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亮顏駿澤就醒來。
看了看房間四周,三姐妹各自保持着昨天晚上的姿勢,一直沒有移動過。
洗漱完了後,去樓下吃了早餐,然後給馬婧打了個電話。
果然,這女人昨晚熬通宵加班,把這幾天困擾白羊區除靈人小隊的案子後續工作給做完了,就等顏駿澤的報告出來。
說好了馬上過去,不用再叫專車過來接送。
顏駿澤掛掉電話,對三姐妹道:「到了除靈人小隊的辦公樓那邊後,你們就不要再跟着我。那裏說不定有針對怪異的大型探測器和磁場武器,你們跑遠點等我。」
莊文嫻點了點頭,其他兩姐妹沒有表示。
在顏駿澤離開房間後,三人直接消失無蹤。
顏駿澤出了酒店,在街邊打了一輛出租車,按照馬婧發給自己的地址去往除靈人辦公樓。
按照華應大都除靈人總部的規定,各個區域的除靈人辦公樓都在一座城市的犄角旮旯里,不比總部那麼顯眼。
而且即使是總部,從外面依然看不出有多獨特,就如普通的商務大廈,都是儘量做得很低調。
白羊區的除靈人辦公地點和天盟區基本相同,看上去就是一座老式的三層樓民宅,坐落在白羊城區的東城城邊。
顏駿澤下了車後,等候在樓外的馬婧已經迎了上來,替他把車費給付了。
馬婧臉色有些微白,一宿未閉眼並沒有讓她立刻就變成熊貓眼,這女人可能熬夜已經熬成了習慣,看上去依舊很精神。
「曹恆沒事吧?」顏駿澤開口問道。
馬婧搖了搖頭:「已經穩定下來了,曹大哥的身體素質很好,要恢復如初只是時間問題。」
「那就好。」顏駿澤點頭。
「你昨天要幫忙找的那個人,安全局那邊的朋友說是最遲今天中午之前就可以得出結果。」馬婧道。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上了二樓辦公室。
電腦是打開的,新的文檔也已經建立,馬婧就等着顏駿澤過來口述,她則負責錄入並修飾語句。
給顏駿澤泡了一杯茶,兩人開始錄入報告。
大約一個小時過後,白羊區的除靈小隊隊長過來,把顏駿澤叫到樓上的辦公室聊了片刻,一番感謝之後還主動給他提了一些白羊區的土特產過來。
顏駿澤推遲不過,不好意思的提着一大包雜七雜八的土特產回到二樓馬婧的辦公室。
馬婧笑眯眯的裝作沒看見,此時她已經調整了報告,說是讓顏駿澤再檢查一下,因為怪異事件等級較高,這報告是要交給華應區總隊的。
顏駿澤並不太感興趣,隨便看了看。
報告中提及了三隻怪異,一個比一個厲害,不過他隱瞞了她們是三胞胎的事實,以及三隻怪異是被殘忍虐死的結果推測。
後續的經過對於顏駿澤來說都很好描述,因為華應區總隊基本都知道,他這總隊特聘除靈人最擅長佛系除靈,不用這個方法反倒不是他顏駿澤了。
在他檢查報告期間,馬婧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後一臉喜色,開口道:「那叫鄭博的老人,找到了。」
「他在哪兒?」顏駿澤抬頭看着她,表情平靜。
「鄭博二十年前離開白羊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通過查找飛機航班記錄,他在那個時候先後去過天義、壽正、雁南和洛峽區,一年前在廬廣區買了房,查到了當時他辦理過上戶入住的手續,過後就再也沒有其他發現。」
「也就是說他有可能在廬廣?」顏駿澤自言自語。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早就遷出也不一定。」馬婧聳了聳肩,「畢竟那個時候的登記手續並不完善,不過如果他的房子已經售出了,肯定會有記錄的。」
「可不可以把廬廣區的房子具體地址給我?」顏駿澤問。
馬婧已經拿過紙筆在桌上寫了起來,很快把寫好地址的紙條遞給了顏駿澤,微笑道:「這個地址,還有點特殊啊!」
「報告可以了。」顏駿澤把紙條順手塞入褲兜里,指着電腦屏幕,「寫得不錯。」
從除靈人辦公樓出來後,馬婧堅持讓專車送他去機場,顏駿澤沒有再推遲。
大約四十分鐘左右,車子抵達了機場。
顏駿澤下車後並沒有買回去天盟的機票,而是買了一張前往廬廣的。
在候機廳坐了大約兩個小時,這才終於登機。
坐在飛機上,他把寫着地址的紙條拿出來看了看,想起臨走時馬婧給自己說的那番話,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預感,。
鄭博應該還在廬廣生活,多半都沒有離開。
……
廬廣區,新豐寨社區。
新豐寨以前原本是毗鄰廬廣城區最近的一個村寨,後來在廬廣城區擴建之後,將該村寨納入了城區的板塊。
通俗點的話來說,這裏有點類似於城鄉結合部,擁有城市的開發潛力,但因為經年以來自建房較多,開發費較大,有很大一部分地區暫時沒有被開發。
新豐寨的春風路與主街並列,這裏同樣是密密麻麻的自建房,基本都是兩三層以上。
這裏有一些居民早已不是原住民,有城區擴建後,來自各個地方的人,或是租房,或是直接買下以前居民的自建房。
而鄭博,就是在去年的時候買下了這裏的一棟房屋。
他所居住的房屋有兩層,第一層租了出去,平時收點租金,第二層則是自己居住。
房屋的佔地面積其實並不算大,大約130平左右,不過一個人住已經夠寬了。
一樓房間隔成了兩家,租給兩個租戶。
當然,鄭博看中的並不是這裏的環境,相反他其實很不喜歡這裏的居住環境。
城鄉結合部,對於他來說,就是居民素質不高、生活水平差、人員混雜的代名詞。
不過這些對於現在的鄭博來說都已經不在乎了,住在這裏,他只求一個心安。
每天早上起來,能夠看一眼對面那棟四層樓高的自建房裏有人在穿梭走動,忙忙碌碌,他就有種無法形容的穩定感覺。
日日順貿易有限公司,這是對面樓房掛在外面的一塊白底紅字的牌子。
一看就是一家私營企業,不過看樣子似乎生意還不錯。
但鄭博知道,對面整棟樓里在辦公的,其實都是除靈人。
對,這裏是廬廣城區的除靈人分隊辦公樓,鄭博花了一些錢多方打聽才確定不假,然後又花了一些錢,將除靈人分隊的對面這家破破爛爛的樓房買了過來。
要說這樓房肯定不值他花費的價,但鄭博看中的是自己住在除靈人對面這件事。
自從怪異事件開始爆發以來,他總有種心驚膽顫的驚悚感,曾有三次自己碰見過怪異,雖然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鄭博一度以為是鍾青那個婆娘和她的三個孩子找上自己來了。
當初各種辟邪符、桃木劍、驢蹄子、玉佛等等買了一大堆,但後來才發現這些東西沒卵用,但也不可能聘請除靈人隨時照看着自己。
所以,現在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直接住在除靈人分隊的對面,不管發生什麼事,在樓上熬一嗓子,對面都能聽見。
當然這只是鄭博的保險做法,那鍾青母女四人,還不一定會變成怪異呢!
畢竟只是有一定幾率罷了,再說已經過了那麼多年,要不是怪異事件突然在全世界爆發,隨着年紀增長,鄭博都快要慢慢淡忘它。
或者,他已經下意識的把這件事,當做是一場夢。
坐在二樓的老式陽台上,屁股下面是一張舒適的太師椅,頸部的位置有一個柔軟的墊子靠着,右手邊是一個小方桌,桌上泡着一壺大紅袍。
鄭博一直是直接對着壺嘴喝茶,沒有那麼多講究。
他兩鬢斑白,身材有些微胖,不過沒有了以前的鬍子邋遢,下巴乾乾淨淨,穿的衣服雖然看似普通,但依舊收拾得很整潔。
雖然住在這種人員較為混雜的地方,但鄭博融入得很快,從他平時的生活習慣、穿着方面,根本無法判斷其之前的經歷。
今天在下午五點過的時候還出了會兒太陽,鄭博在陽台上曬了片刻,喝完這壺茶,等太陽下山,天氣微微轉涼了之後,這才進了屋。
當初利用慢性毒藥毒殺了鍾青後,又將順位繼承的三胞胎殺死並偽造失蹤現場,因為精心佈局且做得很縝密,鄭博最後繼承了一大筆錢。
他沒有顧忌,將所有投資全部換成了存款,一點沒有留下,帶離了白羊區。
後來陸續做了一些投資,但他根本沒有什麼生意頭腦,全部賠得乾乾淨淨,直到最後不敢亂花了。
如今鄭博的手裏其實已經沒有了太多存款,加上每個月收的房租費,只能堪堪維持到將他送進墳墓里的那一天。
白天的時候固定有保潔阿姨給屋裏來做清潔,所以現在屋子裏看起來很乾淨,鄭博吃了晚飯在外面散了一會兒步。
他散步有固定的地點,就在這條街不會太遠,而且基本集中在對面除靈人分隊的辦公樓附近。
來來回回圍着除靈人的辦公樓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回到家裏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洗漱睡覺。
對於鄰居們來說,這是一個早年喪妻、沒有孩子的鰥寡老人,好在老人家看似不缺錢,所以附近居民和他基本相處得還不錯。
躺在床上後,鄭博帶上老花鏡拿起手機,打開一本官場又看了一個多小時,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醒來時夜已深,手機的屏幕已經關閉,不過還在肚子上穩穩地放着,床頭櫃的燈也是開着的。
他把手機放在床頭櫃,插好充電線,然後起床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後爬上床,關掉了床頭燈。
不過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撒了泡尿之後現在反而睡不着了,迷迷糊糊的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鄭博努力閉上眼睛。
他現在血壓有點高,不過剛才睡覺前還吃了藥的。
大約半個小時後,恍恍惚惚終於又有了一絲睡意,鄭博眼睛半睜半閉,就快要睡過去。
但下一秒,他似乎感覺到床前不遠處站着一個人,頓時一驚,立刻睜開眼看去。
什麼也沒有。
鄭博的心跳有些加速起來,他抬起頭仔細看了看,確實沒有人,又轉頭看向自己後方,也就是床的另外一邊,也沒有什麼人影。
想了想,可能是剛才自己快要睡着有些迷糊,或許看錯了外面投射進屋的樹影也不一定。
重新躺下,再次閉上眼睛。
很快又有了睡意。
不過此時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摩挲聲,仿佛是什麼布料之間的摩擦。
鄭博已經有些迷糊,他聽見了聲音,但意識卻沒有反應過來,輕輕翻了個身,正要繼續睡。
就在此時,那摩擦的聲音忽然開始變大,且越來越急促。
下一秒,鄭博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聲音戛然而止。
鄭博雙眼圓睜,吃驚的看着前方,他聽見了剛才的聲音,那聲音將他直接吵醒,這並不是在做夢。
伸出手,將床頭燈的開關按下,沒有反應。
就在此時,一道嘶啞的笑聲響起:「嘿嘿,來找我啊!」
仿佛聲音就是來自附近,這一聲,直接嚇得鄭博猛地翻身坐了起來,目光驚恐,四處張望。
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看見。
他吞了口唾液,目光依舊盯着四周,哆哆嗦嗦的把手伸進枕頭下面,不一會摸出了一把手電筒,趕緊打開。
幸好,手電筒光亮了起來。
黑暗被驅散了一些,但仍舊沒有瞧見剛才說話的人在哪兒。
鄭博感覺此刻腦袋已經有些暈眩,這是血壓升高的表現,他此刻反倒不敢確信,剛才自己是否真的聽見有人在說話了。
不對勁!
一直以來都很小心謹慎的鄭博,此刻根本再睡不着,他掀開被子穿上拖鞋下了床,拿着手電筒在臥室里四處看了看,什麼也沒有。
因為心裏的某種擔心,當初在買臥室里的床的時候,就特意選擇了沒有底部空間的這種床型,床下是一層實木小柜子,平時把換季的鞋子打包好裝進去,柜子較小且一個個獨立,根本藏不進人。
鄭博沒有笨到打開這些小空格的柜子一個個查看。
他抬頭看了一眼臥室的門,門已經被他在裏面反鎖,外面的人進不來。
隨即又轉頭看向臥室的衛生間。此刻,衛生間門卻是敞開的。
鄭博不敢肯定,他剛剛去撒尿的時候好像關上門了,否則總會有股異味飄到臥室里。
拿着手電筒走到衛生間門前,往裏面照射了一下,正要伸手拉住門把手關門時,忽然一愣。
手電筒光照到洗漱台的地方,就見洗漱池裏,有一團黑色的東西正在蠕動。
仔細一瞧,那黑色東西像極了一大團長發,最主要的是,這頭髮仿佛有生命一般,正在往外面蠕動,似乎很快有一張臉會出現。
鄭博頓時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再去看,立刻伸手將衛生間門猛地關上。
隨即他轉身,一路小跑到床尾的方向,在那裏抬起一張有椅背的凳子,快速回到衛生間門口,將椅子抵在門外,椅背斜靠起來,正好卡住門把手。
就聽見衛生間裏面啪嗒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那洗漱台上掉落到了地上。
鄭博沒有多想,立刻轉身小跑到臥室門口,打開反鎖扣,一扭門準備跑出去。
哪知一扭之下,臥室門竟然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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