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才的話,這位是林家的大小姐?」秦紹忽然開口打斷,一句林家大小姐卻是看着宗瑤說的。筆神閣 bishenge.com
林若璦險些沒暈過去。
是誰將這麼隱秘的事給說出去的?!
「世子見笑了,若璦不才是林家的嫡長女,至於她,是我庶出的二妹妹,因姨娘犯錯養在山下莊戶里,不得體之處還請世子不要見怪。」林若璦倒是應對得當。
秦紹還沒開口,就聽宗瑤咬牙切齒的聲音:「誰是你妹妹,我姓宗!」
火氣可真大。
秦紹沒想到,此時的宗瑤弱小無助,卻比做皇后時還要火爆,橫衝直撞的樣子,倒有幾分趣味。
林若璦臉色不改:「我知你心中怨憤,但你和你姨娘到底在林家住着,事情總可以關起門來解決。」她語帶威脅,解決了宗瑤又笑對秦紹:「也不敢勞世子費心。」
宗瑤卻捂着手強撐着站起來,疼得滿頭冷汗卻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我和我娘十多年來沒吃過你林家一粒米,穿過你林家一截布,你憑什麼跟我說關起門來解決?!」
「你!」林若璦羞惱至極,這宗瑤實在太犟,就不怕被趕出門去餓死街頭嗎?
「你今日誣陷我,來日就能要我的命,嘶……」宗瑤打了個寒顫,卻是難得的明白人,就見她強撐着從腰間甩出一塊白玉丟在地上:「我宗瑤與你林家,今日兩清了!」
「你!」林若璦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這種事竟擺到紹世子面前來說,簡直丟盡了林家的臉,她若再糾纏,只會更沒臉。
「你這丫頭現在氣頭上,我不與你糾纏。」林若璦聲裏帶着幾分無奈,只讓晴方撿起白玉。這是林家小姐身份的象徵,宗瑤此刻敢囂張地不要,待蓮姨娘得知後還不是得上門求自己寬宥。
林若璦朝秦紹俯身一禮告辭。
她走後,宗瑤朝秦紹行了個十分蹩腳的屈膝禮,低着嗓子道:「多謝世子相救,若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世子。」
「你方才,為什麼不求救?」秦紹卻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剛才明知道我就在假山後,你若大聲求救,也就不用受這份苦了。」
她指的是宗瑤手指里插着的兩根銀針。
宗瑤臉色有點白,唇角微微一動:「世子要是不想救我,我求也無用。」
秦紹笑笑:「你是個聰明姑娘,就該知道我今日救你於你來說,不見得是福氣。」
「宗瑤明白,絕不敢聲張出去。」她有些笨拙地撿起自己的那方繡帕,銀牙緊咬,看了秦紹一眼,到底不敢送做謝禮:「我這就離開。」
褚英鬆了口氣,她還擔心宗瑤會像戲摺子裏演得那樣,糾纏秦紹報恩呢。
姑娘有骨氣也有志氣,說走就走,讓她不免高看幾分。
「你被人算計了。」秦紹對着宗瑤背影喊道。
宗瑤站定,沒傷的手攥緊了帕子:「她們會付出代價的。」
秦紹笑笑。
果然,宗瑤不肯善罷甘休,她和容宿就是這麼一拍即合的吧。
可是今生沒有了容宿,宗瑤一個弱女子又能翻出什麼浪來?秦紹向褚英使了個眼色。
「這裏有二百兩銀票,足夠你和你娘擺脫林家了。」秦紹說着,褚英就將銀票遞過去。
二百兩,絕不是個小數目。
宗瑤回頭看向秦紹,沒有動,她不知道秦紹為何待她這麼好。
「錢不是白拿的,我要你隱姓埋名,這輩子都不要再回長安。」秦紹覺得她與宗遙雖無夫妻之實,但畢竟夫妻一場,這是她能為宗瑤安排的最好結局。
什麼太子妃,什麼皇后,都不適合她。
宗瑤看着銀票卻笑出聲來:「世子,沒被人欺負過吧?」
秦紹挑眉。
「世子要是像我這樣被人踩在腳底下羞辱,還能淡然說出離開嗎?」宗瑤又打了個寒顫,只咬牙切齒道:「今日多謝世子了,但我,不會走的。」
宗瑤扶了扶圍巾便蹣跚着離開,連小和尚要幫她擦藥都拒絕了。
秦紹目光複雜。
原來,她是真不了解自己這位皇后。
「咱們走吧。」秦紹並沒有因為被拒絕就惱羞成怒,只提出讓小和尚帶她去找慧寧。
如今看來,許多人都和前世不同。
她現在也很想見見前世的國師慧寧,那個提議遷都的禍國奸僧,是否也有青澀難堪的一面。
不過這次讓秦紹失望了。
她還沒見到慧寧,就因為世子身份暴露,被大佛寺的主持請到大雄寶殿去了。
主持聽說她要見慧寧,眉頭微皺:「慧寧師弟在禪房打坐,今日不宜見客,就由老衲的師弟慧靜陪同世子吧。」
秦紹微一眯目,不對勁。
「慧寧禪師既然給我遞了帖子,又為何避而不見。」
「慧寧師弟給世子遞了帖子?」主持看向身後的其他人,什麼時候的事?
眾人搖頭,都不知道慧寧禪師什麼時候竟與秦紹這樣尊貴的人有了交集。
「阿彌陀佛,眾生如一,慧靜師弟既是慧寧師弟,又有什麼差別可言。」老和尚賣起禪機來。
「也好,」秦紹笑着答應,不過跟上慧靜步子的那一刻卻回頭別有深意地道了一句:「既是沒有差別,大師又何必執意寧靜二字?」
「罪過,罪過。」主持一臉驚慌。
他知道,秦紹是看出來了,只不過秦紹不是容宿,她跟慧寧又沒什麼交情,甚至還有不小的舊怨,當然不打算幫慧寧解圍。
但他們身為出家人,做這樣勾心鬥角的事,實在不該。
老主持當即就回禪房悔過,連容閎帶兵闖山,直衝秦紹而來的事都沒有過問。
秦紹則一臉無辜加迷茫:「陛下要見我?陛下的病痊癒了?」
容閎險些繃不住。
紹世子這演技比他那四弟只高不低啊。
「那還等什麼?我隨你進宮。」秦紹當即動身,一程人只在大佛寺留下沸騰的議論。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陛下醒了。
而且醒了後第一個要見的人就是秦紹,還特意派了容閎大老遠地來請。
「莫不是陛下這一病終於妥協,要立儲了?」眾人打了個寒顫。
是啊。
立儲這件事拖了可不止兩三個月,從去年冬日陛下大病一場後就開始盤桓在朝中,這才有召秦紹秦維入朝的事,如今二位世子來長安已有數月之久,是該有個結果了。
否則再出一場雁秋關的事,大秦都不知能不能熬得過!
「快!速速回家。」大佛寺的許多官家子弟坐不住了,連帶着女眷們都往家中報信。
若陛下真要立儲,官場,可就要變風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