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實也就是燈下黑思維,李節之前一直以為崔二把證據轉移到府外了,卻沒想到證據其實一直都在崔府之中。
李節與黃化等人跟着崔二來到崔府中的藥房,要知道像崔靈運這種人家,因為府上的人口眾多,所以不但有花匠、廚師等,甚至連大夫都養在府里,這樣府中的人生病時,大夫也能及時醫治。
藥房這裏也被查封,不過因為這裏與崔靈運關係不大,所以搜查的也十分潦草,李節他們進到這裏時,只見整個藥房基本沒什麼大的變化,只有幾個柜子被打翻,顯示這裏曾經被搜查過。
其實這也很正常,崔府的面積並不小,所以錦衣衛搜查時,都是從崔靈運最可能藏東西地方查起,比如書房、臥室、宗祠,然後才是與崔靈運關係密切的人,比如他的妻妾兒女、心腹管事等等,像藥房這種地方,錦衣衛也只是象徵性的查一查就算了。
雖然這裏只是崔府內部的藥房,但裏面該有的東西卻十分齊全,特別是藥房標誌性的大藥柜子,一格格的抽屜上標註着藥材的名字,粗略一看就足有一兩百個。
這麼大的藥櫃,這麼多的抽屜,搜查的人自然不可能全部打開,再加上藥材這東西,本來就帶有毒性,一般沒生病的人都不願意過多接觸,所以藥柜上的抽屜根本沒有被打開。
「就在最上層左邊數第三個抽屜里,我趁着老爺死後,親自跑來叫大夫時,偷偷的把證據藏在裏面,畢竟當時我沒時間出府,所以只能趁着混亂藏在這裏。」崔二這時指了指藥櫃老實交待道。
「上去!」黃化指使身邊的錦衣衛道,對方立刻答應一聲,順着梯子就爬到上面,然後打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個十分精巧的木匣子。
錦衣衛下來將木匣子交給黃化,黃化打開確定沒有危險後,這才交給李節,只見匣子中放着一本薄薄的冊子,李節取出來打開,果然發現這是崔靈運與杜正利益往來的記錄。
「總算是有證據了,這下看杜正那頭老狐狸還怎麼狡辯!」李節興奮的把匣子合上,然後拍了一下道,杜正雖然被抓,但一直不承認自己的罪行,畢竟崔靈運死了,也沒有人能指認他,但現在有了這些證據就完全不一樣了。
「走,回鎮撫司!」李節當即吩咐道,他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到杜正,不知道他見到這些證據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黃化也十分高興,畢竟有了這些證據,整個案子也算是徹底的破了,上次朱允炆的事,他們錦衣衛雖然竭盡全力,卻沒能親手抓住朱允炆,這讓他也感受到一種危機感,現在總算是幫着李節破了一件大案,也算是證明了錦衣衛的能力。
崔二則是垂頭喪氣,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精氣神,以他的罪行,最後肯定是難逃一死,畢竟他不但殺了崔靈運,而且還殺了崔安,剛才他已經把藏屍的地點交待出來,估計崔安的屍體很快就會找到。
李節一行人出了崔府,不過在回去的路上,李節卻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好奇的向崔二問道:「你是崔靈運的心腹,又是三代人都在崔府做事,為何你會背叛崔靈運,而且還要親手殺了他?」
對於李節的詢問,崔二沉默了片刻後,這才抬頭慘然一笑道:「駙馬你是貴人出身,當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奴僕的悽慘,三代人為奴,難道您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嗎?」
「放肆!」黃化聽到崔二話中對李節不敬,當即也怒斥一聲。
不過李節卻擺了擺手,示意黃化不要出聲,然後這才對崔二一笑道:「我雖然沒有體會過為奴為仆的悽慘,但也能感受一二,但僅僅只是因為這個原因,還不足以讓你殺人吧?」
「不錯,如果僅僅只是因為這些,我的確用不着殺人,畢竟現在我是他最信任的管事,在崔府也頗有地位,而且這種地位全都是靠着崔靈運而來,所以我更沒有理由殺他。」
崔二說到這裏忽然一頓,隨即臉色也變得十分猙獰的道:「可我就是想殺他,另外還有那個崔安,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想殺了他們,只是一直隱忍到現在才動手罷了!」
「二十多年前,那時崔靈運應該還沒有進入官場吧?」李節聞言也再次露出感興趣的表情,看來這個崔二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不錯,當時崔靈運還沒有中進士,但崔家卻是當地的大族,本來就田產無數,我與崔安都是崔家的家生子,註定要為崔家干一輩子的活……」
隨着崔二的講述,一個塵封多年,卻又顯得老套的故事終於顯露出來,原來崔二與崔安自幼就相識,只不過崔安命好,被選為崔靈運的書僮,註定日後在崔府的地位不凡。
相比之下,崔二雖然也十分聰明,但從小只能跟着父母在崔府幹活,而他和崔安還喜歡上府中同樣出身的一個女子,在崔二的講述中,那個女子對他也頗有好感,可是後來崔安卻橫刀奪愛,崔靈運也處事不公,將這個女子許配給崔安,結果這個女子不願,最後一病不起,沒過門就去世了。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導致崔二對崔靈運和崔安都恨之入骨,這些年他努力表現自己,終於成為崔靈運的心腹,但其實卻暗藏恨意,而杜正手下的獨眼牛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這件事,於是暗中與崔二接觸,又許下重利,這才讓崔二動了殺心。
本來在原來的計劃中,崔二將殺死崔靈運的事嫁禍給崔安,他自己就可以脫罪了,雖然會受到牽連,但他一個崔府的管事,頂多就是關上幾年,到時再由獨眼牛等人暗中運作,說不定很快就能恢復自由,所以他才會親手殺了兩人。
「不對吧,崔安是崔靈運的書僮,日後肯定能成為崔府有頭有臉的人物,那個女子怎麼會看上當時還是下人的你?」李節這時卻打量了一下貌不驚人的崔二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