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節最終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梅殷的問題,說完之後就拱手告辭離開了,而梅殷看着李節的背影也是面色複雜,雖然他知道李節的做法對大家都好,但卻沒有李節的膽量,畢竟這可是違背了老朱的遺囑。
李節也知道背後的梅殷在想些什麼,不過他卻不想再做任何的解釋,反正這件事就只有梅殷、朱允熥和自己知道,而且老朱當時也只告訴了梅殷,現在自己撒了個謊,橫插一腳變成了知情人,強行把老朱的遺囑給改了,就算是梅殷不贊同也沒辦法翻盤。
當然李節也知道,梅殷只要不傻,他就不會把真相說出去,因為他如果把真相說出去,說不定被人扣上污衊太祖皇帝的帽子,畢竟李節都已經拿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梅殷再堅持真相也只會自討苦吃。
另外李節還知道,剛才在暖閣之中時,朱允熥估計也看出他是在撒謊,但卻裝出一副相信的模樣,然後一錘定音把事情定了下來,這樣他這個皇帝也不必再背負什麼罵名,更不會壞了老朱的名聲,所以朱允熥日後也不會允許別人為這件翻案。
接下來的幾天裏,李節依然每天都泡在鎮撫司那邊,整個錦衣衛徹底的將自己的解手伸到京城的各個角落,收集着各種可能與朱允炆有關的信息,然而卻一直沒有什麼收穫,黃子澄等人那邊也依然是沒有任何的異動。
說實話,李節這時也有些着急,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一場耐心的比拼,他和黃子澄、朱允炆等人已經落入到這場比拼之中,誰先耐不住性子,誰就可能會輸掉這場賭局。
其實李節這邊還算好,畢竟他是屬於主動的一方,朱允熥與黃子澄才是被動的一方,他們現在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着李節這邊放鬆警惕,才能冒險一搏。
不過這場耐心的比拼也並非沒有時間的限制,其實對於朱允炆來說,越早逃出京城越好,因為他只有趁着朱允熥的皇位還沒有坐穩時,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價值,但若是時間一久,朱允熥把皇位給坐穩了,他再逃出去就沒什麼用了,甚至就算到了南京,也可能被人綁了送到朱允熥的面前。
李節也正是知道上面這些,所以才能夠耐心的等下去,他知道朱允炆那邊肯定會有坐不住的時候。
果然,就在這天上午,李節才剛吃過早飯,坐在書桌前查看着今天剛送來的情報時,卻忽然只見黃化一臉焦急的快步走進來道:「駙馬,大事不妙了!」
「什麼情況?」李節聞言也立刻站起來問道。
「城中忽然出現流言,說是……說是……」黃化說到這裏忽然露出猶豫的表情,似乎不好再說什麼。
「流言到底說了什麼,你不必有什麼忌諱!」李節一眼就看出黃化在為難什麼,估計流言中可能會涉及一些禁忌之事,所以他才不敢亂說。
「是!」黃化聞言也終於打消了顧忌再次道,「城中流言說,說先帝因急病而去世,臨終之時本想立長子朱允炆為帝,可是……可是……」
黃化說到這裏再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一咬牙繼續道:「可是當時駙馬聯合大將軍藍玉,派兵封鎖了皇城與京城,然後強行立當今的陛下為帝,而且還將皇長子朱允熥藏匿起來,甚至還說朱允炆可能已經遇害!」
「一派胡言!」李節聽到這裏也氣的一拍桌子,這則流言可真夠大膽的,竟然把他和朱允熥全都編排到裏面,而且還是皇位更替這種大事,簡直就是在找死。
「駙馬息怒,下官已經讓手下人去查了,只要查到誰造的謠,立刻就將對方捉拿歸案!」黃化看到李節發火也嚇了一跳,當即開口解釋道。
不過李節發過火後,卻忽然又冷靜下來,只見他忽然來回走動了兩趟,最後忽然停下來道:「不對,這個是個圈套!」
「什麼圈套?」黃化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又不解的問道。
「這是有人在投石問路,目的是想要把京城的水給攪混,從而趁機尋找逃脫的機會!」李節摸着下巴自語道,朱標去世的詳細情形,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知道的人也不會輕易的外傳,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消息是朱允炆等人故意放出來的。
黃化也十分聰明,聽到李節的話也立刻清醒過來,當即一拍巴掌道:「原來如此,這幫人果然狡猾,如果不是駙馬的提醒,我都要被他們給騙了!」
「等一下,我記得三天之後,就是太祖皇帝的棺槨出京的日子吧?」李節這時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朱元璋在北京去世,但孝陵卻在南京,而且馬皇后去世後,就已經安葬在孝陵之中,所以老朱有遺言,要求自己死後葬入孝陵,梅殷之前就一直忙着這件事,送葬的隊伍也已經準備好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本來朱標在世時,他是準備親自護衛老朱的棺槨去南京的,不過現在朱允熥卻不打算去了,而是派人召周王朱橚進京,請他代自己護送老朱的棺槨去孝陵,要知道老朱去世前,為了防止親王做亂,親自下了一道「諸王臨國,毋得至京」的遺詔,不過朱允熥卻還是破例請了周王來京城代替自己。
其實倒不是朱允熥不孝,而是他根本動不了,畢竟他不是朱標,朱標繼承皇位可謂是四平八穩,不但老朱有許多的佈置,而且朱標自己也深得人心,可以說只要朱標在,朱棣、朱樉這些親王全都得老老實實的。
但現在朱標忽然駕崩,朱允熥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繼位,可以說這個皇位本就是虛浮無比,又發生了朱允炆出逃這種事,更讓朱允熥感受無比的危機,因此朱允熥只能坐鎮京城,哪也不敢去,畢竟他要是敢出京城,說不定前腳出去,後腳就有人敢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