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香兒收拾好東西,但顏駿澤不準備退房,萬一今天無法完成任務的話,可能還要再留一天。
喝了一小袋平時準備的豬血後,顏駿澤和香兒出了門。
在路上時,他掏出手機又看了看何芸傳過來的那幾家的地址信息,除了孫長彪家現在可以忽略以外,其他家還有必要再去走一走。
顏駿澤選擇了一下,先從距離最近的家庭開始。
按照地圖顯示,郭家距離這裏1.1公里。
走到公交站台的時候,正好有一輛公交車過來,他和香兒看了看行駛路線,這車剛好要經過郭家的小區,所以直接上了車。
坐了一個站,在第二個站就下車找到了郭家。
家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開的門,顏駿澤說明來意,這老人耳背,聽不太清楚,講話也有很重的鄉音。
雙方溝通明顯很困難。
然後老人哆哆嗦嗦的拿出一個老人機,按下快捷鍵撥打了一串親情號碼,在接通後,直接遞給了顏駿澤。
顏駿澤一問,電話那頭是這老人剛滿18歲的孫子。
「是除靈人先生嗎?」那男孩嗓音激動。
「對。」顏駿澤點頭,實話實說道:「我們現在先來了解情況,不是立刻就能解決怪異的,你先說說家裏是什麼情況。」
那男孩語速極快但非常清晰的說道:「現在家裏每到半夜兩點,準時就有那種很清脆的敲打聲,就像是廟裏的和尚在敲木魚。我和老爸到處都找遍了,但什麼也沒看見。」
「家裏的人有沒有異常?」顏駿澤問。
「沒有。」男孩道:「白天都很正常的,到了晚上就會出現這種古怪聲音,一家人被吵得已經無法入睡。我們曾經到附近的酒店去住了一晚,但還是不行,半夜準時那聲音也會在酒店的房間裏響起,但依然無法找到原因。」
他解釋的這麼一會兒時間,顏駿澤已經看完了腦海里在進入這郭家後彈出的任務提示,直接說道:「這怪異今天我不會除掉,因為不止你們一家出現這種情況,我會以最快的時間剷除造成這一切的根源。」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只是仔細聽着。
「現在你按照我說的話做。」顏駿澤繼續道:「去買一本地藏經,每晚睡覺前,在屋裏的東南角角落裏,念兩遍。記住,每天晚上都要念兩遍,然後才可以入睡。」
「你,你用佛法清除怪異?」那男孩吃驚道。
就他所知道的,如今這些出現的怪異根本不吃佛道那一套,但現在顏駿澤告訴自己的明顯就是用佛家的手段在消除怪異,這顯然已經有悖當今處理怪異的基本方式了。
顏駿澤笑了笑:「這和用佛法除怪異沒有任何關係,是纏上你們的這隻怪異生前信佛,每天念兩遍地藏經雷打不動,否則你們就會受到他敲木魚的困擾。」
「原來如此。」男孩恍然大悟,「那我們多念幾遍,他是不是就會離開。」
顏駿澤搖頭:「當然不會,這只是暫時的方法,等我解除了根源,才算真正的解決。在鬧怪異的那天,你的家裏是不是吃了一個外賣?」
男孩回道:「是的,本來我自己點了一盒炒飯,送來的時候我以為就是這份。等接收下來,一打開外賣盒,發現是培根焗飯,不過還挺好吃的。」
顏駿澤扭頭看向香兒,香兒常年被關着,顯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食物。
「那送外賣的人,你還有印象嗎?」顏駿澤又問男孩。
男孩道:「個子高高瘦瘦,已經記不得長什麼樣了。」
「嗯,我們要了解的情況就是這些,暫時制止怪異的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你告訴家人靜候我們的消息。」顏駿澤掛斷電話,把老人機還給了老爺子。
離開郭家後,顏駿澤問香兒:「你發現有什麼共同點沒有?」
香兒一臉納悶的搖頭。
顏駿澤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送的外賣有披薩、通心粉、培根焗飯。也就是說,目前看來全部是西餐。」
香兒若有所思:「這就是說,那假裝送外賣的人,可能最拿手的就是做西餐。」
「這傢伙是腦袋被門縫夾了嗎?用特殊方法讓怪異附屬在外賣上,送給別人吃掉後,立刻被怪異纏身,他到底所圖什麼?」顏駿澤自言自語。
香兒道:「是不是這些人在養靈?」
顏駿澤搖頭:「養靈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這些怪異纏住無辜的人後,也沒見他們來找這些人交涉,謀求利益再解除怪異纏身啊。」
「那到底是為什麼?」香兒秀眉微蹙。
顏駿澤低頭看了看手機信息:「走,再去一家,剩餘的其他家距離稍遠的,我直接電話聯繫他們,問清楚這幾個關鍵點後,應該就可以憑此找出那送外賣的人了。」
距離郭家近一些的是蔡家。
這一次顏駿澤提前打了電話,蔡家三口人全都在家裏,哪兒也沒去。
聽那語氣,似乎這家人的怪異鬧得比較厲害,蔡家的主人蔡永恆說話時都戰戰兢兢的。
顏駿澤安慰一番,言明儘快趕過來,隨即掛斷電話。
蔡永恆把電話放在手邊,一直緊繃的面色有了一些好轉,抬頭對家人道:「除靈人大師馬上就過來了,再堅持一下。」
蔡永恆十六歲的兒子叫蔡浩,此刻聽見除靈人快來了,變得興奮起來,對身旁的母親道:「媽媽,聽見沒有,除靈人來了,我們有救了!」
母親楊珍點了點頭,但目光中仍舊透出驚恐,她轉頭看了看屋裏的其他房間。
此刻這些房間不管是廚房還是臥室,不管是衛生間還是陽台,全部都房門緊閉。
「來,坐在我旁邊,我們現在什麼也不要管,就等除靈人大師趕過來。沒事的,沒事的……」
蔡永恆一手挽住兒子,一手摟過妻子,三個人坐在沙發上。儘管這沙發很寬敞,但三人卻緊緊的依靠着,抱團在一起。
蔡家所在的這間屋子,透出一股極其陰冷的氣息,這三人此刻穿的衣服都是加厚的毛衣和羽絨服,沙發上還放了一條厚實的棉被。
就在三人抱成團的不多時,臥室的房間門忽然打開。
三人驀地一震,驚恐的目光投了過去,就見一個穿着灰色薄棉襖的老頭走了出來。
這老人佝僂着腰,臉色灰白,眼瞳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膜,肢體僵硬,全身上下透出陰寒之氣。
走出臥室後,他徑直來到了客廳,靠近三個人坐的沙發,隨後停下。
這老爺子張開嘴唇,上下唇還能看見一根根懸液粘連,開口道:「兒啊,我放在書房椅背上的皮帶呢?」
「幻覺,幻覺,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沒看見……」蔡永恆根本不敢抬頭瞧這老人一眼,只是低着腦袋全身顫抖,不停的喃喃自語。
「兒啊,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老人明顯有些動怒了。
蔡永恆連看都不看自己,這個舉動顯然不把老人放在眼裏,談不上一點尊重。
不過蔡永恆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念着。
老人更是慍怒,上前一步,伸出佈滿了老繭和皺紋的手,伸向低着頭的蔡永恆。
「爺爺。」蔡浩忍不住了趕緊開口。
老人伸向前的手一頓,停了下來。
「爺爺對不起,您的皮帶上次被我弄壞,後來扔掉了。」蔡浩不顧母親拽自己的胳膊,解釋道。
「頑劣!頑劣!」
老人狠狠地跺了跺腳,氣呼呼的轉身往臥室走去,可以看得出,他只是腳尖落地,走路的姿勢非常詭異。
剛剛走進臥室,對面的衛生間門又打開,一個肥胖的老嫗走出,來到客廳。
這老嫗同樣穿着薄棉襖,用腳尖走路,雙臂直直的垂下,也不擺動,眼瞳灰白,直勾勾的瞪着前方。
「廁所里沒有紙了,你這懶媳婦一天到晚在幹些什麼?」
她說話的時候似乎看着沙發後的窗戶,但實際上是在對沙發上坐着的人。
在看見這胖老嫗出現後,蔡浩的母親楊珍已經開始身體狂顫,一聽對方說話,楊珍顫顫驚驚的趕緊解釋道:「媽,廁所有紙的,放在牆壁上的捲筒里了,不像你以前那樣是放在小凳子上的。」
「頂嘴,你個懶媳婦!我餓了,還不去做飯吃。」胖老嫗說完這句話,轉身雙手垂直的走開。
不過她並沒有走遠,而是就站在電視機櫃旁邊,背貼着牆,直愣愣地盯着坐在沙發上的人。
此刻沙發上的三個人篩糠般的顫抖,楊珍對蔡永恆輕聲道:「趕緊讓你老媽進屋啊,我害怕。」
「我也怕,我老媽一直都厲害,我從小被她凶怕的。」蔡永恆大氣也不敢喘的低聲道。
還是蔡浩吞了口唾液,鼓足勇氣道:「奶奶……」
「還不去做飯?」胖老嫗忽然一聲大吼,嗓音尖銳,透出一股悽厲。
嚇得沙發上抱團的三人猛地一抖,楊珍條件反射般立刻站起來,手腳似乎都不再屬於自己,快要哭出來似地往關着門的廚房挪動腳步,慢慢走去。
老嫗身體跟着轉動,默默注視着她。
蔡永恆開口道:「媽……」
胖老嫗並沒有理會兒子,仍是靜靜地盯着正在打開廚房門的楊珍。
這邊楊珍手腳哆嗦着把廚房的推門給推開。
屋裏所有的門都關上是有原因的,但現在明顯關門也沒什麼用了。
在將廚房的推門推開的瞬間,楊珍的目光投向昏暗的廚房內,隨即整個人驀地狂震起來,轉身就往沙發的方向一路小跑回去,期間差點摔倒在地,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坐在沙發上是可以看見廚房方向的,蔡永恆和兒子蔡浩趕緊看去,就見那廚房內隱隱約約站了另外兩個老人,還有一個中年人牽着一個小孩。
兩位老人中的其中一個乾瘦的老頭沙啞開口:「阿珍啊,飯我們已經做好了,可以吃了。」
中年人牽着小孩,兩人騰出的手分別抬了一道菜,這菜盤子裏的東西黏稠無比,模糊不清,但能看出還在蠕動。
蔡永恆三人見到這一幕,幾乎崩潰。
當初在吃了外賣的同一天,雙方已經過世的父母突然相繼出現在家裏,表現詭異,隨後又出現了早就出車禍死掉的楊珍大哥以及大哥家的孩子。
這些人沒有目的的在家裏到處走動,嚇壞了蔡永恆、楊珍以及蔡浩。
他們即使搬出去,這些過世的人也會跟隨,把親戚朋友都嚇壞了,只得又搬了回來。
很快廚房裏的老人也分別端着「飯菜」走了出來,有兩盤菜還有血液噠噠噠的往下滴落,很快菜上齊,放在三人的面前。
楊珍父母、她的大哥和兒子,以及從屋裏再次走出來的蔡永恆父親與站在電視機櫃旁的母親一起靠近沙發,全都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們。
「吃吧,要趁熱啊!」
「來,吃這個,剛抓上來的。」
「需要帶血的吃起來才香。」
「你們不吃嗎?」
「到底吃不吃!」
圍過來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口,嗓音冷漠、急促、陰寒。
蔡永恆伸開雙手死死地抱着楊珍和兒子,也不抬頭,不管不聞不問。
他知道,只要再支撐一會兒,別管心中的恐懼,很快這些人都會消失,然後等待下一次的出現。
只是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了,在見到蔡永恆三人都沒有吃盤子裏的東西後,楊珍的母親伸出手,竟然一把抓住了蔡永恆的手臂。
「吃!」
乾瘦的手指陷入了蔡永恆的手臂肌膚里,一道黑色的手印出現。
蔡永恆頓時六神無主,嚇得失聲叫了起來。
嘭!
房門突然從外面被人踹開。
一個絕美的女子一步跨入房間,正是香兒。
在她出現的剎那,站在客廳沙發前的六隻怪異,同時爆散出淺薄的白煙,原地消失不見。
顏駿澤緊跟着走進了屋子,左右看了看,發現蔡永恆一家人還在相互拼命的摟着,不敢鬆開。
「我們是除靈人,沒事了。」顏駿澤開口,鬆緩他們的警惕和恐懼,同時仔細審視了一下腦海中剛剛才彈出來的任務信息。
「除,除靈人,除靈人大師來了?!」蔡永恆放開了一直抱着家人的手,全身酸軟,雖然口中在喊,但整個人卻根本無力站起來。
此時顏駿澤已經看完了任務信息提示,微微皺眉,對香兒道:「這家人遭遇的怪異要厲害一些,處理起來可能有點棘手。」
「那怎麼辦?」香兒環視四周。
她很清楚,剛才要不是自己出現,那些消失的怪異可能就會對蔡家的人不利了。
不管怎麼,雖然這怪異看起來很厲害,但依然會害怕香兒自然而然產生的怪異威壓。
顏駿澤沒有回答香兒,而是抬頭對蔡永恆問道:「你們吃的外賣是什麼?」
「披薩。」
「送外賣的人長什麼模樣?」
「高高瘦瘦的。」
顏駿澤回過頭,對香兒道:「你就留在這裏,可以震懾剛才那隻怪異,我一個人去處理送外賣的人。你要注意一點,這怪異雖然怕你,但它的幻象很厲害。」
「我不跟着你,那些人要傷害你怎麼辦?」香兒問。
現在看來,送外賣的極有可能是活人,如果是怪異顏駿澤還能對付,但是活人的話,她擔心顏駿澤會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