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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黃鶯送到小區門口,就到了話別的時刻了。黃鶯戀戀不捨,朱唇輕點,說道:「誇我一句。」關山月回了一吻說道:「你恍如墜入凡間的仙子,是我戒不掉的癮。」黃鶯眉眼彎彎,梨渦蕩漾,甜甜地說:「夸的不錯,有高級感,我喜歡。還有嗎?」
關山月說:「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黃鶯笑道:「抄襲,拜拜了!」又深深地嘬了一口,然後把嘴上的口紅沿着關山月的腦門、臉頰印了上去。直到口紅沒了,捧着關山月的大花臉哈哈大笑,又親一口得意的走了。
黃鶯拿着香爐、檀香回到家裏,李老正在院裏乘涼。李老見她一蹦一跳地回來,劈頭責怪道:「你還知道回來呀?」黃鶯嘻嘻一笑,湊過去說:「姥爺,你看我給你帶來什麼好東西了!」李老說道:「啥好東西也不行啊,你媽一天給我打了一百遍電話,最後急了,明天要來。」
黃鶯心裏之樂,關山月走了!笑道:「來唄,熱烈歡迎!姥爺咱不說她,你看我給你帶回來什麼了?香爐、檀香,關山月說焚香能幫助您改善睡眠,走,咱們去廳里,我給您演示演示。」
李老問:「檀香?海檀嗎?」黃鶯說:「不是,進口的,印度的老山檀。」「檀香被稱為黃金樹,印度的老山檀更貴了,那可是上乘之品。」看來李老對檀香很懂,拿起來聞聞又說道:「前幾年你們劉爺爺教過我怎麼辨識,這是存放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檀香。你聞聞它的香味已經非常溫潤、醇和,可謂極品檀香中的極品呀。只是你們買這麼貴重的幹嘛?」
黃鶯說道:「管他呢,反正是關山月買的。那傻小子現在日進斗金,咱不幫他敗點家誰幫啊?」李老撇撇嘴說:「這傻小子無非是騙我老糊塗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惡的傢伙。」
黃鶯咯咯一笑,香爐擺上開始演示薰香,邊演示邊說:「這個香爐雖是竹製品,但它是清代竹雕大師岳鴻慶的作品,這個岳鴻慶咱們沒聽說過,但他可是岳飛的後代呢!」老爺子喜歡忠良將,連聲說好。黃鶯心裏暗樂,關山月這傻小子馬屁又拍對了!
送黃鶯回來後已經很晚了,關山月正準備早點休息電話響了起來,拿起手機一看,頓時頭疼極了!這是他最不願意見的人——張海!一年四季張海沒事從不打電話,只要打電話百分百有事,對這個死皮賴臉死纏爛打的老鄉他是無可奈何無計可施。
關山月看着手機不想接,但是手機響了一遍不屈地又響了,無奈地搖搖頭還是接通了:「呦,張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張海一副卑微的語氣說道:「關總,您可別笑話我,在您面前我就是渣,還是叫我張海心裏踏實些。」關山月打個哈哈道:「說事。」
張海說道:「關總,這次可是好事,我向您匯報一下。我剛剛承包了兩個礦井,今天一談下來就迫不及待地想給您匯報一下。」關山月心裏卻想着,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借錢?隨口說道:「那恭喜了。」
張海哈哈笑道:「謝謝!兄弟我終於能幹點事兒了,很開心。過去全靠你幫襯着活着,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事業了。你猜我包了礦井想做的第一件事兒是什麼?」關山月心道,除了找女人你能有什麼愛好?說道:「不會是找女人去吧?」張海斬釘截鐵地說:「錯!我第一件事就是想請您參觀我的礦井,看看我的工作順便指導指導。」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關山月說:「謝謝了!不過去參觀就算了,我實在沒空。」張海說:「那能行?你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恩人,我最應該感激的就是你。過去我混賬,那也是生活所迫被逼無奈。現在日子好了,有點成績了,最想感激的就是你,最想別讓人知道我現狀的也是你。所以,說什麼你也得來,不來我請你去。」
關山月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這是張海說的話嗎?看看手機號碼,對呀!難道真是良心發現了?過去張海給自己描述過開礦的情景,讓關山月心動了好幾天,若不是讓王彩一陣打擊,他當時真想去看看。張海的話又勾起了關山月對想看看礦山的念頭,何況他說的那麼誠懇。
明天回去也沒有大事,要不拐過去看看?了解自己的上遊資源也是應該的。關山月心動了,說道:「好吧,明天我拐過去看看。」
轉天起來和師父師母告別,到街上吃了早點,開車往淶源進發。出了京城一頭扎進了大山里。淶源是燕山、太行山、恆山三山交匯,拒馬河、淶水、易水三源發祥地,一路上群山巍峨、層巒跌宕,滿目蒼翠,山風吹過沁人肺腑。從京城難熬的「桑拿天」出來,這兒的熱氣幾乎消失殆盡,像是有了初秋的涼爽。
一路風光一路景,讓人心情愉悅。等到了張海說的地點,見他頭上戴着一頂草帽,正無聊地靠在一輛破舊的皮卡上等着自己。不錯,會開車了。
見關山月車停了下來,張海像漢奸見到日本鬼子那般,上去幫關山月開開車門點頭哈腰地說道:「關總大駕光臨太讓我感動了。」關山月下了車,笑道:「你這樣讓我很不適應,好好說話。」
張海嘿嘿一樂說:「關總累不累?我先給你開個房間休息休息?」關山月心道,你若是想給我開房間還在路邊等着?怎麼不告訴我直接去賓館呢?這傢伙虛頭巴腦的性格永遠改不了了,說道:「算了吧,我沒有那麼嬌氣。」
兩人說着話,柳桃從車上下來了,大大咧咧地說道:「歡迎關總!」關山月心道,說話也多了山根子味道,笑道:「柳桃好!」說完不由得打量了一眼,這柳桃燙了一個大波浪頭,濃妝艷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只是這連衣裙像是有點兒不合身,上邊露着雪白的胸脯,一條黃金項鍊閃閃發光;裙角短的能看到臀部的弧線。正好一整山風吹來,粉色的短褲不想看都扎眼。關山月心道,怎麼越來越像風塵女子了?
打完招呼,張海說道:「柳桃,你開車回去做飯,我請關總視察我的礦井,順便指導指導工作。」
按照張海指的路,車子拐進一個岔道里。往裏走了沒有半里地,道路擁擠起來,路邊停滿了大車。張海說道:「你看,這生意多紅火!車子排着隊來拉礦。最瘋狂的一次,這十多公里的路堵了兩天兩夜。這地方的人原來窮的都出去討飯,後來礦山值錢了,周圍的人才漸漸的富了起來。」
說着話到了一個村莊,張海忽然指着路邊一個穿着布鞋,低頭走路的中年人說:「關總,你停到他身邊,一個熟人,打聲招呼。」關山月放慢速度停到路邊,張海搖下車窗說道:「王總遛彎呢?」那個被叫做王總的人愣了一下,驚訝地說道:「呦,張海!坐寶馬啦?」
張海不置可否地笑笑說:「我再怎樣也沒有王總的本事大呀!您忙着,我走了。」說完搖起了車窗。關山月心裏一樂,好吧,我就滿足你的虛榮心。接着往前走,張海說道:「你別看這人像一個老農民似的,身價都上億。前一段時間他把自己的鉛鋅礦賣了,收手了。」
一路上只要見到見到認識的人,管他熟不熟悉張海都要打聲招呼。關山月笑道:「行,這一年沒白混,認識了不少人。」張海驕傲地說道:「出門在外若是沒個眼力價,還像在老家那樣低頭走路哪能吃得開?不是我吹牛,這兒的派出所就像自己的家一樣,隨便出入,沒事我就和他們喝酒,打牌,一起找小姐。」
關山月心裏一樂,就你那鐵公雞樣,能捨得自己花錢?說不得是蹭誰的飯局呢,哈哈。
十多公里的路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張海說的最著名的礦坑。按張海的說法,在當地可以不知道領導是誰,但是不能不知道「大坑」。站在大坑邊上往下一看,一條路沿着坑壁一圈一圈旋轉着到了坑底。坑底還有鏟車在作業,龐大的鏟車看上去像個小小的玩具。
張海神往地說道:「就這一個大坑走出去二十多個億萬富翁呢!原來它不是坑,而是個二百多米高的山頭,聽說全是鐵礦,最後愣是把山頭挖成大坑。這兒最多的時候有一百多家在承包,想想大幾千號人同時在這兒作業那是什麼盛況?現在就剩下十多家了,繁華不在呀。」
看完大坑,張海帶着關山月要去看看自己的兩口井。一路上張海說的都是這兒的造「富」的故事。張海說道:「別說開礦的,就是供應礦山設備的人都發大財了。一個供應鈎機備件的老闆給我說過,他一年能掙上千萬!從早上打開店門到晚上關門,有時候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這些人去拿備件那還講價?停工一會兒影響的都是效益啊。我去過他的店,就是個小門臉,誰能知道這個小小的門臉就能產生千萬富翁?這只是其中的一個代表,到縣城你看看,沿街一溜門面,哪家不稱百萬千萬的?這兒簡直遍地是錢呀!
就連這兒的小姐都是遍地開花,天南地北,包括俄羅斯的,你想找啥樣的都有。晚上給你找一個樂呵樂呵?」關山月鄙視道:「打住!說着說着就走樣了,下午我就走了。」
聽着張海絮絮叨叨,翻了幾個山頭終於到了他的礦井。幾個職工正在井口安裝設備,見張海來了打着招呼:「張總來了。」張海得意的說:「抓點緊,咱們爭取儘早開工。」
張海指着井口說道:「我這是要打成四乘四的斜井,到時候礦井裏能直接開進後八輪去,鏟車直接裝車,那效率就快多了,一天一個井口產上千噸的礦就像玩一樣。一噸不多掙,按最少掙十塊錢算就是;兩萬元,哥們睡着覺都在數錢。」關山月笑道:「恭喜了,提前祝張總發大財!」
張海意氣風發地帶着關山月看完了兩個井口,然後到山下的村里他們租的房子去了。村子裏沒有路,只好把車停到戲台前走着到了出租屋裏。
雖是炎炎夏日,這兒倒也涼快,等着吃飯的職工大多在院子裏的核桃樹下打撲克;餘下的兩個職工在屋裏看着柳桃做飯,一邊聊貓逗狗,見張海帶着關山月進來,才搭了幾句話出去看打撲克。
關山月看着揮舞着炒瓢的柳桃心想,不管怎樣柳桃還能給燒頓飯,也算是過日子的人。只是她穿的這麼少,你張海能放心她天天在一幫老爺們堆里混?這人的思想關山月理解不了,或許自己太封建?
柳桃的動作很麻利,不一會兒端上來六個菜,一盆土豆燉排骨,一盆噸山雞,還有辣子雞丁、蒜薹炒肉、醋溜白菜、涼拌黃瓜,從水缸里拎出一捆啤酒,就在院子裏擺上桌子,十來個人圍在一起開始吃飯。
張海說道:「關總您就體驗體驗生活,看看我們平時怎麼生活。」關山月笑道:「很好了,有排骨,有雞的,小日子挺滋潤。」張海說道:「掙錢就是為了吃嘛。」
剛說完,門口進來三個人,帶頭的喝到:「張海,吃上了?你先說吧,咱們的事怎麼了解?」張海放下筷子說道:「四哥,你也得給兄弟口飯吃不是?」
那個叫四哥的罵道:「你是什麼東西,配得上叫我四哥?我出去了幾天,回來發現這兩口井被你搶了,膽子越來越大了!難道你以為我是病貓?今天你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以後你休想在本地混!」
關山月忽然明白張海為什麼非要死氣白咧地請自己來了,他是要自己來給他拔闖,幫他對付這些人!這小子,他這是用的借刀殺人之計!關山月有點兒生氣,這事你就直說不就完了?有困難我還能不幫你?非要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