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錫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到了淮安我就告訴你答案!」
李香君也猜不出在淮安哪裏有十萬石米豆,而邢勝平聽到劉永錫這麼說更是覺得不可能:「不可能吧,淮安附近哪裏有十萬石米豆?田仰田撫台都弄不出這麼多米豆來,莫不成誠意伯是想打劉澤清的主意,雖然說現在劉澤清不在淮安,但是這件事咱們最多只有五成勝算!」
說到這,邢勝平不由往劉永錫身邊瞅了兩眼。
雖然分開不到一個月,他發現劉永錫身邊這支人馬的軍容已經煥然一新,與自己的五個營頭差距頗大。
他並不知道這是李香君的魔力,但是他已經看得出來真要對面對決,劉永錫這邊肯定能勝過自己不止一籌,但是他還是提醒劉永錫:「誠意伯,咱們這回可是把劉良佐給得罪狠了,真要打劉澤清的主意,必須有九成勝算才能下手,可現在最多只有五成勝算!」
邢勝平說只有五成勝算已經是儘量縮小劉永錫與邢勝平兩軍的實力差距。
劉澤清雖然是劉永錫與邢勝平的手下敗將,但臨清之役只是千人規模的對決而已,對劉澤清來說完全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在江北四鎮之中,劉良佐實力最弱,兵力不過一萬出頭,而劉澤清之所以勝過劉良佐一籌,不僅僅是因為兵力比劉良佐多出萬人,而且他手下還有幾員久經沙場的戰將,而且與劉良佐麾下全是游兵散勇不同,劉澤清麾下有海量的亡命之徒。
邢勝平估計了一下,自己手下有兩千三百人,劉永錫這次南下只有七百精銳,兩軍合流打幾場千人級別的勝仗肯定不成問題,但是完勝劉澤清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當然劉永錫可以繼續從臨淮調兵南下,但是考慮到劉良佐在壽州虎視眈眈,最多也就是再調七百人南下,而高傑與邢夫人既然準備聽從史可法的建議移鎮徐州,肯定不會同意自己與劉澤清在淮安附近大打出手。
但是劉永錫聽邢勝平分析這麼多利害得失之後卻是笑了出來:「勝平老哥,你說的這些都對,但是你知道不知道劉澤清現在在哪裏?」
按照史可法分封江北四鎮的建議,淮安、揚州是由東平伯劉澤清鎮守,現在邢勝平之所以積極向誠意伯府的一個重要原因他南下淮安之後受到了劉澤清部的嚴重威脅。
雖然他背靠興平伯高傑,而且劉澤清也釋放了善意,但是邢勝平總覺得劉澤清的善意只是口蜜腹劍,而現在劉永錫的問題讓邢勝平一下子就迷糊了:「劉澤清不就在淮安附近嗎?他能去哪裏?」
但是邢勝平也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而劉永錫給出了一個答案:「劉澤清現在準備北上山東,應當已經過了徐州,不然我哪敢只帶七百人馬南下淮安!」
劉澤清好歹也做過山東總兵將,算是上「名將」,如果他滯留淮安附近,劉永錫即使南下也要帶上兩千人馬,但現在劉澤清準備遠赴山東,劉永錫就看準了機會準備撈一筆。
邢勝平一下子就迷糊了:「劉澤清為什麼會雲山東?我明白了,他原來是山東總兵官!」
劉永錫繼續補充道:「他不僅是原任山東總兵官,而且老家就在山東曹縣,而且家眷還在老家山東,這次北上山東一來是為了祭祖,二來是為了搬取家眷!」
現在大清、大順與大明都在爭奪山東這塊地盤,但各方投入的資源都非常有限,甚至可以說是成了三方統治的空白地帶,所以劉清澤才敢率一兩千人馬回鄉祭祖並搬取家眷。
而邢勝平聽說劉澤清北上祭祖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劉澤清不在淮安那就太好,咱們的機會來了!」
但劉永錫卻是非常鄭重地說道:「我這次南下是來取十萬石米豆,不是跟劉澤清拼命來的,劉澤清雖然已經北上祭祖,但是他手下兩萬兵馬沒那麼脆弱!」
雖然覺得江北四鎮都是土雞瓦狗,但是劉永錫也不得不承認江北四鎮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局面自然有着一身安身立命的本領,真要與劉澤清全面開戰必然敗多勝少,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兩敗俱傷。
劉永錫這次南下想趁劉澤清北上來佔個大便宜,並不是自取滅亡,而邢勝平一下子就迷糊起來:「誠意伯,你說這十萬石米豆該去哪裏想辦法?早幾個月我們還能劫漕,現在既沒有漕船也沒有漕糧啊!」
淮安附近原來是漕船的集結地,每年江南都要向京師輸送數百萬石漕船與海量的金花銀,若是京師失陷之前的幾個月之前劉永錫與邢勝平這六千人馬自然可以打漕船的主意,別說是十萬石米豆,就是二三十萬石米豆都有辦法。
但現在京師失陷,漕運自然斷絕,淮安附近不再有漕船雲集的局面,連淮安巡撫田仰手上都只有幾萬石米豆的庫存而已,但是劉永錫卻是非常鄭重地說道:「我們是朝廷經制之師,怎麼能幹劫漕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我這次南下是準備與邢將軍一起護漕!」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李香君與瑾兒已經聽出門道來,雖然劉永錫說的是「護漕」,但是當年李青山截斷漕運打出的旗號也是「護漕」,對於官軍來說,「護漕」與「劫漕」根本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換了一個更好聽的名義。
邢勝平也聽得口瞪目呆:「京師失陷之後漕運已經斷絕好幾個月了,哪來的漕船漕糧,護漕之事,等會……誠意伯,您這是喪心病狂啊!」
劉永錫卻是氣定神閒地說道:「我這是奉娘娘之命為朝廷分憂,為國家護漕!」
邢勝平已經想到劉永錫到底打什麼主意:「沒錯,我們這次是為朝廷分憂,為國家護漕,這不只是十萬石米豆啊!」
說到這邢勝平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雖然他知道這件事何止是膽大包天,何止是無法無天喪心病狂,完全沒把朝廷放在眼裏甚至跟造反無異,但是想到驚人的回報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誠意伯,這件事應該怎麼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