間的問題,招商局招商只是加快了過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最關鍵的還是……」
盯着眼前宋學朱,對於這個在戰時投靠自己的文官,朱國強自然極為信任。
「兵!」
「兵?」
「對,就是兵!」
點點頭,朱國強又繼續說道,
「這陣子我在那邊想了很多,這幾年建奴屢屢南掠入塞,二年「己巳之變」,建奴酋首皇太極率軍突襲北京。七年,再次南掠,八年,多爾袞領清兵南掠太原府諸地。九年再掠「丙子虜變」遍蹂京畿,然後就是這次「戊寅虜變」,北方糜爛千里,建奴南掠入塞一次比一次猖獗,一而再,再而三,可以料見的是,三五年內,他們必定還會再次南掠,到那時怎麼辦?」
盯視着宋學朱,朱國強反問道,按在另一個世界查找的歷史資料來看,三年後,清軍會再次入塞中原,相比於這次,他們劫掠的物資會更多,甚至就連忙南直隸海州一帶也遭到清軍劫掠。
「一但他們再次南掠,到時候,他們會放過濟南嗎?三五年……」
抿抿嘴,朱國強語重心長的感嘆道。
「到時候,只怕剛剛恢復些許元氣的濟南,會再次陷入兵火之中,甚至可能再度成為一片赤地,旭初,你說沒有兵怎麼辦?你要知道,現在皇太極可是視咱們大明於無物,來一次也罷,這幾年已經五次之多,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到時候,咱們靠誰?靠朝廷的官軍?」
簡真就是把北直隸,不,是把北中國當成了他們家的牧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要,想搶就搶!
這簡直就是拿大明的軍隊當成豬,這……官軍能靠得住嗎?
「世子爺,這,官軍怕是靠不住的……」
搖搖頭宋學朱,稍作沉思,他又說道。
「嗯……以下臣之見,不妨操練鄉兵!」
「操練鄉兵?」
這並不是朱國強第一次聽到鄉兵這兩個字,早在清軍的威脅還沒退去時,陳無敵就曾建議過把持鄉兵。不過後來都一併解散了。
「鄉兵不是都解散了嗎?」
「世子爺有所不知,我大明在國初在各地除了設置衛所駐紮官兵外,還會徵募鄉兵、義勇一類的民兵來補充地方軍力的不足。當時設有民兵萬戶府,當時的民兵只是遇戰事監時組織起來抵禦,事畢則歸農,但是並未形成常制。直到正統年間才成為常態,山東鄉兵主要為民壯,其招募也正是始於正統年間。與衛所兵不同,鄉兵,閒時為兵,忙為務農。鄉兵大都用於維護本地,也就是「守護城池、遇警調用」。後來因為衛所制的敗壞,一般有警發生民兵都會被徵調。就像這次建奴入寇,下臣開始時守濟南靠的就是四地鄉兵,所以……」
不就是民兵嗎?
其實民壯的僉派明代有它的規定「須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精壯之人。州縣七八百里者,每里僉二名;五百里者,每里三名;三百里者,每里四名;一百里以上者,每里五名。春夏秋每月操二次,至冬操三歇三,遇警調集,官給行糧」。只不過,對此朱國強並不怎麼了解而已。
宋學朱的解釋,讓朱國強有些佩服古人了,儘管漢人早在春秋戰國時就舉國服兵役的傳統,但是在五胡亂華後,這種「義務兵體制」就遭到嚴重破壞,從唐代的府兵制再到募兵制,再到衛所制,都有其自身的不足,可誰曾想,在明代居然還有一個「義務兵體制」的「殘餘」,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蹟。
這要是操作好了,可還真是一個機會。
幾乎是下意識的,朱國強的腦海中就想到了他所了解到的另一個世界的民兵。要是能把鄉兵變成預備役的話,那自己豈就就是掌握了一支被自己掌握的部隊。
儘管明知道這座只剩下幾面斷壁的寺廟,不會有其它人,但是宋學生還是晝壓低話聲,像是怕人聽見似的輕聲說道。
「世子爺不妨委派幾員干將,專司負責操練鄉兵,至於鄉兵可以點發分地的壯丁,閒時為兵,忙為務農,他們本就對世子爺感恩戴德,一但世子爺有事,他們必定會紛紛響應……」
確實,當初自己給他們土地甚至妻子,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籠絡人心嗎?不就是為了打造自己的基本盤嗎?
「不過,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畢竟,現在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世子爺,鄉兵操練可以等到夏收之後,徐徐圖之,以免徒生事端,還有如何安插人手進去,這些事情都要小心規劃,以免節外生枝……」
想了想,宋學朱皺眉自言自語道。
「不過這事似乎有些棘手啊,畢竟,現在濟南周圍剛剛平定,冒然操練鄉兵,三五千人尚不會有人說三道四,要是多了的話……」
不等宋學朱說完,朱國強就冷笑道。
「多?為了保命的話,沒有人嫌多,就是鎮守太監,也會愛惜自己性命的……」
看着冷笑連連的世子爺,宋學生詫異道。
「世子爺,可是有什麼打算?」
「打算?」
想到某個有關為官的傳統,朱國強盯着宋學朱笑問道。
「那個,我聽說,你們到地方上任,會有一個本地士紳大族的名冊,這冊子你那有嗎?我想借過來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