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運河,從楊廣開鑿這條運河到現在,這條河一直成為南北交流的大動脈,唐宋兩朝都受益於這條運河,特別是宋朝,開封之所以成為繁華的東京汴梁,主要就是當時的水路能夠直接將南方的糧食與貨物運到開封城。
而在大明這個時期,這條大運河依然發揮着重要的作用,畢竟北方經過多年的戰亂之後,田地荒蕪、百姓凋零,偏偏北方邊境又要駐紮重兵,需要大量的糧食,所以這條運河也顯得尤其重要,老朱在位時,就曾經數次疏通這條運河,以確保南方的糧食能夠順利的運到北方。
李節之前走運河時,坐的就是運糧船,只是因為遇到危險,這才棄船登陸,不過現在危險解除,李節他們也再次棄馬乘船,畢竟相比陸路,走水路要方便快捷許多。
李節站在船頭,打量着這條並不算寬闊的運河,運河並不全都是人工挖掘而成,而是通過連接幾條天然的人道,才組成了這條大運河,因為人力有限,所以在一些人工挖掘的河段,就會顯得有些狹窄,比如李節他們現在所處的地這段就是如此。
而且運河挖掘完成後,也並非就萬事大吉了,而是需要常年的保養,否則有些河段就會因為年久失修,而導致河道淤積,比如李節曾經去過開封,那裏之前曾經能與運河相通,但現在許多河道卻都已經被堵塞了。
「漕運?也是時候變成一個歷史名詞了!」李節打量着船隻擁堵的河面,最後也不禁低語一聲道。
所謂漕運,也就是指朝廷利用水道運輸糧食到指定地點的一種運輸方式,而在大明這個時期,漕運最主要的就是指李節腳下的這條大運河,甚至還設有專門的漕運總督,總理整個漕運事宜。
不過現在的情況卻已經發生了變化,比如李節眼見之處,雖然到處都是船隻,整個運河上看起來一片繁華,但如果仔細分辨的話,就會發現這些船大部分都是商船,或是運人或是運貨。
至於打着朝廷的旗號,專門用來運糧的漕船,卻已經不多見了,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主要就是北方對南方的糧食需求在減少,畢竟隨着玉米、土豆這些高產作物的推廣,北方的糧食已經勉強可以自給自足。
當然了,南北方的糧食還有一些商業上的交流,比如北方需求南方的大米,而南方需要北方的麵粉,只是這個需求就比較小了,而且像這種糧食運輸,也慢慢的被海運取代,畢竟狹窄的運河走不了太大的船隻,一次的運輸有限,而海船則完全沒有這些限制,運費也更加低廉。
以上種種原因,也就導致了運河漕運的衰落,當然漕運的衰落也並非是壞事,比如眼前這片擁堵卻又繁忙的影響,到處都是拉人拉貨的商船,要知道以前為了給漕運的糧船讓路,許多河段都不允許商船經過,現在少了運糧船,反而使得整個運河的商業更加繁榮起來。
「你小子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剛才叫了你幾聲你都沒有答應?」正在這時,藍玉忽然走到李節的身邊問道,他也和李節一起登船,畢竟他年紀大了,馬上的顛簸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沒什麼,只是在想漕運的事,大將軍你還沒有休息?」李節笑着回答道,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藍玉因為之前急着趕路,所以也頗為勞累,這幾天都是早早就休息了。
「船艙就這麼屁大點的地方,手腳都伸展不開,老是這麼呆着感覺骨頭都快生鏽了,所以就出來走走。」藍玉手扶船舷也打量着運河上的景色道。
「這也沒辦法,畢竟運河就這麼大,河水又不太深,所以只能走這種內河用的小船,相比之下,走海路的海船就要大多了。」李節也隨口回道。
他和藍玉住的房間已經是船上最大的房間了,其它的房間更小,有的甚至只能容下一張床,而且還要兩個人擠,至於普通船員的住處,條件就更加惡劣了,所以跑船一直是件十分辛苦的活。
「你提到海船,我倒是想到一件事。」藍玉忽然一拍腦門道,這件事他本該早就和李節說的,只是年紀大了,有些事情丟嘴就忘,事後才會偶爾想起來。
「什麼事?」李節好奇的追問道。
「其實還是和武學有關,前段時間燕王給陛下寫信,說他那邊想效仿武學,建造一座專門培養海軍將領的武學,只是他對這方面沒什麼經驗,所以想請武學這邊派些人前去幫忙,陛下拿不定主意,於是就召我和馮勝前去詢問。」藍玉回答道。
「這是好事啊,陛下猶豫什麼?」李節聞言也精神一震,當即喜形於色的道。
隨着李節的努力,大明也終於將目光投向大海,朱棣與朱樉等人陸續出海,再加上大明對海貿也開始重視起來,使得大明在海洋上的利益也越來越重,而要保護這些利益,就必須有相應的武力,所以海軍將領、以及航海人材的培養也早就該提上日程了。
「武學是國之重器,現在軍中的將領已經陸續被替換成武學出身的學員,所以朝廷對武學也越發的重視,燕王畢竟是境外的藩王,若是讓他也掌握了武學,朝中大臣擔心燕王的實力會越發強大,甚至威脅到朝廷。」藍玉這時也臉色嚴肅的回答道。
李節聞言也是心中一沉,他最擔心的情況終於還是出現了,當初朱允熥剛登基時,就考慮過削藩的事,雖然被李節勸阻住了,但從這件事也能看出,朱允熥已經對朱棣這些藩王產生了忌憚之心,現在之所以沒有下手,主要還是時機不對。
李節其實並不反對削藩,但他希望削掉的只是大明境內的藩王之權,對於朱棣這些境外的藩王,大明非但不能削弱他們的權力,反而還要加以支持,讓他們有更多的力量攻略海外的領土。
只是從現在朱允熥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把所有藩王都當做自己皇位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