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一筆閣 www.yibige.com」
輕歌溫婉淺笑,優雅的坐於血狼脊背上,朝虛無之境拋去一抹神識,靈魂傳音道。
男子着紅袍,眸光似魔,邪佞的躺在墨色的王座椅上,雙眼古井無波,卻森然得近乎透明,氳着薄怒,喋血無生。
富貴堂。
李富貴在屋子裏翻看着書籍,徐旭東跑過來驚呼出聲,說是輕歌受傷了,李富貴嚇得把手裏的書都丟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往外趕,站在白玉階梯之上,門檻過處,他居高臨下,看着馭狼而來的少女。
輕歌手掌微微抬起,幾個淋漓的血窟窿異常明顯,走了多久,便流了多少血,只是那血隱入殺戮雪狼的毛髮,難以分辨。
「怎麼回事?青柳乾的?」 李富貴暴掠而下,彈指間便到了輕歌面前,他驀地伸出手,緊攥着輕歌的手腕,輕歌蹙眉,想要把手抽回來,一抬眸,卻對上李富貴噴焰的眼,整個人都驚愣住。
「青柳重傷,傷不到你,這是誰弄出來的傷口?告訴我,我去宰了他!」李富貴怒道。
徐旭東和富貴堂的眾侍衛站在台階之上,詫然的望着自家堂主。
在他們的記憶深處,李富貴總是和煦的,給人一種陽光般舒服的感覺,時而暴走,彪出來的髒話讓人瞠目結舌,哪怕當初降龍學院的大小姐路穎兒當眾退婚,李富貴也只是溫煦一笑,不怒不悲。
可如今,他像是暴怒的獅子,沒了理智,也沒了心緒。 「沒事,小狼已經吃了他。」
輕歌笑若桃花,自殺戮血狼(身shēn)上躍了下來,往富貴堂裏邊走,與徐旭東擦肩而過時,道:「把小狼照顧好,我回房療傷。」
少女倩影消失在一樓大堂。
「堂主……」徐旭東看着在白玉台階之下,兀自發怒的李富貴。 李富貴轉頭,笑了笑,道:「我房間裏還有兩顆琉璃丹,給夜姑娘送去吧。」
「琉璃丹?」 徐旭東瞪目,「那可是洗筋伐髓的上品丹藥,有價無市,會不會太珍貴了些?」 「聽不懂我的話麼?」李富貴瞳孔深處,閃過一道冷光。
徐旭東心底衍生出了無盡的寒意,咽了咽口水後,轉(身shēn)走向李富貴的房間,準備拿琉璃丹。
輕歌走進空擋冰冷的房間裏,涼風自窗欞刮過,流竄在室內,她走上前,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準備將敞開的窗戶關上,旋風似要化為液體在空中驟然而過。
輕歌的手尚未碰觸窗戶,似是有一道阻力,將窗戶合起,「啪」的一聲響起,輕歌的(身shēn)子落空,眼前景色驟變,轉瞬便到了虛無之境裏。
輕歌站在荒涼的虛無之境裏,(身shēn)後是氤氳着輕煙的三生水和行屍走(肉rou)的血傀們。
在她的面前,漆黑的九龍王座椅矗立着,邪魅狷狂的男子斜躺在椅上,(陰yin)詭的異瞳此刻散發出無邊的寒氣。
他就那樣坐在那裏,冷冷的看着輕歌。
輕歌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她伸出手朝姬月晃了晃,笑道:「你看,不痛的,沒事,什麼事都沒有。」
每晃動一下,輕歌手掌上的傷口就不斷擴大,粘稠新鮮的血液從中流了出來,滴落在地,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濃郁,明媚。
她只是不想讓他擔心而已,甚至蠢到了這般地步。
咻——
適才還坐在椅上的男子,剎那間到了輕歌的面前,他紅了眼,雙瞳(欲玉)裂。
姬月把手高舉起,似要朝輕歌臉上打去——
輕歌閉上雙眼,不動如鍾。
想像中的巴掌沒有打在臉上,她卻是被男人緊緊的摟在懷裏,恨不得將骨頭摟斷,筋脈捏爆。 姬月削尖的下巴抵在輕歌的腦袋上。
輕歌愣住,被他箍着,一雙狹長的鳳眸,無辜的眨了幾下。 輕歌發現,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自姬月的(身shēn)上蔓延至了她的體內,修復着手上的傷口。
手掌上的血窟窿,逐漸癒合,新生的皮膚,猶若凝雪琥珀。
「以後處理不了的事(情qing),交給我,好嗎?」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 輕歌額頭頂着姬月強而有力的(胸xiong)膛,好似碰觸到了第三塊肋骨,她淺笑盈盈,道:「好。」
其實,兩個人都很偏執,倔強,不分上下。
得到輕歌的回答,姬月(身shēn)上暴戾的氣息逐漸斂去。 他牽着輕歌的手,在虛無之境裏漫無目的走,是幸福的,歡欣的。
可片刻之後,卻又懊惱哀傷。
他與她十指相扣,只能在這暗無天(日ri)里的空間裏行走,他無法給她強大的依靠,不能在天下人面前出現。 這是姬月頭一次痛恨自己出生在妖域,是個妖獸,而非人。。
他若是人的話,就能許她紅妝天下,鳳冠霞帔的把她娶回家。
可他。
不能——
他只能躲在四下無人的夜裏,看着她孤勇而戰,孑然一(身shēn)。
似是走遍了萬里的江河,兩人相對沉默,唯一能感受到對方存在的,就是手上的溫度。
輕歌的手很涼,可姬月的手卻是冷的,徹骨的冷,似料峭寒冬里一場毫無徵兆的大雪。
都是沒有溫度的人,只能在遍地餓殍的荒漠裏,相互取暖。
姬月的腳步突地停了下來,輕歌被他的手給拉着停下。
輕歌回頭看着姬月,疑惑不解。
姬月附(身shēn),兩人的額頭抵着額頭,近在咫尺。
輕歌望着面前不斷擴大的妖孽臉龐,瞳孔微微緊縮了起來,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以後,一定不要比我先死,我會瘋了的。」姬月如是說,他閉上眼,輕歌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蟬翼,如蒲扇般濃密,輕輕顫着。
他說,你不要比我先死。 可他又怕他先死了之後,沒人來保護她。
輕歌心疼的看着面前偏執固執的男人,許是經歷過梅卿塵一事後,他對她格外忐忑小心,拿命來對她好。
他怕她會離開,會去另一個男人的(身shēn)邊,所以,他把他全部的好都給了她,還怕她會走。
「好,我會比你晚死的。」輕歌笑得柔和,眸色如風。
聞言,姬月緊緊摟住輕歌,興奮不已,一顆漂浮不定的心,好似已經安定了下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若死了,她也會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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