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一位眼角下有紅色刻印,雌雄莫辯的俊美少年坐在本屬於《情報商人》約拿的終端前,雙手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呵呵,原來如此,這終端還真是方便易用呢...財團首屈一指的天才工程師,名叫約拿·塞德里克的少年嗎?雖說只是舊式網絡,但竟然能構築起這樣的環境,看來他能捕捉到玲,並不是純粹的偶然呢。」(沒錯,我也是塞德里克。)
比嬰兒還要白皙的手指輕輕敲下最後一個鍵位,中央屏幕上出現一個飛快讀條的窗口,而後載入了一個以《噬身之蛇》紋章為背景的頁面。
「『星辰代碼』安裝完畢,那就開始吧。」
「訪問相位空間,檢索整個導力網絡,確保多線路侵入通道...已攻破第一、第二、第三防壁...」
「邏輯密碼解析成功,開始攻擊主終端的最終防壁...」
密密麻麻的數據流之後,一個顯示着「missioncomplete」的窗口彈出。
「呵呵,真不愧是博士引以為傲的系統。」從開始攻擊到任務完成,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也難怪少年會讚嘆,「好,為了留下一點小樂趣,給一個設置了機關的小提示吧。」
幾秒種後,六個顯示器同時亮起紅色的警報。
「哦...還做了防護措施啊。呵呵...有點本事嘛,小雀斑。」少年微微一笑,「不過,這個機關應該不會立刻暴露,至少能維持到明天吧。機會難得,要讓我玩得開心一點哦。」
無論任務成功還是失敗,都會樂在其中,這就是執行者NO.0《道化師》肯帕雷拉,《結社》中除了盟主以外最神秘的存在,永遠保持着少年外表的監察者。
——————————————————————————————————————————
七曜歷1204年,8月30日清晨,特別實習第三天。
羅恩格林城中積累的疲勞,經過在克勞斯管家細心安排的豐盛晚餐和獨特藥浴的調養,徹底消失無蹤。A組一行精神飽滿地乘上列車,離開這座夢幻一般的城鎮。
在這裏,他們看見了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風景,享受了風味獨特的當地美食,也見識了帝國兩大武道流派亞爾賽德流的風采,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融洽氛圍——貴族與平民之間消弭了隔閡,融洽相處。
這種溫暖的感覺讓人很舒服,學生們終於明白了奧利巴特所說的第三條路,所描繪的光明未來會是什麼模樣。
車窗外,湖畔小鎮被森林遮擋,只能從樹叢的縫隙中隱約看見一絲剪影。
果然,雷格拉姆是個讓人不想離開的好地方。——這一刻,每個人心裏都生出同樣的念頭。
按照預定,一行人將在貿易都市凱爾迪克換乘大陸橫斷專線前往加雷利亞要塞,開始特別實習的第二階段。
至於瑟蕾奴,她被克勞斯管家派人送回學院,軍事重地閒人閒寵都免進,沒得商量。(基庫、安東尼表示無壓力。)
上午九點半,A組搭乘的艾爾貝專線抵達中轉站凱爾迪克。
剛一下車,便能看見一號月台拉起了紅色的封鎖線,每隔一段還有精明幹練的憲兵站崗守衛。
「還真巧呢。」就在眾人側目之時,不遠處,氣質如冰雪般高潔的女性軍官發出一聲輕笑。
「啊,是克蕾雅啊。」米莉亞姆興奮地三步兩步蹦到女軍官面前,活像一隻大號兔子,「難道是來見我的嗎?」
「呵呵,是碰巧。」看見「妹妹」,克蕾雅臉上冰雪解凍,「因為《EisenGraf》要經過,所以正在安排警備。」
「啊,這樣啊...」米莉亞姆撓了撓後腦勺,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
「但是見到你真好,2個月不見了。」克蕾雅伸手揉着米莉亞姆的頭髮,後者嘿嘿笑着,看起來很享受。
這幅比親姐妹還要親昵的場景讓人看到了《鐵血之子》的另一面:不管外人如何警戒,如何畏懼,在私底下,他們也會和普通人一樣,會哭會笑,有喜有悲。
片刻之後,克蕾雅看向其他人:「VII班的各位,你們好。之前帝都的事件,真的謝謝大家了。」
「請別在意。」
「我們只是盡了身為帝國人民應盡的義務。」
黎恩和勞拉一唱一和,若是給維克多子爵看到,恐怕又會想要送上49999豪華套餐。
「比起那個,這種戒備是怎麼回事。你剛才說什麼《EisenGraf》要通過嗎?」尤西斯問道。
「《EisenGraf》,《鋼鐵伯爵》...是嗎?」艾瑪也是一頭霧水。
「你們馬上就知道了。」克蕾雅賣起了關子。
車站的廣播適時響起:「特快列車馬上就要經過第1月台,因為速度相當快速,請多加注意。」
「時間正好。」克蕾雅面朝列車進站方向,微微一笑。
遠方隱約有轟隆之聲,好似悶雷。雷聲由遠及近,眨眼之間清晰可聞。震動隨聲音而來,先是地面,而後蔓延到整座車站。
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錯覺,仿佛天地都在鳴動。
赤紅的鋼鐵巨獸出現在視野中,車頭的黃金軍馬標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遠遠望去好似赤紅巨獸的頭上的獨角——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嗎?紅色,有角,下一句是什麼呢?
當然是三倍速!沒錯!紅色有角三倍速用在這裏再貼切不過。專列以普通列車三倍的速度經過車站,轉瞬即逝。
在列車錯身的瞬間,整個世界似乎突然卡幀了,只有黎恩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有閒暇眯了眯眼睛。他看見亞麻色捲髮身形嬌小的少女正襟危坐,他看見一身皇室專屬禮裝的金髮大賴皮蛋優哉游哉,他還看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中年男子閉目養神。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窺視,有《鐵血宰相》之稱的中年男子突然睜眼,目光如電,兩人對視——他也沒有受到卡幀的影響。
平靜許久的焰型疤痕再度躁動,莫名的波動席捲全身,令他渾身僵硬,花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宰相肯定是高手,這反應和擺頭的速度簡直牛逼。)
小夥伴們的表情也好不了多少,勞拉依舊保持抱胸遙望的姿勢低聲自語:「剛才的就是《鋼鐵伯爵》號......」
「深紅色列車...我是有聽說過,是帝國政府的專用列車啊。」直到現在,尤西斯才回過神來。
「我也有坐過,非常快速喔——」唯有米莉亞姆表示淡定,「裝潢也既豪華又漂亮。」
「順帶一提,《鋼鐵伯爵》這個名稱似乎是奧斯本宰相親自命名的喔。」克蕾雅的話自是引得學生們好奇不已。
世人皆知,宰相是平民出身,代表廣大平民的利益。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在11年前奧斯本登上宰相之位時,尤肯特陛下為了堵住貴族的口特地賜給他伯爵的爵位,當時在規劃中的特快專列也一併取了這個名字。
如今這個名字卻成了對貴族派最大的嘲諷:上位貴族的伯爵不承認爵位的價值,還旗幟鮮明地反對貴族制度,給了整個貴族階層一記響亮的耳光。
車站的廣播再度響起,A組換乘的大陸橫斷專線進站了。
亞麗莎、菲、艾略特、馬奇亞斯站在車廂門口對着這邊不停揮手。四人身後,慢了一步的克洛吹了個口哨,他身邊的莎拉則是表情呆滯——不好的預感應驗了。
克蕾雅朝着A組和B組分別點頭,目送學生們離開。
故意留到最後的黎恩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友情提醒,把你手上的機動力量都調來,這一次的《通商會議》恐怕不會平靜,無論是帝國本土還是克洛斯貝爾。」(調過來也沒用。)
「這...我知道了。」克蕾雅下意識想要多問兩句,卻發覺黎恩已經走遠,只得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她對於這名比她小上幾歲的黑髮少年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不是因為對方在利貝爾異變以及之前的實習中表現出的驚艷才華,也不是因為他在《情報局》的評價與關注等級都上升為LV.3,只是因為一種說不清的直覺。
「沒想到一向以計算力為傲的我也會相信直覺。」自嘲的克蕾雅並沒有意識到,她信任黎恩,是因為在黎恩身上看到了奧斯本的影子。
......
「08分隊傳來聯絡,《雙龍橋》處目前沒有明顯動靜。」
「同樣,21分隊傳來聯絡,戰鬥用的高速車輛已經配置完畢。」
「......我知道了,在鋼鐵伯爵通過之前請不要大意。」克蕾雅再度恢復成冷若冰霜的《冰之少女》,「鋼鐵伯爵號抵達克洛斯貝爾市後,全分隊轉移至D方案.......還有,各從莎薩蘭特州和拉瑪爾州抽調三個分隊過來,我們目前的警戒級別還不夠。」
「呃...是,長官。」
「《帝國解放戰線》真的會出現嗎?」
「嗯——肯定不會錯。」克蕾雅雙手抱胸,眼神冰冷。
若說之前是十分把握,現在就是十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