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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莎整個人呆滯在那。
她看着面前的證件照,臉色微微一怔。
可片刻後,剛才的所有淡定和從容,似乎瞬間消失不見。
麗莎黛眉微蹙,冷冷的說道:「這個人我當然認識,他是我前夫。」
「很好。」見麗莎承認,法比奧又問:「保羅目前來羅城,有沒有跟你接觸過?」
「這……」
麗莎有些猶豫,這點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安娜有些不耐煩道:「我們在調查案件,希望你入市回答,麗莎女士。」
「好吧,他的確來找過我,可是,你們想問什麼?」麗莎在一番不太情願的回答後,再次抬頭看向眾人。
「他被人燒死了。」安娜直接了當的說。
麗莎整個人目光一呆,仿佛受到了重大打擊。
在短暫驚愕了幾秒後,麗莎這才收回目光,整個人地下頭,嘴裏喃喃細語。
「怎……怎麼可能?保羅怎麼可能被人燒死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死呢?」
站在一旁的顧晨,仔細觀察着麗莎的表情變化。
其實在馬里奧打電話通知麗莎前來羅城警局協助調查的時候,顧晨就刻意提醒,讓馬里奧先不要說明原因。
等到麗莎來到現場之後,大家才由淺入深,逐漸將保羅的死告知給麗莎,以此來觀察麗莎的表情變化。
在得知前夫被燒死後,麗莎整個人雙腿發軟,甚至需要借靠桌椅才能站住。
安娜瞥了顧晨一眼,趕緊將一把木椅推到麗莎的身邊:「麗莎女士,你先坐下。」
「不,不警官,請你們告訴我,保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被人燒死?不應該的呀,這完全不可能啊,你們是不是騙我?是不是?」
被麗莎抓得有些胳膊疼的安娜,這才在馬里奧的幫助下,努力擺脫了掙扎。
而一旁的顧晨,則是雙手並用,很快將現場資料拿到手中,遞給麗莎道:「麗莎女士,你先別激動,這裏是我們現場拍攝的照片。」
麗莎見狀,伸手就要去拿。
可顧晨卻忽然向後一縮,提醒道:「我首先聲明一下,這些照片可能會引起你的不適,希望麗莎女士能有一個心理準備,明白嗎?」
「我知道。」麗莎默默點頭,也是同意着說道。
顧晨看了眼身邊的安娜,馬里奧和法比奧。
三人都默默點頭,顧晨這才將文件夾遞給麗莎。
翻開第一頁,當麗莎看見現場燒焦的屍體照片時,整個人當場乾嘔了一下,似乎有被驚愕到。
翻到第二頁,第三頁,則是屍體的幾張不同角度的特寫。
下方配有簡短的文字說明。
每張照片都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麗莎短暫的閉上雙眼,在片刻猶豫後,趕緊合上文件夾,直接塞到顧晨的懷裏。
「我看不下去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麗莎語帶哭腔,整個人也是噁心的不行。
「需要喝水嗎?」一旁的盧薇薇問。
麗莎搖了搖腦袋,再次轉身站直了身體。
但是這次,麗莎似乎是帶着質疑的口吻道:「這張保羅的證件,你們是在哪裏找到的?」
「玫瑰旅館,他之前住在這裏嗎?」一旁的安娜問。
「沒錯。」麗莎狠狠點頭,道:「保羅的確在這段時間內,一直住在玫瑰旅館。」
「所以,你們是在旅館發現的這具屍體對嗎?「
面對麗莎的各種質疑,安娜和馬里奧,索性將大家今天上午所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跟麗莎講解一遍。
麗莎又哭了,這次哭得更加傷心,整個人趴在桌上不由自主。
顧晨好奇的雙手抱胸,靠在麗莎的身邊問道:「我說麗莎女士,你跟你的前夫保羅已經離婚,而且根據我們這邊得到的信息,保羅一直生活在米蘭,這兩年都是如此。」
「可是為什麼,最近他卻跑回了羅城,要知道,保羅在羅城並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只有你跟孩子,所以,他這次過來是專程來見你的對嗎?」
面對顧晨的一連串發問,麗莎微微抬頭,只是默默的說道:「沒錯,他說他在米蘭失業了,房子拿去抵押,他現在有些走投無路,想跟我復婚。」
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面面相覷,似乎感覺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安娜趕緊上前一步,問道:「那你的態度呢?你想和保羅復婚嗎?」
麗莎搖頭。
「為什麼?」安娜又問。
「因為……」麗莎梗咽了一下,這才不太情願的道:「因為保羅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他一直有酗酒打人的情況,這我是知道的。」
「當初結婚沒多久,他就開始打我,這麼多年,我為了孩子和家,已經忍受的夠多了。」
「離婚之後,我反而覺得自己解脫了,我跟孩子再也不用受他的折磨,我過的很好,我為什麼要復婚?」
「原來是這樣。」一旁的顧晨微微點頭,他看着滿眼怒氣的麗莎,眼神之中似乎又有那麼些詭異。
按照兩人的性格分析,保羅似乎是個暴力狂,而麗莎的態度也很明確,復婚,絕對不可以。
所以這次保羅來羅城的目的,必然跟麗莎脫不了關係。
因此要說讓顧晨不懷疑麗莎,自己的內心也說不過去。
於是顧晨又道:「麗莎女士,我想知道,保羅在羅城有沒有得罪過哪些人?」
「得罪過哪些人?」麗莎黛眉微蹙,整個人陷入猶豫。
可片刻之後,她又搖了搖頭,道:「這個,我真不清楚,離婚後,我跟保羅也斷了聯繫,並不清楚保羅跟哪些人接觸過,又跟哪些人結仇,所以,很抱歉,你的問題我真的無法回答。」
「可是你要知道,保羅在羅城被人燒死,你是有重大嫌疑的。」一旁的安娜也是直言不諱,提前把問題的嚴重性告知給麗莎。
麗莎猛的搖頭,大聲的道:「我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反正保羅的死跟我沒關係。」
「你先別急着這麼快撇清關係。」顧晨看了眼身後的安娜,隨手從她的桌上拿起一支筆,隨意的在一張稿紙上書寫兩下,問麗莎:
「我問你,你昨晚9點在哪裏?跟誰在一起,都有誰可以證明?」
「昨晚9點?」麗莎目光一怔,努力回想了一下,這才激動的說道:「我昨天晚上,一直和女兒在看電影,看完電影之後,還去吃了中國菜。」
「之後碰上一個公司的同事,大家相邀一起去唱歌,我們一直玩到凌晨才回家,這點我的同事們都可以證明。」
現場忽然又是一陣短暫的安靜……
顧晨難為情的看了眼身後的安娜,也是頗為無奈。
畢竟如果麗莎所說屬實,那麗莎根本就沒有殺人時間。
從這點可以判斷出,麗莎根本不是兇手。
安娜為了保險期間,直接再次追問道:「我想知道,你是從幾點開始和女兒出門,期間你們有沒有離開過?」
「晚上7點,我和我女兒晚上7點出門,因為我們要提前趕到電影院。」
「另外,我們還在中餐廳吃飯,餐廳的名字我不太記得,但是何電影院相鄰,從頭到尾我都跟女兒在一起。」
「碰上你那些同事是在幾點?」顧晨又問。
「大概……晚上9點15分左右吧,因為當時看完電影,我和女兒一起走出大廳,才發現同事也在現場看電影。」
「所以大家都很開心,才一起約到附近去唱歌,這些大家都可以證明,如果你們還不相信的話,也可以去調取附近的監控,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見麗莎的回答毫無破綻,而且根據顧晨對麗莎交代的遊玩地址,與保羅被害的地址相差甚遠,短時間內就是開車也夠嗆。
但是昨晚有多名目擊者曾經核實過,大火是在晚上9點開始燃燒,這就可以排除掉麗莎昨晚防火燒屍的行為。
但是會不會有漏洞?顧晨暫時也說不清楚。
而此時此刻,一旁的安娜則是繼續追問了麗莎當天的所有行蹤,發現麗莎白天在上班。
這些都有同事作證,應該假不了。
也是在辦公室,和警方走了一個調查口錄的流程後,麗莎站起身,略帶疲憊的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我真的很累,我需要休息。」
「可以了。」安娜在將筆錄記錄完整後,推到麗莎的面前道:「你在這裏簽個字。」
「唰唰唰!」
麗莎爽快的完成,又問:「還有什麼需要調查的嗎?」
「這個……暫時沒有。」安娜微微搖頭,又道:「如果有需要協助調查的時候,我們會電話聯繫你,也請你在這段時間內,保持電話全天開機,謝謝你的配合。」
「好的。」麗莎微微點頭略帶疲憊的問:「那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請便。」安娜淡淡道。
目送麗莎離開警局,所有人都陷入焦灼。
一時間,馬里奧和法比奧也是搖頭嘆息。
而安娜也是無可奈何。
目前來看,最有可能成為嫌疑人的麗莎,並沒有作案時間。
而且根據麗莎的交代,她昨晚似乎都一致陪伴着孩子,似乎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
還有就是麗莎的同事,這些都可以證明,再不成,羅城的監控也不是吃素的,完全可以驗證麗莎的說辭。
「看來保羅的死是個迷,需要聯繫米蘭那邊的警方,幫忙調查一下關於保羅的近況,看看保羅最近是否跟人解下仇恨。」安娜一邊無奈的抱怨,一邊盯住馬里奧,希望他幫忙解決。
然後此刻的顧晨,卻依舊陷入到沉思,似乎並沒有因為周圍的環境而影響。
「麗莎沒有殺人動機,那又會是誰呢?」顧晨搖了搖腦袋,繼續思考下去。
「保羅來羅城是為了何麗莎復婚,但是麗莎拒絕,很顯然,兩人之間肯定會有爭執。」
「畢竟保羅是一個具有暴力傾向的人物,現在走投無路來投靠自己曾經的前妻,如果就這樣被拒絕,他會罷休嗎?如果是我,肯定不會。」
想到這些,顧晨又記起之前在玫瑰旅店,老闆說的那些話。
保羅在羅城的玫瑰旅館,已經住了一個星期。
如果按照他失業半年來算的話,現在應該是窮困潦倒,那麼他在來到羅城的第一天,就應該會去找麗莎。「
「如果被拒絕就回去,那顯然保羅也沒必要繼續留在羅城,留在玫瑰旅館。」
「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保羅在這些天內,應該每天都去找過麗莎,如果是這樣的話,兩人之間的矛盾似乎會激化。」
「顧師弟,你在想什麼?」見顧晨陷入自我冥想中,一旁的盧薇薇好奇問他。
顧晨淡然一笑:「我在想,這個麗莎到底是不是兇手?」
「當然不是啦。」盧薇薇也是笑孜孜道:「你沒聽她說嗎?昨天晚上9點,她和女兒一直在看電影和吃飯,最後還和同事一起去唱歌,整個晚上都在玩,怎麼可能有時間在9點左右,跑到工地上去放火燒屍呢?」
「沒錯,從時間上來看,麗莎的確沒有足夠的時間,可是……」
想到這裏,顧晨再次猶豫了起來。
這次是安娜發現了顧晨的糾結,直接問道:「顧晨,你有什麼想說的話就說吧,沒關係。」
「安娜。」顧晨扭頭看向安娜,淡淡說道:「我是說,死者保羅,這點可以確定嗎?」
「當然。」安娜瞪大眸子,微微點頭:「現場的自行車賽發現的指紋,和玫瑰旅店裏發現的指紋一致,這應該就是保羅沒錯了。」
「不對。」顧晨搖頭反駁:「我覺得光憑這點來說,似乎存在很大的漏洞。」
「什……什麼?」一旁的王警官聞言,整個人也是愣了愣神,問道:「顧晨,你是指哪方面的漏洞。」
顧晨短暫的思考幾秒後,說道:「首先死者的確認,僅憑客觀的指紋似乎並不能代表什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喬治警官跟我們介紹的情況是,死者被燒得面目全非,連指紋都無法提取。」
「而他們在現場所提取到的所謂指紋,至是在現場附近的一輛自行車上提取到的對嗎?」
「沒……沒錯。」面對顧晨的發問,安娜微微點頭,又問:「所以你覺得……」
「所以我覺得情況並不可能這麼簡單。」顧晨微微皺眉,直接站起身道:「如果僅憑周圍的指紋來判斷死者,太過牽強。」
「雖然這樣一來,可以減少很多調查的步驟,但是這些物證指紋,並沒有何被燒焦的屍體聯繫在一起,產生關聯。」
見顧晨滔滔不絕,先前在辦公室內小聲嘀咕的意國警察,頓時也都放下手頭工作,目前齊刷刷的盯向顧晨。
「安娜警官。」顧晨看着她,淡淡說道:「一具無名屍以及一個疑似身份,在無法判斷的時候,我們不能用身邊的關聯線索百分百來確定。」
「否則就會像現在這樣,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無頭緒情況下,必須通過失蹤人口檔案來縮小搜查範圍,這麼做雖然是費時費力,而且不見得會有收穫,但也是正常程序。」
現場忽然陷入短暫的安靜,所有人默默注視着顧晨。
而顧晨也顯然將這裏當成自己的主場,毫不避諱的道:「如果是現在這種情況,那麼法醫進行身份鑑定最快,而最好的做法是藉助指紋、牙齒比對和dna分析。」
「死者也是可以裝有心律調節器等醫療器材,或做過髖關節植入,兩類裝置都有序列號碼可供追查。」
「如果死者身上有獨特的刺青、手術傷疤或畸形情況,那就更好判斷。」
「顧……顧晨,你……繼續說下去。」一旁的馬里奧整個人都呆住了。
顧晨微微點頭,走到他面前道:「我認為,以現在這種情況看來,要想從燒焦的屍體中提取指紋,完全不太可能,也不會有指紋。」
「但是,我也可以假定死者沒有醫療裝置或可辨識的記號,所以法醫會使用手邊現有的資源。」
「假如我們警方找到被害人的牙科紀錄,便能判定他是否為同一個人,這點很重要。」
「而且只要一兩天就能比對完成,即便死者的牙齒因為槍擊而部分損壞,還是能以僅存的牙齒鑑定。」
「不過要是沒有紀錄,或許這項檢驗也就毫無用武之地,但是很幸運,我在現場看過燒焦的屍體。」
「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但是牙齒還算保持完好,你們就不打算鑑定一下嗎?」
「說……說的太對了。」安娜這才緩過神來,整個人如夢初醒,道:「我們之前過度關注指紋,可是死者到底是不是保羅,從這點來說,我們就有巨大的漏洞。」
安娜扭頭看向顧晨,道:「顧晨,你說的沒錯,若能取得死者的dna,便可以拿來和保羅之前的就醫記錄進行比對。」
「沒錯。」顧晨微微點頭,又道:「即使完全拿不到完整的dna數據,也不至於前功盡棄,若死者有近親,也可以從死者和那位親屬身上同時採得dna或粒線體dna。」
「比對之下,或許能夠判定兩人毫無關係,那也就能說明,燒焦的屍體並非保羅。」
顧晨的話仿佛一陣晴天霹靂,又如一陣及時雨,讓所有人瞬間如夢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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