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案,號稱明初四大案之一,也是歷史上最有名最殘酷的大案之一,最後受牽連者達到三萬餘人,而身為主犯的胡惟庸,更是被誅九族,可以說一切與胡惟庸有過關係的人,幾乎全都被朱元璋給殺了,真正的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從上面也能看出朱元璋的性格,那就是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而李善長的身份地位絲毫不比胡惟庸差,歷史上的李善長被殺後,倒是沒有誅九族,但全家七十多口全都被殺,只剩下李祺和兩個兒子因為公主的關係活了下來。
李善長雖然當眾說出與李節父子斷絕關係,但是以朱元璋的性格,恐怕依然會將他們視為李家人,所以最後李善長倒台,他們父子肯定難逃一劫。
「都斷絕關係了還要受李公的牽連,這……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劉義十分憤慨的叫道,在世俗看來,父子斷絕關係就再無聯繫,日後生死都與對方無關,哪怕一方犯法,另一方也不會受到牽連。
「天理?陛下是天子,他的話就是天理!」劉英教訓兒子道,當初封公侯時,幾乎人手一份免死鐵券,可惜真到殺頭時,這免死鐵券卻是屁用沒用,而且你還沒地方說理去,因為陛下就是理,就是規矩。
劉英說到這裏再次沉吟了片刻,隨後這才扭頭對李節道:「節兒,我仔細琢磨一下,以你們現在的情況,如果日後事發,朝中有一位重臣能出面替你們求情的話,也許陛下會對你們網開一面,畢竟斷絕父子關係也不是說着玩的,李家的事本應與你們無關!」
「重臣?」李節聽後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如果連我祖父都倒了,恐怕朝中的重臣肯定也躲的遠遠的,生怕惹禍上身,怎麼可能會幫我們?」
「一般的重臣肯定不行,不過有一個人如果肯開口的話,倒是可能有些作用!」劉英再次道。
「誰?」
「信國公湯和!」
李節聽到湯和的名字也是一愣,他倒是忘了,湯和最受朱元璋的信任,如果他肯幫忙求情的話,也許朱元璋還真可能賣他個面子,當然也只是有可能,並不怎麼保險。
「其實你爹與信國公倒是有些關係,如果當初……唉~」劉英似乎欲言又止。
李節這時也想了起來,今天在壽宴見到湯和時,對方似乎對他父親格外親熱,甚至還提醒了自己一句,這可有些奇怪,於是他急忙追問道:「我爹和信國公到底有到底有什麼關係?」
「這個……」只見劉英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道,「都是一些陳年舊事,告訴你也無妨,不過可不要出去亂說……」
其實事情也不複雜,當初李祝還沒有娶李夫人時,在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與湯和的一個女兒相識,兩人也算是兩情相悅,甚至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不過湯和的女兒是嫡出,而且平時頗受湯和的寵愛,相比之下,李祝庶出的身份就差了一些,結果最後這樁婚事沒成,李祝轉而娶了李夫人。
「說起來信國公的那個女兒也是苦命人,後來嫁給別人後,結果婚後不到一個月,丈夫卻得急病死了,為此落下一個克夫的名聲,還被夫家排擠,她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到現在也沒有再出嫁,據說信國公心疼女兒,經常說後悔當初沒把女兒嫁給你爹。」最後劉英再次補充道。
李節聞言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湯和之前見到李祝時,說什麼「小十七」一直還記着他,估計這個小十七應該就是當初差點嫁給父親的那個女兒。
「好險,如果當初姑父娶了別人,恐怕就沒有表弟了!」劉義這時插嘴道。
李節無語,沉思片刻這才搖了搖頭開口道:「只憑這點香火情,恐怕信國公應該不會替我們求情!」
其實這也很正常,李善長若是倒台,朝中大臣勢必人人自危,湯和如果真替李節父子求情,也要冒很大的風險,而李祝與湯和之間只有那麼點香火情,根本不足以讓人家冒險。
另外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湯和願意求情,朱元璋也未必一定會答應,李節不喜歡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所以湯和這條路只能做為備用方案。
「那你的意思,不會還是想娶公主吧?」劉英已經聽劉義講過李節娶公主的計劃,不過在他看來,這個計劃根本沒有可能成功,別說李節,他兒子劉義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小侯爺,但也沒資格與皇家聯姻。
李節知道劉英心中的想法,不過他也懶的解釋,於是轉移話題道:「舅舅,我記得當時祖父要打我們時,是太子殿下替我們求情,不知我們離開後,太子殿下有沒有說什麼?」
「你不會又在打太子的主意吧?」劉英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一聽李節問起太子,立刻也警覺起來。
「怎麼可能,我只是心存感激,畢竟如果不是太子的話,我和父親就要吃苦頭了。」李節矢口否認道。
劉英要是信李節的話那才叫有鬼,不過他也懶的追問,於是想了想回答道:「太子殿下倒是沒說什麼,不過這也正常,太子的一舉一動都那麼多人盯着,他也絕不會輕易的表露自己的想法,不過……」
「不過什麼?」李節急切的追問道。
「不過在你祖父離開壽宴後,有不少賓客都在私下裏討論你作的那首打油詩,雖然用詞粗俗,但卻將名利二字刻畫的入骨三分,當然更把你祖父氣的半死,如果不是太子和信國公幫你們求情,說不定他真的會讓人把你們打死!」
劉英說到最後也有些後怕,當時的李節簡直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要知道按大明律,當爹的打死兒子可是不犯法的。
「那首詩我也印象深刻,另外在回來的路上,我似乎聽到街上也有人在唱這首詩,怎麼會這麼快就傳出去了?」劉義這時再次插嘴道,說到最後時,臉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畢竟壽宴上才發生的事,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就傳的滿城皆知吧?
「我是走路回來的,順便把這首《好了歌》教給了一些孩童與乞丐。」李節微笑着解答了劉義心中的疑問。
「你……你還真是不給自己留一絲退路啊!」劉英聞言也是苦笑着嘆息道,想必明天一早,壽宴上的事就會傳遍京城,再加上這麼一首諷刺李善長放不下名利的詩歌傳揚出去,到時李善長肯定會恨死李節,祖孫之間斷然沒有再和好的可能了。
「沒必要再留後路了,該說的我在壽宴上已經說過了,是他聽不進去,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走自己的路了!」李節沉默了片刻這才感慨的道。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劉英沉吟了一下再次追問道。
「舅舅小的時候玩過磚頭嗎?」李節忽然神秘的一笑問道。
「什麼磚頭?」
「我小的時候喜歡把磚頭一塊塊的立起來,然後推倒第一塊砸倒第二塊、第二塊再砸倒第三塊,依次類推,最後所有磚頭都倒了,而我只是輕輕的動了一下小指頭,這就是一個最簡單的連鎖反應。」李節笑着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劉英極其聰明,通過李節的描述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天我與韓國公府決裂,就是我用力推倒了第一塊磚頭,而接下來就會有更多的磚頭倒下去,如果我覺得慢的話,可以在中間再推倒幾個磚頭,使之儘快的達到我的目的。」李節再次笑着解釋道,至於如何推動其它的磚頭,那就要看他穿越者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