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節在皇陵中住了一晚,陪着湯和聊了大半夜,如果不是對方年紀太大精神不濟,恐怕他們會聊個通宵。
通過與湯和的交談,李節也收穫頗多,而在第二天他離開時,湯和也將皇陵衛交給李節,別看湯和現在出家為僧,但其實皇陵衛的兵權還握在他手中,畢竟這樣的一隻強大的軍隊,必須掌握在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手中。
李節來皇陵的時候,身邊只帶了幾十個護衛,而當他離開的時候,卻帶走了三千人的皇陵衛,三千人看似不多,但他們卻是禁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
相比之下,南京名義上雖然還是大明的都城,但精銳的禁軍幾乎全都調走了,再加上這裏也沒有什麼軍事上的威脅,所以駐紮的兵力十分有限,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李節願意的話,他甚至可以用手中的三千人攻破南京城。
三千大軍殺到南京城下,嚇的城門的守軍差點下令關閉城門,幸好李節及時報上自己的身份,這才讓守軍放下心來,然後李節率領着大軍入城。
本來率軍入城這種事,若是沒有皇帝的旨意,幾乎形同造反,哪怕李節是查案的欽差也不行,但李節這次來南京前,就得到朱允熥的許諾,可以便宜行事,甚至連率軍入城也早在李節的計劃之中。
三千皇陵衛忽然進到南京城,也將城中的百姓嚇了一跳,畢竟南京雖然有駐軍,但除了各個城門的守衛外,其它大軍幾乎都駐紮在各自的營地之中,平時也嚴禁外出,更別說軍隊入城了,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驚慌。
不過皇陵衛卻是秋毫無犯,而是直撲南京的六部、五寺等各個衙門,然後將所有官員全都控制起來,任何人不得走脫。
一直呆在南京的黃化這時也找到李節,當即上前行禮道:「駙馬,屬下已經搜查了都察院與戶部等衙門,所找到的線索全都在這裏了。」
黃化說着一揮手,立刻有人將他所找到的證據與線索呈上,包括他在都察院吳波的公事房找到的書信與賬冊,以及對一些人的審訊口供等。
「辦得不錯,咱們去戶部吧!」李節對黃化笑道,說着就邁步往戶部的方向走去,無論這件案子牽扯到多少人,主管着太倉的戶部肯定都有着脫不開的關係。
「駙馬,您派大軍入駐各個衙門,而且不讓任何官員離開,這……這是不是影響太大了?」黃化急忙跟上,邊走邊有些猶豫的向李節問道。
李節率領大軍入城也就罷了,現在還命令大軍進駐各個衙門,並且控制了裏面的官員,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萬一日後有官員以此為藉口上書彈劾,恐怕李節也要吃不消。
「無妨,這件案子關係重大,南京城中各個衙門,恐怕有不少人都參與其中,為了防止他們逃跑,所以只能用這種下策了!」李節則是神情冷漠的道。
昨天湯和的分析,以及李節自己的判斷,都讓他十分肯定,如此大的案子,絕非一兩個人在短時間內犯下的,而是某一群人,長年累月不停的盜取太倉的糧食,這才有了如此大的空缺,如果不是案子被查出來,恐怕他們還會繼續的做下去。
聽到李節這麼說,黃化也沒有再勸,反正他來之前就得到朱允熥的命令,讓他全權配合李節查案,雖然現在查案的動靜的確大了點,但以李節的身份,陛下那邊應該也不會怪罪。
李節與黃化很快來到戶部,不過兩人還沒有進門,就見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官員站在門外,見到李節也立刻上前行禮道:「下官王茗拜見駙馬!」
「都御史不必客氣,這次案子能查出來,也多虧你的功勞啊!」李節見到這個中年官員也立刻笑道,這個中年人他認識,對方正是之前朱允熥派來巡查的副都御史,太倉糧食的失竊案,也正是被他查出來的,而在案發之後,他也一直沒有離開,為的就是等候李節,協助他一起查案。
「駙馬客氣了,這本是下官應盡之責!」王茗也十分客氣的回道,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城中的驛館之中,今天也是接到李節到來的消息,這才趕到這裏等候。
「走吧,咱們進戶部拜訪一下幾位戶部的高官,我倒要看看他們是誰有這個膽子!」李節說到最後時,臉上也泛起幾分殺機,自殺的侍郎許周只是個替死鬼,甚至可能和這件案子並沒有關係,所以戶部剩下的幾個高層中,肯定有人參與了這件案子。
黃化與王茗也立刻跟着李節進到戶部,皇陵衛早已經將整個戶部衙門團團圍住,裏面的官吏也一個個面帶驚惶,畢竟誰也沒想到戶部竟然會被一群官兵圍住。
不過就在李節剛進到戶部,就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指他就怒吼道:「李節,你到底要幹什麼,竟然派兵圍住了戶部,你這是要造反嗎?」
來人正是戶部尚書杜正,當年曾經是戶部侍郎,後來遷都時,他因為年紀太大,於是就留守南京,並且被提拔為戶部尚書,雖然李節和他不熟,但還是認識的,而他剛才得知是李節派兵圍住了戶部,也是怒不可遏。
「杜尚書息怒,我派兵圍困戶部,自然是為了查案,之前許侍郎死的不明不白,你們戶部又牽扯到一件驚天大案,自殺要一查到底!」李節面色淡然的回答道。
「你查案就查案,為何要派兵圍困我們戶部,難道你懷疑我們戶部的人都和案子有關?」杜正再次怒火萬丈的質問道。
「我不但派兵圍住了你們戶部,其它五部也全都在皇陵衛的掌控之中,另外還有南京各個重要的衙門,如此大的案子,豈止你們一個戶部涉案,恐怕其它各個衙門也都有涉案的人,為了防止這些人狗急跳牆,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李節卻是一臉義正言辭的反駁道。
南京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南京,遷都之後這裏的權力結構也完全變了個樣,甚至之前朱允炆還想逃到這裏分裂大明,所以李節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