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就打個架嗎?我又沒把人打傷打死,再說了,民不舉官不究!只要剛才那幾個雜碎不報警,不會有事的!」
周太明擺擺手,不以為意,提着筷子還想夾一截肥腸吃。
還是跟他來的女人輕輕碰碰他胳膊,小聲說:「三哥,要不,咱們還是走吧?萬一剛才有人報警了呢!」
「可你還沒吃飽啊?」
周太明不情願。
「吃飽了吃飽了,我真吃飽了,咱們還是快走吧!」女人連忙說着,起身就拉周太明。
「你等一下!」
周太明順勢站起,站起的時候還把筷子上那截肥腸塞進嘴裏。
示意女人等一下,然後他過來摟着周安肩膀,示意周安去馬路對面說話,周安不明所以,跟他走到馬路對面一條小巷中。
「三叔,什麼事你說吧!」
周安無奈。
周太明有點難以啟齒地在他面前搓了搓手指,「有嗎?」神情期待。
「錢?」
周安不確定。
周太明點頭,有點臉紅,「是啊!你門口那輛摩托車你看見了嗎?我剛買的,那個女人你也看到了,都要花錢的啊,我手頭緊了,你身上有沒有現金,借我一點!」
周安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店門口那輛嶄新的公路賽摩托車,再看看站在那裏等着的女人,頗感無語。
他這位三叔……怎麼說呢,從來都沒有存錢的習慣,有一點錢就想着怎麼裝點自己門面,比如買時髦衣服、鞋子,還有公路賽摩托車。
周安重生前的記憶里,三叔前前後後就換過三四輛公路賽摩托,女人也走馬觀花似的不知換過多少,但卻再也沒和誰結婚。
所以在周安心中,三叔就是個浪子。
「我身上也沒多少錢,要不我去店裏給你拿?」
周太明皺眉,「你身上有多少?」
周安掏出褲兜里的錢夾,五六張紅的,還有幾張零錢。
「夠了!別去店裏拿,不好看!」
周太明說着,直接把周安的錢夾拿過去,扒拉幾下,就把裏面整的、零的全部掏光,隨手把錢夾還給周安。
「行了,等我有錢了再還你!」
說着,錢已經被他塞進褲子口袋,對周安點點頭,就先快步回去。
周安低頭看了看只剩下五毛錢硬幣的錢夾,微微苦笑。
心想:三叔這性子什麼時候能改?
搖搖頭,周安也走回店裏。
……
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周太明騎着嶄新的公路賽摩托車,載着那名女子,一轉眼就出了美食街。
「三哥,咱們現在去哪兒呀?」
女子抱着他的腰問。
「你不是吃飽了嗎?我帶你去賓館開個房間休息一下!」
女子:「……」
……
半個小時後。
城西,還是那家舞廳,還是那間辦公室里。
王成虎微微低頭,臉皮漲紅地站在刀疤臉面前。
刀疤臉吸了口煙,面色平靜地問:「事情辦好了?」
「沒。」
王成虎聲音很低,臉色更紅了。
「哦。」
刀疤臉面色平靜地微微點頭,又問:「不好下手?還是沒找到機會?」
王成虎頭快低到胸口了,吶吶地答:「是、是我們快進店的時候,在店門口碰到周太明那個混蛋!那混蛋一點不講理,看見我就動手……我、我……」
說到這裏,他下意識抓了抓襠部,似乎那裏依然隱隱作脹。
刀疤臉香煙湊到嘴邊,聽到這裏,香煙停在嘴邊,冷眼盯着王成虎的臉,盯得王成虎額頭很快見汗。
「你的意思是……你們連店門都沒進去,就被周太明打回來了?」
雖然很難堪,但王成虎還是紅着臉點點頭。
刀疤臉氣急,手指着他,揚手欲抽他一耳光,手揚起來,想了想,卻又放下。
「你呀!我知道你不是周太明對手,可你剛才不是帶着大華和小康一起去的嗎?怎麼你們三個還打不贏一個周太明?周太明他是武林高手啊?那你們有沒有被他的真氣傷到啊?啊?」
王成虎被罵得抬不起頭來,乾脆一直低着頭裝鴕鳥。
罵了一會,刀疤臉自己也累,喘着粗氣停下來,不時還恨鐵不成鋼地瞪王成虎一眼。
見他不再罵了,過了片刻,王成虎悄悄抬頭,小聲建議:「刀哥,那個小店咱們還是別搞了吧?」
刀疤臉——刀哥聞言,冷眼看着他,不說話。
王成虎硬着頭皮提醒:「周太明動手之前,說那小店是他侄兒開的,咱們繼續搞的話,周太明那混蛋不會善罷甘休的!」
刀哥冷眼一翻,「我看你還真被周太明嚇破了膽,他一個窮鬼,你也怕?你不行,明天我叫阿彪過去!我就不信,在這銀馬縣,我要搞一個人,他周太明能擋住!」
「阿彪?」
王成虎張了張嘴,微微苦笑,找不到理由反對了。
……
此時此刻。
狂暴小龍蝦後廚,周安還在做菜,心裏雖然還在琢磨着剛才的事,但剛才的事,並沒有給他店裏帶來什麼損失,他甚至沒看見王成虎等人,因此,心裏並沒有多想,只以為三叔可能是因為私人恩怨,把人打了一頓。
也可能真如三叔所說,被打走的人本來是想來他這裏吃霸王餐。
至於更多?他沒有更多線索,也不會掐指一算,自然是琢磨不出來的。
……
福滿樓。
黃錦晟背着雙手,老闆派頭十足地巡視樓上樓下,不時,望向蜀香閣方向,微微冷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
福滿樓廚房。
陳發銀不苟言笑,像平常一樣做菜、出菜。
……
一間出租房裏。
已經失業一天的曲艷陽一身睡衣,抱着雙膝坐在床頭,看着電視,臉上敷着一張白色面膜,看不見表情。
……
一間賓館的某個房間裏,周太明一把扯下女人的呢子布裙,霸氣命令:「趴好!」
……
蜀香閣大廳。
楊寬、汪暉、高莉仍在角落一桌吃着火鍋,喝着啤酒,只是三人都已經有點酒足飯飽的感覺。
「看來今晚咱們是白等一個晚上了,福滿樓的動作還沒這麼快……」
高莉呵呵笑着下結論。
但,就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大廳里一個小男孩忽然抱着肚子喊痛,嘴裏剛喊着痛,就難過地蹲到地上,哇哇大哭。
附近幾桌的客人目光剛被吸引過來,另一個方向,一個小女孩也忽然捂着肚子哭着喊媽媽,「肚肚好痛……」
……
十分鐘時間不到,座無虛席的大廳里,竟有四五十人抱着肚子,小孩子蹲在地上哭喊,大人紛紛往廁所跑。
很快,廁所門外就排起長長的隊伍,一個個急得跳腳,連聲催促裏面的人快一點。
結果,某個少女跳腳的力氣大概大了點,忽然,「卟……」一聲長響,少女如被人施了定身術,臉色發白、眼神絕望地站在那兒,濃濃的臭氣很快就從她身上散發開來。
本來排好的隊伍,瞬間如鳥獸散,一個個捂着鼻子,驚訝地看着少女。
跟着,散開的人里也突然傳來一聲悠揚的「卟……」
少女詫異又感激地看過去,差點感動地哭出來。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感覺自己被拯救了。
而這次羞憤欲絕的是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