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5年5月1日,晴,勞動節,張韋驅車開往野外生存的目的地:千山。
車子開在公路上,任兩旁的景物飛快的倒退而去,張韋的心情說不出的愉悅,遠離鋼筋混凝土的城市,走進大自然的懷抱,所有的煩惱似乎也隨之拋諸腦後了。
千山,顧名思義一共有九百九十九座山峰,之所以選去那裏,是因為山多,不容易碰到旅行者——野外生存碰到遊玩的旅客真是太煞風景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鳴笛聲從身後響起,一輛白色路虎刷的從左邊超了過去,勁爆的音樂從車窗中飛出來,不一會便隨着遠去的汽車漸漸消失,路虎也變成公路上的一個小黑點。
張韋看了下車速表:一百公里每小時,那路虎少說得有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時,張韋無奈了搖了搖頭,仇富的情緒湧上心頭:到風景區飆車,這開車的得多彪。
中午時分,車子順着蜿蜒的小路開到了盡頭,路邊停了兩輛車,一個黑色的麵包車,還有那輛飆車不要命的白色路虎。
張韋抬頭打量了這座不太高的山,有兩條路,一條石階砌成的路,另一條是條蜿蜒的土路。
既然是野外生存,自然就要原滋原味一些,張韋想也不想,美滋滋沿着土路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葉映出地上斑駁的影子,偶爾幾聲不知名鳥的叫聲迴蕩在山中,小草剛剛發芽,卻已長的十分茂盛了,嫩綠嫩綠的。
張韋心情特別的好,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渾身似有使不完的勁兒,大步大步的往山頂走去,一心想着「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概。
不想小路越走越窄,到最後竟不見了,張韋只好披荊斬棘的前進,雖然難走,但心中有種莫名的成就感,一種久居城市的人無法體會的成就感。
行進了一個多小時,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周遭慢慢起了霧,起初張韋還能透過霧看到遠處的一塊烏龜型的岩石,慢慢的霧越來越濃,就連前面兩米外的樹都看不到了。
張韋心中有些驚懼:本來只是來爬山,可別困在山上,這地方手機連信號都沒有,那真是死了都沒人知道了。
他心裏開始打退堂鼓了,但這周圍全是白色的霧霾,哪裏還能辨清方向?
張韋憑着感覺,順着原路一步一步的挪了過去。十分鐘,二十分鐘,走了將近三十分鐘了,依舊沒有看到來時的路,張韋的心徹底涼了:在沒有信號的山裏迷路,只怕救援隊也找不到自己了罷?他想過一千種死法,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餓死,只怕這是最漫長又最痛苦的一種死法了。
正自彷徨無計,突然發現不遠出樹邊似乎站着個人,之前登山生怕遇到遊客而掃了興致,如今看到有人,卻如見到親人一樣。
張韋三步並作兩步向那人走去,邊走邊道:「哥們,我這迷路了,你知道這是哪麼?」樹邊的人沒有反應,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張韋又喊了一遍:「嘿,哥們,你不會也迷路了罷!」
他越走越近,到得近前時,不禁嚇得雙腿發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眼前「站着」的竟是一個死人,樹杈透胸穿過,掛在樹上!屍體左邊的腿少了一半,肚子被剖開,紅色的液體夾着內臟正流出來,滴落在地上。
張韋只在電視劇里看過這一幕,當時還覺得自己重口味,不怕噁心,這次直面這屍體,心裏說不出是噁心還是害怕,一時呆住了。
突然右後方傳來啪擦的一聲,張韋嚇了一個激靈,轉身去看,隨手把在戶外用品店買的軍用匕首操在了手裏。
原來這邊還有一個人,背靠着樹坐在地上,手裏拿着一把帶消音器的手槍,肚子同樣被剖開了,血流得滿地都是,喉嚨里還努力的發出聲音,眼見也不活了。
張韋壯着膽子把耳朵湊了過去,但斷斷續續的什麼也沒聽清,只聽到最後兩個字:你妹!
張韋愕然,直起身環視左右,突覺腦後一陣陰風襲來,他本能的一縮頭,只感覺身子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落在地上。
張韋在地上滾了兩下,爬起來一看,竟是一隻巨虎,說是巨虎因為它比在動物園中的老虎大多了,四腳着地時都能到張韋的胸脯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張韋,渾身散發血腥的氣息,他只覺周圍溫度放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巨虎一擊之後竟沒急於進攻,只是死死的盯着獵物,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氣,似乎已經受了傷。
張韋握刀的手不住的顫抖,小腿似乎也開始跟着抖了,幸好剛才背包擋了一下,要不現在怕是又多一具屍體。害怕歸害怕,張韋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不想些辦法,今天的野外生存就變野外送死了。
他瞄了一眼第二具屍體邊的手槍,不偏不倚的在巨虎的前面,要想拿到槍就得和巨虎硬碰硬了,反正左右都是死,拼了。
人往往都是在生死邊緣的時候激發潛能,張韋突然飛奔向巨虎,提刀刺向巨虎的眼睛,巨虎沒想到獵物居然沖向自己,明顯愣了一下,向後一跳避開了這刀。
張韋右手只是虛砍,左手立刻抄起地上的手槍對着巨虎一頓猛射。
張韋本就沒用過槍,而且開槍的還是左手,基本上就是瞎打,十多發子彈打出去了,只打得周圍的樹幹和草叢冒起火花,也不知是否有子彈命中巨虎。
巨虎怒吼一聲,騰地飛身而起,直奔張韋撲了過來,後者情急之下趕忙轉身蹲在了地上,待巨虎一口咬住了背包,突然反手用左手抓住巨虎的左耳,右手提刀猛刺巨虎頭部,巨虎咆哮一聲,抬起前爪只一下就把張韋拍飛到一邊。
只這一下,張韋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斷了,痛得要死,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巨虎挨了幾槍,又被張韋捅到了頭部要害,踉蹌的向張韋走了幾步,張開血盆大口,嚎叫了一聲,然後身子一歪,倒地不動了。
張韋長出了口氣,勉強站了起來,突然感覺右腿轉心的痛,原來不知何時右腿被虎抓出了三個血淋淋的道子,好在沒傷到骨頭,只是破了層皮肉,看着甚是嚇人。
張韋拿着槍從後面走到巨虎頭部,對着頭又射了兩槍,確定死透了,這才便拿出手機,擺出剪刀手,拍了個照片……
「英雄!」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一嗓子,嚇得張韋沒把手機掉在地上。只見一個穿着麻布衣服,蓬頭垢面的一個人,手裏還提着一張弓,一看就是自製的,簡直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就是木條配麻繩,也不知道這樣的弓能不能射出去。
「我知道老虎是國家保護動物,但是是它要吃我,我自衛才殺死它的,我真心不是偷獵的!」張韋趕緊辯解。
那拿弓的人說道:「英雄,您真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啊,請受小人一拜!」說完跪下就開始磕頭。
張韋趕緊拖着瘸腿去扶這人,道:「不敢當不敢當,如果有警察問起,你給我做個證就行。」心下卻想:這人說話怎麼怪怪的,像電視劇的台詞似得。
那人注意到張韋右腿正在流血,忙從懷裏取出幾片葉子,放在嘴裏嚼了起來,然後把吐出的參雜着唾液的綠色東西一下子按到了張韋傷口上,只張韋痛的哎呦一聲,那人又從衣服上撕下個布條麻利的包住了腿傷。
張韋這下真是哭笑不得,雖然說唾液有殺毒的作用,但你這麼弄法也太噁心了,但是人家是好意,他磨不開面拒絕,只能挺着。
少頃,包紮完畢,那人畢恭畢敬的說道:「天色將晚,英雄不如到小人村子歇息幾日,讓大傢伙好好感謝感謝您。」
張韋道:「感謝啥的太客氣了,能讓我住一晚就行,明天霧散了我開車回去。」
那人一聽張韋願意去,高興的直作揖,後半句話完全沒聽進去。「英雄稍等,我扎個架子把大蟲抬回村里。」邊說邊砍樹枝,忙活起來。
張韋借着機會整理自己的行裝,背包的右肩帶折了,好在裏面的東西沒撒出去,轉眼又看到樹下屍體旁有一個旅行袋,他打開旅行袋,發現裏面有個軍用水壺,還有些軍用的壓縮餅乾,罐頭,還有一個小盒子,裏面裝了好多個彈夾和子彈。
張韋心想,保不齊這是偷獵分子,我拿過槍,有我的指紋,如果被警察找到了,誤以為我是同謀,那就糟了,我把東西都拿着,明天主動交給警察叔叔,再加上這個人證,我就可以洗脫嫌疑了。
想到這,他拎起旅行袋,那獵人推着巨虎,兩人直奔山下。
一路上兩人邊走邊聊,原來那人叫張盛,是張家村裏的獵人,平時也就打個兔子什麼的,最近山上來了只猛虎,頻頻傷人,還不時下山傷及牲畜和小孩,弄得村里人心惶惶。
張盛一家三代都是獵人,自己曾學過些武藝,有些本事。眼看家中能吃的都吃完了,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到上山打點野貨,碰下運氣,沒想到運氣真不錯,見到張韋殺死了巨虎,這真是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
下山的路走的出奇的快,一個小時不到,就進了村子,只見家家閉戶,全是清一色的小草棚,偶爾有幾個黃泥砌成的小屋。
張韋嘆道:「天朝的貧富差距也太大些了罷,這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古樸!」
張盛隨口答道:「唉,兵荒馬亂的,去年還是中平六年,今年已經是初平元年了。」
「初平元年?我靠,尼瑪這是東漢末年啊!」張韋在村口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