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朱標一臉懵逼的來到東暖閣見朱元璋,他本來和呂氏正在吃晚飯,沒想到女兒朱玉寧兩眼紅腫的跑來找自己,好像是大哭了一場似的,問她她也不說,只說父親朱元璋要見他。
「參見父皇,玉寧她……」
朱標快步進到暖閣行禮,剛想問女兒為什麼會哭,卻被朱元璋打斷道:「玉寧沒事,你先來看看這篇文章!」
朱標聞言也更加不解,不過還是走上前接過文章,當看到題目也是一愣,隨後把文章大概的看了一遍後,結果他卻是眉頭緊皺道:「父親,這文章的想法雖然不錯,但卻有許多的問題沒有解釋,而且文章寫的也平平無奇,實在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朱標說話時也在暗處奇怪,這天都快黑了,父親竟然為了一篇毫無新意的文章將自己叫來,這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再仔細看看!」朱元璋卻沒好氣的道,虧他還是個當爹的,竟然連自己兒子的文章都認不出來!
朱標看到老爹發火,心中也更加莫名其妙,當下再次仔細的看了一遍文章,這次他也終於發現了一些東西:「這個字跡……好像是允熥的吧?」
「你這個爹總算沒白當,這就是允熥寫的文章!」朱元璋再次沒好氣的道,這麼久才認出兒子的筆跡,由此可知朱標平時對朱允熥的態度。
「允熥竟然還有這本事?不會是別人代寫,他抄了一遍送上來的吧?」朱標卻是一臉懷疑的道,雖然他剛才說這文章平平無奇,但那只是相對於成年人來說,對於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卻實在太難得了,再加上平時朱允熥在朱標面前唯唯諾諾的模樣,所以朱標也無法相信這是自己兒子寫的。
「哼,自己的兒子都不信,你還能信誰?」朱元璋卻再次惱火的道,對於朱標這個兒子,他大部分時候都還是滿意的,唯獨在教兒子這件事上,卻讓他十分惱火。
「父皇息怒,非是我懷疑允熥,只是這熱氣球才剛出來,用途還不明朗,允熥一個孩子竟然能想到這些,實在讓我不敢相信,另外我記得他和李節走的很近,該不會是李節教給他的吧?」朱標急忙解釋道。
「我早就問清楚了,李節的確是送給他一副千里眼,但文章上的內容都是允熥自己想的,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朱元璋強忍着想要打人的衝動解釋道。
「信!信!當然信!沒想到允熥還有這種本事,說不定是開平王的在天之靈保佑,讓允熥終於開竅了!」朱標也看出自己老爹在發飆的邊緣,於是急忙點頭道,再也不敢有絲毫的懷疑。
「那我來問你,允熥寫出這樣的文章,為何不給你看,反而跑來給我看?」朱元璋忽然再次問道,兩隻眼睛也死死的盯着朱標。
「這個……」朱標也一臉的尷尬之色,他當然知道原因,但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哼,看來你也知道,允熥是不敢把文章給你,因為他對你這個當爹的沒信心;因為你平時只顧着允炆,而忽略了他;更因為你自己的心結,卻把氣撒在他一個孩子身上!」朱元璋越說越氣,最後更是指着朱標的鼻子大罵。
朱標這時也滿臉羞愧,父親的話他沒辦法反駁,也沒理由反駁,他心中對朱允熥的確是存着幾分偏見,有時候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從而使得他對朱允熥的言行更加嚴厲一些。
看着兒子滿臉羞愧的表情,朱元璋心中也不好受,雖然他經常罵朱標,但其實他對朱標的感情極為深厚,甚至他自己也同樣偏心,因為他在朱標這個兒子身上花費的精力更多,相比之下,其它的兒子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允熥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日後你對他也不要太苛刻了,免得讓孩子心中產生憤怨!」最後朱元璋態度也軟化下來,然後用一種比較柔和的聲音勸道。
「是!兒臣知錯!」朱標再次羞愧的道。
「知道錯了就好,允熥與允炆不一樣,教育的方法也要改一改,我已經答應了允熥,讓他每天下午可以出宮,由李節陪着,你再想辦法給他安排點事情,讓他從實務開始鍛煉自己!」朱元璋長出了口氣,然後再次開口道。
「允熥出宮?」朱標聞言也是一愣,本想說這不合規矩,不過想到宮裏的規矩本就是自己老爹定的,當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最後也點頭道,「是,兒臣回去後就去辦這件事!」
看到兒子真心悔過,朱元璋也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家事談完了,卻該談國事了。
只見朱元璋伸手從書案上拿起一份奏本,神色凝重的交給朱標道:「這份密奏你看一下!」
朱標這時滿腦子都是兒子的事,對這份奏本也不太在意,不過當他打開奏本時,眼睛卻一下子瞪的老大,抓着奏本的雙手也因太過用力而顯得發白。
「父親,這……這消息可靠嗎?不會是誣告吧?」朱標語氣也有些發顫的道,奏本上的消息實在太過震撼,而且還牽扯到他的一位至親,所以他一時間也不敢相信。
「錦衣衛也已經查實了,萬萬沒想到,朕信任的大都督,竟然也是胡惟庸的餘黨!」朱元璋說到最後時,臉上已經滿是殺氣。
聽到連錦衣衛都已經查實了,朱標也再無懷疑,只是看着手中的奏本,他卻是滿臉的苦澀。
奏本上的內容不多,但卻極為讓人震驚,大都督於顯,曾經與胡惟庸來往密切,而且參與了胡惟庸謀反,不過他做的十分隱密,哪怕胡惟庸被殺時,他也沒有受牽連,卻沒想到最近有知情人舉報於顯,結果錦衣衛偵查之下,竟然真的找到於顯與胡惟庸勾結的證據。
如果僅僅一個於顯倒還沒什麼,關鍵於顯有個女兒,就嫁給了朱標的弟弟朱梓做王妃,而且朱梓與於顯這對翁婿也來往密切,如果於顯參與了胡惟庸案,那朱梓恐怕也要受到牽連。
另外朱標也有些不忍心,因為胡惟庸案已經過去十年了,也有太多的人因受胡案的牽連而死,最近這幾年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了,他實在不忍再看到再有人被牽連到這件大案之中。
想到這裏,朱標也有些忐忑的看向父親道:「父親,您打算怎麼處置於顯?」
「哼,朕殺了那麼多人,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而且還成了朕的兒女親家,真以為成了朕的親戚,朕就不敢殺了他們了嗎?」朱元璋殺氣騰騰的再次道。
如果李節聽到朱元璋的這些話,恐怕會嚇的亡魂大冒,然後乾脆躺下來等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