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帝退走,然而卻突然駐足時間長河之上,不再前行。
「莫非還不甘心?」張子陵聲音淡淡,悠悠傳來。
龍帝與張子陵間隔無量紀元,就這般冷眼對峙。
龍帝輕笑一聲道:「煌煌古史,由人道鑄就!我若強行為之,最終恐怕只能慘澹收場。」
龍帝有着自知之明,在這之前的大戰,別看只有吞天女帝與張子陵出手,但暗地裏,不知有多少禁忌存在在關注着。
那些禁忌存在,之所以不出手,那是因為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但就這般退走,又怎能期待未來生出變局?」
龍帝話音落下,忽然將馱龍碑重重一拋,攪亂時間長河中無盡水浪。
那馱龍碑之上,放出浩瀚大光。
光芒氤氳,金燦燦如一片片大雲。
那馱龍碑就這般在時間長河中橫衝直撞,直到外面金燦燦一樣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隨後馱龍碑受到一股巨力衝擊,直接咔嚓一聲,裂了開來。
馱龍碑四分五裂,被時間長河中水浪一卷,就此不知去往何處。
張子陵皺眉,在這過程中,並未出手阻止。
「那馱龍碑,承載一部分史前氣數。」
這讓張子陵大為意外,「若說馱龍碑承載真龍氣數,這還可以理解。」
「但這根本不算什麼,龍帝所在的輝煌時代,都已葬下,就算有一點氣數,也是無用。」
「說到底,這都早已逝去,所謂氣數,如火後餘燼,想要死灰復燃,難如登天。」
「但史前氣數?」
張子陵微微沉吟,「這蒼茫大地,真有回歸史前的那一種可能嗎?」
所謂史前,那是不可知的蠻荒歲月。
人道未興,一切都還是茹毛飲血!
「崑崙界曾被打的崩碎,若哪一天,崑崙界恢復完整,或許能恢復成史前的舊貌。」
「如此來看,馱龍碑上承載的部分史前氣數,或許有其緣由。」
「時間從來不是一條直線,而是成環。過去未來並非絕對,這一切作為,或許只是倒果為因的產物。」
「站在更高的修行層次上看問題,真的有這樣的通天巨擘,在玩一場倒果為因的把戲嗎?」
張子陵搖頭失笑,「我想的太遠了,這就算是一尊帝,都無法做到的事情,若要倒果為因,由帝化仙之後,一尊仙可以做到嗎?」
張子陵並不清楚,真正的仙,其實力究竟會有多恐怖。
「若說倒果為因,那或許是荒天帝所為。」
「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一尊帝的終極成就,哪怕是仙都不能無視。」
「誰能視我為棋子?走到盡頭,待我破劫成帝,一切終會有答案。」
自來到崑崙界後,張子陵隱約間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一路走來,所遇到的機緣,太多,也太恐怖。
而這一切,原本就不該是張子陵眼下修為境界所能接觸的。
不要說張子陵只有彼岸境修為,就算突破成為道宮境,乃至繼續突破到四極境,那又如何呢?
相對那等層次的恐怖存在而言,依舊是螻蟻。
而張子陵之所以能參與到這等可怕的戰鬥中,歸根結底,還是得了前世的果。
馱龍碑四分五裂,在無盡歲月中流轉。
這對人道有利,當然,與此同時,水元的力量有了依託,相當於潛伏起來。
待得漫長歲月過去,會結出怎樣的果實呢?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這可以看做是龍帝與這煌煌古史中站在人道絕巔的帝之間的較量。
若水元不能在漫長歲月中匯聚氣數,那麼龍帝所為,只是為人道增添助益。
馱龍碑對龍帝而言,極其重要,那馱龍碑相當於承載一個時代的氣數,有一方大界在馱龍碑之上浮現。
那大界之中,萬象浮沉,水光濤濤,有真龍橫擊蒼天,浩瀚龍威,威懾天地。
而這一切,都雨打風吹去。
待得做完這一切,龍帝並未繼續停留,而是退轉回他自身所屬的時代。
張子陵眸光洞穿萬古,望着龍帝的背影,漸漸黯淡不留蹤跡,輕聲嘆了口氣。
「背負萬古的孤寂,只為最終歸來嗎?」
對於龍帝,張子陵感同身受,奈何,彼此立場不同,只能是敵對。
而且這種敵對關係,是無法改變的。
張子陵從時間長河中退走,來到元海之上,張子陵身上,流淌有一絲絲帝氣。
帝氣垂落,宛若玄黃母氣一般,厚重千鈞,壓塌萬古。
「那一座祭壇,不見了。」張子陵心中一動,倒也沒有感到很奇怪,畢竟跟龍帝有關,特意做了隱藏,並不難。
「元海生靈!」
張子陵眸光淡漠,洞徹這元海之中萬萬里方圓一切變化,這其中有元海生靈,惶惶不可終日。
張子陵手握太皇劍,微微沉吟,「以大欺小,的確不公,不過元海生靈死傷越多,吾人道力量削弱越少。」
「世間毀譽,與我何干?萬般罪孽,諸多仇怨,歸於一身,我一肩扛之!」
想到這些,張子陵揮劍斬去,這一劍,就使得那萬萬里方圓,皆成死域。
「可恨,如此肆無忌憚,吾等元海之中,同樣有禁忌存在,為何不出手?」
一處隱秘之地,鄭素英神情悲憤,對張子陵所作所為,極其憤恨。
練青衣心情沉重,臉上卻一片平靜。
「我若處於對方的位置,同樣不懼背負以大欺小的名聲。」
「名聲何用?若能教我同胞有光明正大行走世間的希望,我當不惜承擔無盡罪孽,就算被怨恨,又有何不可?」
鄭素英略微有些震動,終究是沉寂下去。
「那吾等元海之中的禁忌人物呢,為何不出手?」
這是鄭素英想不通的,「莫非吾等皆是螻蟻,並不被在意?」
若真如此,實在令人心寒。
「大人物的想法,誰能盡知?」
練青衣淡淡說道:「或許有部分原因是這些,螻蟻之死,怎能叫大人物感到動容?」
「但更多原因,多半是因為那等禁忌人物不敢出手罷了。」
「不敢出手?」鄭素英驚訝道:「為何不敢?那等禁忌人物,實力通天徹地,若是出手,對付那仰仗外力的小子,想來不難吧。」
「人道未見衰弱,人族之中禁忌人物,不知凡幾,要知道,這煌煌古史中,絕大多數時代,都是人族有帝,橫壓天地。」
「人族有帝又如何?一紀元,一尊帝,可帝不得長生,一樣要化作土灰,到得這一紀元,大多都已凋零,何必畏懼?」
「吾等元海之中,有禁忌存在,渡過萬古歲月,偷天瞞道,存活下來,人族之中,就沒有這等人物嗎?」
「不要小覷那等禁忌存在的手段,哪怕身死,一樣可以佈局萬古,誰不想土灰之中逆死局?若得萬古時空生變,一切皆有可能,過去未來不定,由此新生,猶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