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打心裏還是同情溫俊的,畢竟這是個童年遭遇不幸的孩子,雖然生長在富豪家庭,但似乎一點光都沒沾上。
尤其是溫家的做派,也讓王警官有些不屑。
可如果到了那個層級,或許也會有自己的考量,可溫俊卻成了犧牲品。
盧薇薇喝着自己的酸奶,也是轉頭問王警官:「老王,你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怎麼辦?還是得繼續調查啊,溫俊不交待,我們就不調查了?那是不可能的。」
「要我說,那個人雖然沒有出現,但對於溫俊來說,肯定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這不是廢話嗎?人家溫俊自己都說了,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可能出賣對方的。」盧薇薇也是吐槽着說。
王警官擺了擺手,也是繼續說道:「我知道,像溫俊這種從小缺少關愛的孩子,肯定會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死黨。」
「這個人,或許可以替溫俊分擔許多痛苦,可以聆聽他的訴苦。」
「也可以說,不光是溫俊,我們從小到大,應該也有這麼一個朋友。」
「只是這個人,溫俊覺得他是自己的知己,所以不想害了對方。」
「可能這個人才是幕後策劃者,但如果不抓到他,肯定是不行的。」
拿起保溫杯,輕輕抿上一口枸杞茶,王警官又道:「依我看,我們要繼續對溫俊進行心理攻勢,瓦解他內心錯誤的認知。」
「還有一點,就是繼續尋找那個人的下落,只要他跟溫俊產生過關聯,不管如何,我們都是可以找到線索的,不要怕困難,困難只是暫時的。」
「嗯,老王,你說道挺好,那就辛苦你去調查吧。」盧薇薇也是吐槽着說。
這邊大家又將目光看向顧晨。
可以說,顧晨從審訊完溫俊之後,就一直坐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
盧薇薇見狀,也是趕緊拿起自己的一瓶酸奶,隨手遞給顧晨道:「顧師弟,給。」
「謝謝。」顧晨準備伸手去接。
結果盧薇薇直接又將酸奶收回,用吸管插好之後,又送到了顧晨的手裏。
盧薇薇知道,顧晨一般接過零食都是丟到一邊。
所以插好吸管的酸奶,顧晨只能喝下去。
「謝謝。」顧晨又道了句謝謝,便拿起酸奶享用起來。
「顧師弟,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麼做?」盧薇薇順勢問道。
「王師兄剛才已經說過了。」顧晨也是回應一句。
盧薇薇咧嘴笑笑:「那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顧晨搖頭:「暫時沒有,除非溫俊自己開口,但是就我對溫俊的了解,他這個人比較執拗,他肯定也會說的,至少現在不會說。」
「我也覺得。」這邊顧晨話音剛落,後排的袁莎莎便補充着說:
「溫俊那種性格的人,的確把那位朋友,看做他最好的兄弟。」
「可能那個人,比他和父親之間的關係還要親,所以他不想出賣那個人,或許也能理解。」
「可這個人,我們一定得找出來。」盧薇薇說。
「找,肯定得找。」王警官也是甩了甩手指,表達了態度。
也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多時,便來到了辦公室門口。
溫鐵雄見顧晨幾人都在這裏,也是趕緊走了進來,主動來到顧晨跟前。
而溫鐵雄的幾名保鏢,也比較識趣的,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顧晨,你什麼意思?」溫鐵雄帶着一副問罪的姿態,來到顧晨跟前,整個人也是氣喘吁吁。
很顯然,他是小步快跑過來的,現在整個人還沒有緩過來。
「溫老闆,來,喝杯茶。」顧晨沒發話,袁莎莎趕緊去給溫鐵雄倒茶。
但溫鐵雄卻是一擺手,繼續追問顧晨道:「顧警官,我就問你,你為什麼要抓我兒子?我兒子」
「你兒子是殺人兇手。」這邊還不等溫鐵雄把話說完,一旁的盧薇薇便趕緊回道。
「凶兇手?」溫鐵雄表情一呆,也是愣了一下,可很快又反問道:
「你們有什麼證據?」
「你兒子的那些幫凶,都已經交代了。」盧薇薇也是毫不客氣。
別的不說,就溫鐵雄帶着一副質問的態度,來跟顧晨興師問罪,盧薇薇就不答應,態度也是非常強硬。
這讓不明情況的溫鐵雄忽然就懵了,整個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也是氣喘吁吁,趕緊找來一張空座椅坐下,也是對着眾人甩了甩手指:
「我不管是什麼情況,但我兒子被抓,我肯定要問清楚情況。」
「溫老闆,您消消氣啊。」這時候,袁莎莎已經倒好茶水,遞到溫鐵雄跟前。
溫鐵雄接過紙杯,也是戰術性的抿上一口,以此來化解剛才大家之間的尷尬。
顧晨見溫鐵雄已經停止了說話,這才緩緩說道:「溫老闆,你可知道,這兩次的綁架事件,其實都是您兒子自己策劃的?」
「自自己策劃的?」聽到這裏,溫鐵雄表情一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但顧晨卻是繼續解釋:「的確是這樣,溫俊策劃了整個事件,這個事件,你的保鏢大壯也參與進來。」
「不然的話,大壯為什麼沒出現呢?」
也是被顧晨如此一說,溫鐵熊趕緊看看左右,和門口位置。
那幾名站在門口不願參合的保鏢,也是搖搖腦袋,表示不知情。
「你不用疑惑,因為大壯已經被我們給抓了,他和其他幾個人,一起參與了這起您兒子自導自演的鬧劇。」
「而且,他們還涉嫌殺害了一名同夥,也就是那名酒店的維修人員,這也是他們臨時招募過來的。」
「只是這幫人心狠手辣,直接對人家痛下殺手。」
「不可能。」雖然聽着很震驚,但溫鐵雄卻依舊是擺了擺手,擺出一副不相信的姿態。
顧晨也是微微一笑,繼續解釋:「我知道,你對自己的兒子有保護的想法,這很正常,但是,您兒子自己也已經全部交代清楚。」
「他他自己交代了?」聽到這裏,溫鐵雄的臉色明顯難看了許多。
或許他已經習慣了,萬事找自己的律師來解決問題,可這一次,自己的兒子自導自演了綁架事件,還轟動了市裏的領導。
現在被發現,是自己的兒子,在自導自演這齣綁架的鬧劇,溫鐵雄的老臉似乎有些繃不住了。
辦公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
王警官見狀,也是趕緊說道:「我們跟溫俊好好聊過,他也交代了事情的全經過。」
「其實這件事情,說一千道一萬,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我也有責任?」現在有些不知所措的溫鐵雄,似乎也沒有了大老闆說話的派頭。
整個人懵圈的像個小學生。
王警官默默點頭,也是拿着保溫杯來到溫鐵雄的跟前,繼續說道:
「沒錯,這件事情,根源還是在你這裏。」
「如果你不放任你的太太,你兒子溫俊,也不可能長期被你太太針對。」
「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你到底清不清楚?如果不清楚,那你這個做父親的,也太失敗了。」
這邊王警官話音落下,溫鐵雄的臉色明顯變得難看起來。
顧晨似乎也看得出來,溫鐵雄多少也是清楚一些的,於是趕緊說道:
「你是清楚的對吧?」
「我?我不清楚。」溫鐵雄說。
「是真不清楚還是裝不清楚?」顧晨也是直接貼臉開大,這讓溫鐵雄有些下不來台。
見此情況,顧晨也是繼續說道:「溫俊在家裏,受到後媽的各種不公平對待,也讓他知道,自己待在家裏,遲早要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而這個時候,你卻幫不了他任何事情,甚至只聽從你太太的一面之詞,就覺得溫俊是小題大做。」
深呼一口氣,顧晨也是語重心長道:
「說實話,在審訊室聽到溫俊跟我們講述他的童年,我們都無法想像,着是發生在一個富豪家庭。」
「他現在就是要針對自己的後媽,可以說,這一切,也有你的因素在裏面。」
「我知道。」聽到這裏,溫鐵雄哽咽了一下,也是深呼一口重氣,緩緩說道:
「我知道他跟自己的後媽關係一直不好,畢竟,我太太什麼性格,我是知道的。」
「但說實話,我太太背後的家族,對我們溫家有恩,如果不是有她背後的那層關係,可能我們溫家都不知道要破產多少次?」
說道這裏,溫鐵雄也是百感交集,繼續解釋:
「有的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就比如這個婚姻吧,大家都知道,是聯姻。」
「是我家老爺子一手操辦的,但那也是沒辦法,那個時候,我們溫家就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如果沒有我太太背後的那層關係出手相助,我現在早就一無所有。」
輕嘆一聲,溫鐵雄也是繼續說道:「阿俊也跟我聊過很多,說起過家族的高管隊伍中,到處都是後媽那邊的親朋好友,這樣的管理很不正常。」
「但是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可有的時候,還是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需要低頭做人。」
「阿俊很聰明,他能看出我的困境,也知道我無法抉擇,有的時候,缺乏勇氣。」
「可能他比我有勇氣吧,可他也不該這麼激進,我其實早就看出來,阿俊絕非是泛泛之輩,他的心裏,藏着許多遠大的抱負。」
「那你為什麼不給他一條合適的成長道路呢?」王警官問。
「身不由己。」溫鐵雄擺擺手,也是無奈嘆息:
「實話跟你們說吧,我們溫家,一直處在掙扎的邊緣,這些年,靠着一些財政補貼,才能緩過氣來。」
「現在如果沒有我太太背後的關係來扶持,我們溫家撐不了多久。」
「如果再找不到新的發展出路,那等待我們的,將是死路一條,所以,阿俊想幫我清除那些高管,我是知道的。」
「但不可以,因為這樣一來,我們溫家也就沒有了支持,也就距離倒閉不遠了。」
「有這麼嚴重嗎?」袁莎莎一聽,也是不由感慨。
溫鐵雄瞥了眼袁莎莎,也是無奈嘆息:「小姑娘,你不是這種財閥家庭,你根本不懂財閥家庭的痛苦。」
「有的時候,人在商場,那是身不由己,還是你們這些普通人家比較好,生活幸福,而我們的背後,是大集團,大企業,養着成千上萬的員工。」
「如果我們不把企業繼續做下去,那這幫人,遲早會失業。」
幽幽的嘆息一聲,溫鐵熊也是不由感慨:「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像你們這樣,過着普通人的生活。」
「嗯。」聽着溫鐵雄略帶說教的口吻,袁莎莎也是緩緩說道:
「雖然我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但我也知道,一個不注重家庭的企業家,那企業要想做的很好也不太可能。」
「首先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讓他從小受盡欺負,可見你有些窩囊。」
「啊?」原本見袁莎莎一副文靜的模樣,可溫鐵雄不知道,這袁莎莎說話竟然毫不留情。
而一旁的袁莎莎則是繼續說道:「你不保護自己的兒子,可以解釋為,你向你太太低頭,不敢招惹他。」
「你連阿俊的親生母親都保護不了,更別說你能保護好阿俊了。」
「所以阿俊干出現在這種事情,我感覺一點都不奇怪,因為這一切,都是你種下的惡果。」
「說一千道一萬,你就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你或許是個好老闆,也或許不是,但你還是挺失敗的。」
「一位的妥協,把自己的兒子推向罪惡的邊緣,他甚至需要在家裏裝成一個呆子,才能讓自己得到保全,我就不明白,你們這到底算哪門子家庭啊?」
袁莎莎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忍不住要唾罵幾句。
在審訊室,溫俊的那些咆哮,那些無法用言語是訴苦,那哭紅的雙眼,無力的抽泣,無不讓在場所有人動容。
大家這才明白,一個人要崩潰到什麼程度,才會出現這種無力的表現。
可他的父親,卻是一個窩囊廢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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