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我有話對你說!」本來按照喜弟的意思,今日想留着招弟在這裏住一晚的,可如今看着兩人之間像是發生了什麼,為了她倆好便只能按照規矩讓他們下午走。
招弟看了一眼李木子,此刻李木子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似乎想不出什麼理由離開。
二嬸子知道這裏頭怕是有事,她性子急人家新婚燕爾的總是怕說錯話讓再影響到倆人。
都說關心則亂,她這便是關心則膽怯。
便找了個累了的理由,去別的屋子裏歇息去了。
「姐,這鋪子還好吧?」看走不成了招弟乾脆坐下尋個理由坐下來。
喜弟點了點頭視線卻始終放在李木子的身上,「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咳咳咳!
招弟還以為喜弟問的時候會委婉一些,突然這麼提出來一時也不知該怎麼答話,「沒,沒什麼。」
喜弟長長的嘆了口氣,「李木子話里話外的意思我都聽清楚了,他是借着那婆子來告狀。」
知道喜弟心思透徹,招弟無力的垂下頭去,可始終不知該怎麼開這個口。
這床笫之間的事,她哪,哪好意思對旁人提起。
看招弟還想不明白,喜弟不放心的坐了過去,「李木子今日耍這麼一出,其實還是想挽留,借我們的手來挽留。」
招弟始終不說話,喜弟這邊干着急沒別的法子,歪着頭仔細的思量,可想來想去也着實想不出這倆人之間到底能出什麼事?
「你,你可還想要李木子?」喜弟乾脆將話挑的更明白。
「這,這是什麼意思?」招弟瞪大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
「若是過不下去了便不要委屈自己,大不了和離了一輩子跟姐過。」喜弟說這話的時候非常的認真。
招弟別看平日裏有什麼話便說什麼,可若真是受了委屈的,大多都會憋着不吱聲。
「我,我,沒這麼想過。」喜弟的說法讓招弟愣了一下,和離?她真的沒想過。
視線下意識的放在李木子的身上,從前的種種仿佛還在眼前,這樣的人她捨不得放開,捨不得終於有一個她自己的家。
「既如此那就好好的過下去,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便是坦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說清楚了,萬事絕不能靠猜。」看招弟的態度喜弟覺得大約是倆人有什麼誤會,彼此都掛念着便說明都是有感情的。
招弟張了張嘴好幾次想將話說出來,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看也問不出什麼來喜弟也只能作罷,招弟臨走的時候喜弟只能給她多帶點東西,不說別的拿回去給下人打賞,招弟的日子也許也能過的舒坦一些。
這天太冷了李木子這麼趴着也是容易受涼,喜弟安頓好後也沒敢多留人,趕緊讓人將李木子給扶到馬車上將人送走了。
招弟坐在馬車上長長的鬆了口氣,只是忍不住看向旁邊的李木子。
手慢慢的伸了出去,說不上為什麼越是這個時候腦子餘生的影子便越清晰。
招弟的眼睛有些濕潤,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李木子才是她的夫,忘了餘生忘了餘生。
「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手突然被李木子抓個正着,說不上為什麼招弟的心一虛,下意識的擦眼角。
「看來長姐的話你是聽進去了。」李木子坐直了身子,眼裏一片清明。
「你,你剛剛是裝的?」招弟猛的拽出自己的胳膊,心裏有些憤怒。
「若是這麼容易醉如何還能談的成生意?」別人只道他少年有成,可沒幾個了解他背後的心酸。
招弟將頭別的一邊,就算李木子不容易可這般騙人就是下作!
「你,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在聽到喜弟那般輕易的提出和離的時候,李木子的心猛的提了起來,甚至差一點便裝不下去了。
可是慶幸慶幸招弟沒有答應,是不是說明其實她的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招弟深吸了一口氣,腦子想着喜弟的話夫妻之間是該坦誠的,「對不起,我承認我心裏的人是余東家,可我從未做過逾越之事,若你心裏介懷便可立馬將我休棄我絕我怨言。」
「若,若你願意給我個機會,我便一心一意的做你的妻,一個能讓你滿意的妻!」
說完這些招弟覺着好像壓在心裏的石頭突然就挪開了,將話說開了如何選擇便是李木子自己的決定。
李木子苦笑了幾聲,「如今,如今你說的這般有條有理,仿佛將一切的選擇權都放在我的手上,可你知道嗎這般是多麼的殘忍?」
就仿佛是用真心談一場交易,聽着是多麼可笑。
「停下!」李木子現在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好,那我便如你所願,給你做一個好妻子的機會。」而後,直接跳下了馬車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你。」招弟想叫住李木子,可轉念一想妻子應該一夫為天,他想去哪自己管不着,自己的責任只是護好這個後院便是。
李木子在不遠處回頭,看着離去的馬車有些發愣,「招弟啊,希望你能早一日知道,我哪裏需要好妻子。」
唇間勾起一分苦澀。
二嬸子在喜弟這也就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二嬸子便要離開,喜弟想留留她,可二嬸子在娘家那邊也有一堆的事便就作罷。
二嬸子這一走喜弟的院子又冷清了下來,喜弟又過上了掰着手指頭日子的生活,本來不放心招弟想過去瞧一眼,可又覺得兩口子真要有誤會外人管的多了,萬一適得其反就麻煩了。
只能忍着賬房先生與管事先生離開,她借着去瞧醫館的空擋看了一眼招弟。
「姐,你怎麼得空來了?」招弟剛一得了消息便急沖沖的迎了出來。
喜弟忍不住打量招弟,錦衣加身舉手投足都是貴婦人的樣子,看來這些日子過的不錯。「正好路過我就過來瞧瞧。」
「東家。」知道二翠掛念,喜弟這邊頭一日就交代了二翠讓她將手上的活提前安頓了,好今日一併過來。
「哎快進來進來,外頭冷。」招弟拉着喜弟進門,眼睛還不忘一直朝二翠瞧。
人都說氣勢騙不了人,招弟走路都帶着風看來這家裏確實能做的了主了。
喜弟她們一進去,伺候的人趕緊端上了茶水,「怎不見那蘭婆子?」
喜弟總是掛念,有那麼強勢的奴才也不知後來如何了。
「雖說犯了錯可到底是木子跟前用的慣的人,要是打發她離開,不免傷了京城人的心,可留在我跟前我也不痛快,給她另劈了個屋子,沒事就寫寫規矩倒也算妥帖。」招弟一邊說一邊在裏屋找東西。
喜弟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法子倒是用的妙。
不用旁的就這麼暗無天日的關上半個月,再出來那婆子可就得老實的多了。
終於尋出了東西招弟像獻寶似得將捧出了個盒子,「這是我這幾日物色的人,個個嘴皮子都是利索的,我想着都招到咱們鋪子裏。」
招弟的字寫的不好,可大體意思喜弟是能看懂的。
且家裏的背景也查過,喜弟的心思一動,「你的意思是?」
提起這事招弟的眼睛都亮了,「兩位先生去各地轉一圈,不僅查看查看醫館也順便瞧瞧繡坊,等到安排人去與各地醫館談的時候,便帶着這丫頭同去。」
她的意思喜弟立馬就明白了,雖說鋪子跟縣裏的繡坊已經簽了合作,可外頭的那麼大這點單子完全不夠。
而各地繡坊又差不多,單靠這一點花色發展整個鋪子着實慢些。
倒不如安排自己的人,為她們自己的鋪子多要些單子來。
而且正好二嬸子那邊又給知府施壓了,正好湊着這個時機讓鋪子也跟着起來。
光說這些還不夠,招弟的下面又做了一些新的花色,而且比之前的還要寬了。
「這事我回去便就安排。」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就是,我怕咱縣城這個繡坊會給咱們使絆子。」招弟微微擰眉,這事始終沒想出好的法子來。
「我來與他談。」喜弟心思一轉便有了思量。
他們倆家離着近若真是鬧僵了對鋪子來說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所以必須得想出雙贏的法子來。
既然是要分出自己人來,她可以許諾以後有什麼好的花色,可以優先給這邊鋪子,沒個花色等七日後再賣給旁的鋪子。
七日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招弟倒也不怕外頭的鋪子買了成品自己做,不說旁的路上一來二去耽誤的時間就失去了先機,還不如從喜弟這買現成的。
聽喜弟這麼一說,招弟的眼睛都亮了。「姐,果真還是你會做生意。」
「還不是你先想的這法子好。」喜弟拍了拍招弟的手,雖說獨立會讓人成長,只是沒想到招弟會成長的這般快。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哪裏是我想出來的法子,昨日李木他們幾個掌柜閒聊我聽了一嘴罷了。」
雖說余記又不少掌柜的,可還是要數鹽焗的高人一等,有什麼事在李木子這裏商量也是在情理之中。
瞧着招弟如今提起李木子這般自然,喜弟忍不住笑了笑看來這小倆口子是和好了。
招弟知道喜弟心裏想的什麼,裝作害羞的低頭避開喜弟的視線。
「有長工來尋溫夫人。」招弟本來想領着喜弟看看那幾個人,剛準備起身下頭的人便來稟報。
「快讓進來。」招弟連忙招手,能尋到這的肯定是有急事。
「東家夫人葉姑娘被衙差帶走了。」長工一進來着急的喊了句。
本來喜弟難得過來便帶着葉玄一去看看葉家老宅子,也是因為心裏對葉先生說招弟的事有牴觸也是故意讓人支開。
「這是出的什麼事?」喜弟趕緊起身,心裏想着葉玄一的脾氣沖莫不是與人家起了爭執?
按道理說她已經讓人與知縣通了氣,將葉家的事給壓下去了,該也出不得尋仇的。
「回東家夫人的話,今個醫館來了婦人看病,也不說哪裏不舒服就光賴着不走,好說歹說的要取下咱家的招牌旗子,正好葉姑娘去醫館拿藥,與那婦人爭執了幾句,誰知道那婦人竟然拉着葉姑娘去了衙門。」長工說話也算得清楚,「本來以為這也沒到大的事,誰知道這都進了衙門快一個時辰了,也不見葉姑娘出來。」
喜弟緊緊的皺着眉頭,也覺得這事稀奇,一個口角爭紛衙門沒將她倆趕出去也就不錯了,還竟然將人留住了。
因為醫館裏頭的管事先生不在,醫館裏最大的管事便還是孟大夫。
就他與喜弟的過節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肯定不會讓長工來尋自己。
「走,隨我跑一趟。」喜弟沒敢耽擱趕緊帶人過去。
「姐,你等等我。」招弟把花色重新放下在後頭追着。
「你這就別過去了,等着我領不出人來你再來也不遲。」喜弟交代了句便領着人朝衙門那走去。
大約知道喜弟會過來,一報上名號衙差立馬將人帶進去。
「大人還有事夫人領了人便可直接離開。」衙差將喜弟領到一個屋外,將縣令話一說扭頭就走。
看這架勢更讓喜弟捉摸不透了。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着沒什麼動靜,喜弟狐疑的把門推開。
只一眼便看着葉玄一跪着的背影,而她的前面卻坐了一個婦人。
雖說瞧着也是粗布麻衣,可臉上卻帶着不可一世的傲氣,微微的仰着頭像是看葉玄一一眼都會髒了她的眼。
一雙手更是保養的仔細指甲透亮,一看就是從未做過活的主。
「今日惹了夫人不痛快,着實是我教導無方在這裏我先替她給夫人陪個不是。」喜弟一進去先衝着人做了個萬福。
作為生意人,遇事先陪個笑臉總是沒錯的。
「東家。」葉玄一突然眼睛一紅像是受了什麼委屈,隨即又垂下眼去不做聲。
在喜弟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見這般的葉玄一。
「你就是常喜弟?」一聽葉玄一的稱呼,婦人心裏瞭然。
喜弟微微額首,「回夫人的話,我閨名喜弟。」
婦人仿佛是在瞧什麼貨品上下打量喜弟,「瞧着是有幾分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