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因為還沒有正式被任職,所以在家的時間比較多,很快便趕到廚房來。
即便是聽到張蘭的啜泣聲和呼喚,依舊沒有看她一眼,而是徑直來到宋三月身邊,連對周安旭行禮都免了,直接關心起妹妹。
周安旭的怒火因宋陽的態度消了一半,可看到宋三月眼睛泛紅,還是心疼的不得了,便將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難得的沒有添枝加葉。
「大哥,今天的事你若不給我個說法,我們瑞王府絕對不會罷休。雖然我父王不在朝中任職,可瑞王府的人也不是阿貓阿狗的都能欺負的。」周安旭雖然是紈絝,可也知道誰的面子該給,否則早就宰了張蘭。
瞥了周安旭一眼,對於維護自己妹妹的男人,宋陽自是不會計較他的語氣,而是對宋三月道:「三妹,你不日即將出閣,雖然現在有瑞王妃打理瑞王府,但遲早是要你來接管的,且身為世子妃,你也要學會強硬起來。今日的事,即便你要求情,大哥也必須按照規矩解決,但大哥還是希望你能親自來處理這件事,當是給你的歷練。」
宋三月瞭然的點點頭,可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心裏沒譜,甚至是有些心軟的。
宋陽又看向周安旭,拱手道:「這件事發生在宋家,宋家自會給自家的女兒一個公道,即便日後三月出嫁,她依舊是宋家的女兒,是宋家的明珠。」
周安旭滿意的點頭,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有娘家護着,甚至於周安旭自小的生活氛圍,讓他習慣了護短。
有兄長和和未婚夫撐腰,宋三月仔細的回想一下這幾日所學到的東西,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不明真相便偏幫旁人而不護主的廚娘,看在她受傷的份上打十大板發賣,廚房管事罰月銀三個月,其他人罰月銀一個月,以示警戒。
不過到了張蘭這裏,宋三月卻是有些犯愁,便對宋陽道:「大哥,張蘭並非我宋家人,更不是宋家下人,按理我是無權處罰她的。不過對瑞王妃不敬,就是將她送進衙門也不為過,可她畢竟是……」
「管她是誰,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否則我瑞王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以後誰都有膽子站在瑞王府大門口吐口水。」周安旭立即打斷宋三月的話,拼命的給她使眼色,奈何宋三月卻垂下頭不看他,累的周安旭眼睛快要抽筋。
看着小兩口互動的模樣,宋陽眼底閃過笑意,嘴上卻道:「安旭說的沒錯,不管是誰犯錯都要付出代價,不該有所顧忌,否則律法何用?皇家天威何在?三妹,再過半個月,你便不僅是宋家女兒,更是皇室的親王妃,你的言行皆代表着天家,萬萬不能有婦人之仁。」
「可是……」宋三月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便嘟嘴道:「我知道了,你們想把人送到衙門就送去吧,我一個女子不適合去那種地方,就先回去了。」
宋三月起身便要離開,張蘭卻是慌神的撲過來,抱着宋三月的大腿哭道:「三小姐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辱罵瑞王妃,我若知道那點心是做給瑞王妃吃的,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啊!我不要去大牢,一旦去了那地方,我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三小姐不能逼我送死啊!」
張蘭是真的怕了,可她這番帶着威脅的求饒之語,卻讓人聽着不舒服。
「真是賤人,難道不知道是我母妃要吃那點心,所以你就可以惡語相向?能讓三月親自下廚的人,除了宋家人之外,便只有宋家的貴客,你的意思是除了瑞王府的人被你罵就活該嗎?」周安旭呵呵冷笑,「那我倒是要問問昭陽公主了,她可是最愛吃三月做的點心,原來你罵的是她啊!」
原本就害怕的張蘭,一聽到公主兩個字,身子一軟便癱在地上,做夢也想不到她會用這種方式和這麼多皇親國戚有牽扯,隨便哪一位,一句話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公主最愛吃的就是這個果醬點心了。」宋三月接了一句,有些惋惜的看着被張蘭碾碎的點心。
窮過,才更懂得珍惜糧食,也可惜了她廢了那麼多心血。
「大人,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張蘭見宋三月不肯為她求情,便轉而爬到宋陽腳邊,扯着他的已經哭求道:「大人,求您看在我大哥的情分上,救我一次吧,我真的是無心的,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總是會做一些我自己都不記得的事,還總是胡言亂語……對,我剛才就是腦子抽了,才會說出那種話的,那不是我的本意。」
張蘭飛快的否認自己有心犯錯,只求平安無事,並未發現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帶着鄙夷之色。
宋陽不為所動,抽回袍子冷冷的看着張蘭,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驚的張蘭後背發涼。
「大哥,依照張蘭所言,她這是得了瘋病,按照我朝律法,應該關到瘋人院去,倒是可以免除一切刑罰。大哥你身為朝廷官員,理當以身作則,不可包庇此女。」周安旭幸災樂禍的道。
張蘭徹底的傻了,她已經把自己說的如此不堪,還是逃不過噩運嗎?
關到瘋人院,那和逼她去死沒有區別,張蘭以前就聽說過有正常人被陷害關進瘋人院,結果真的瘋掉了。
宋三月終究是於心不忍,可她剛要開口,便被周安旭捏了下掌心,只好閉嘴。
「多謝世子寬宏大量,下官這就去辦手續,絕不會因一己之私而枉顧律法。」宋陽一本正經的道。
張蘭這才意識到,這屋裏最難擺平的人是誰,忙跪爬到周安旭腳邊,磕頭求饒道:「小王爺,求您給民女一條活路吧,一切都是民女的錯,您要怎麼責罰民女,民女都心甘情願的受着,只求小王爺給民女一個可以改過自新的機會,民女給小王爺磕頭了。」
張蘭不敢有半點作假,每一下都極為用力的磕下去,很快額頭上就沁出血珠兒。
但周安旭卻是面不改色,這樣的把戲他見得多了。
宋三月暗暗的勾了勾周安旭的手指,用眼神示意他適可而止。
周安旭無奈,冷哼一聲後,看向宋陽道:「雖然三月很快就會嫁到王府去,可父王與母妃都不會阻攔她回娘家,宋家有這麼一個礙眼的人在,小爺哪裏捨得讓三月回來受委屈,倒是定會忍不住要除掉礙眼的東西,大哥若念着救命之恩,那就儘快把人送走,免得讓小爺心氣不順,讓張家絕了後。」
宋陽拱手作揖,「下官替張捕頭謝過小王爺不殺張蘭之恩,請小王爺放心,待三月出嫁之後,下官會儘快為張蘭說定一門親事,送她出嫁。」
「哼,你倒是好命,用你哥哥的死換你一回平安,但小爺可不會一而再的大度,日後離三月遠一點,要是你敢再招惹她,那就洗乾淨脖子等着掉腦袋吧!」周安旭說完,便領着宋三月向外走,走了兩步便停下腳步道:「死罪可免或最難饒,宋家不方便責罰你這個客人,小爺可是帶了人來的,十個大板,是小爺給你的警告,省得你不長記性。」
「民女多謝小王爺開恩。」張蘭不敢再求饒,只能叩頭謝恩。
宋陽也隨着二人離去,至於責罰之事,自有管事前來處置,用不到他們這些主子親力親為。
且不說張蘭又怕又恨的被打了十個大板,幾日之內是別想下床了,收到宋家消息的安煦宴勾唇一笑。
之事安煦宴的笑容只維持了片刻,便聽暗衛繼續稟報道:「三皇子妃命人打了側妃五個板子,又罰跪了半個時辰,隨後側妃便流產,又因大出血而死,戶部尚書已經遞了摺子,請皇上給側妃一個交代。」
安煦宴眼底閃過一抹狠戾之色,笑意瞬間消失不見,「讓人給三皇子妃傳信過去,把知情人全部都處理了,一定要咬住這件事她不知情,剩下的事我自會替她安排,能不能被解禁,就看她能否配合的默契了。」
暗衛又稟報了一些事情才離去,安煦宴眼中的殺意卻更加明顯,「愚蠢,我怎麼會有安嫣然你這麼個不長腦子的妹妹,早晚會被你拖累,倒不如……」
安煦宴的話沒有說完,殺氣隨着神色變換而消失不見。
三皇子府內,得到消息的安嫣然得意的笑了起來,哪裏還有之前的不安。
「哥哥怎麼說,你便怎麼去做吧,別給哥哥添麻煩。」安嫣然渾然不在意的開口,將事情交給安煦宴送給她的兩個婢女去辦。
兩個婢女領命,在第一時間將知情人全部滅口,隨後便一人去向安嫣然復命,另一人則是悄悄離開三皇子府,去安家找安煦宴復命。
不過百日,皇家便有兩個小皇孫胎死腹中,這個消息立即成為街頭巷尾公開的秘密,不知傳出多少版本來。
相對於二皇子府是皇子妃流產,三皇子府的側妃先於正妃有了身孕,顯然更讓百姓們喜歡談論,也更為不恥。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嫡長子必須是由正妻所出,這是千百年來留下來的規矩,由此可見三皇子為人並不如傳說中的那般溫潤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