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白洗澡的時間並不長。
洗過了澡後,她非但沒有變得精神,整個人看上去反而愈發疲憊,整體的氣息似乎也變得有些嬌弱。
李天瀾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燈光,臉色蒼白的像是個死人。
秦微白輕輕踢了他一下,問道:「你去不去洗?」
「不去。」
李天瀾聲音冷淡。
他在參加會議之前才被她逼着洗了一次澡,他有沒什麼潔癖,自然懶得再折騰。
而且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極差,在水蒸氣濃郁的環境裏,甚至都有些站不穩了。
「那你給我擦頭髮。」
秦微白歪着頭將頭髮隨意甩了甩,把毛巾遞給李天瀾,背對着他坐下。
李天瀾沉默了兩秒,起身接過毛巾,將秦微白的長髮給包住。
「要不要像以前那樣?」
秦微白扭了扭身子,低低的笑了起來。
李天瀾內心猛地疼了一下,保持着面無表情的模樣沒有說話。
他以前很喜歡秦微白穿着浴袍對着鏡子歪頭擦頭髮的樣子。
她對於任何吹風機之類的東西都很排斥,所以每次都會折騰很久。
那時的李天瀾還很青澀,好幾次都有些急不可耐,某一次兩人在拉扯糾纏中無意間李天瀾扯壞了雪白的浴袍後,李天瀾頓時發現了寶藏。
鏡子裏鏡子外的各種場面都讓他有些欲罷不能,甚至有些痴迷。
當然,李天瀾也很喜歡給秦微白擦頭髮,小兩口在沒有人的時候,可以玩出各種小情趣,那些溫暖又曖昧旖旎的細節,如今回想起來,卻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一樣,在內心深處肆無忌憚的划動着。
李天瀾擦着頭髮, 整個人沉默而壓抑。
「不舒服,不習慣這樣。」
秦微白微微晃了晃頭,起身面對着李天瀾。
李天瀾坐在床邊,拿着毛巾,有些恍惚的看着她。
秦微白拿過了一張軟墊放在地上,然後盈盈的跪在了李天瀾面前,伸手去抓李天瀾的衣服下擺。
熟悉。
這該死的熟悉的感覺。
熟悉的味道。
李天瀾像是受了刺激一樣抓住了秦微白的手,低聲道:「走開。」
「你不喜歡?」
秦微白看着李天瀾,她紅潤的臉龐微微揚起,眼神純淨而清澈,結合她現在跪在地上的姿態,她根本不需要在說什麼,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張揚着一種沁潤到骨子裏的誘惑。
「你想幹什麼?」
李天瀾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的內心發自本能的抗拒,可身體卻同樣也在發自本能的渴望,理智在反覆中不斷進退,他逐漸沒了焦距的瞳孔中甚至出現了一抹猙獰。
「像以前那樣呀。」
秦微白微笑着,她的臉龐愈發紅潤:「不過這次你不可以弄髒我的頭髮,嗯,你可以...這次你可以...可以的。」
她想說什麼,最終卻因為羞恥沒有說出來。
但她表達的意思卻無比明顯。
這個可以代表的意思,是李天瀾和她如膠似漆的時候都沒有享受過幾次的待遇。
李天瀾的呼吸完全凌亂,他的心臟在狂跳,帶動着他渾身的血液,巨大的情緒起伏中,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在無規律的顫動。
秦微白跪在他面前,仰着頭,有些嬌憨的呢喃了一句:「餓了。」
李天瀾猛地深呼吸一口,動作有些劇烈的想要逃回床上。
秦微白反應很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不讓他走。
「滾開!」
李天瀾死死的咬着牙,他的聲音裏帶着巨大的憤怒。
這種憤怒更多的是在針對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會無能到這種地步,他同樣也不相信自己竟然拒絕不了這個女人。
他要如何做,應該是他自己說了算。
他不想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
秦微白不能讓他就範,絕對不能!
「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
秦微白抬頭仰視着李天瀾:「你真的打算不要我了嗎?」
「不要了。」
李天瀾聲音冰冷而平靜。
「玩膩了?」
秦微白笑了笑。
「是,玩膩了。」
李天瀾冷笑着,心裏的疼痛似乎作用到了他臉上,他的表情愈發扭曲。
「那你想過沒有。」
秦微白輕聲道:「如果你真的不要我的話,那麼今天,就是現在,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了,你還要拒絕嗎?」
李天瀾看着她,沒有說話。
「以後你就再也看不到我這個樣子了。」
秦微白靜靜的說着:「我們會徹底分手,你有你的未來,我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也許我會遇到另外一個男人,喜歡他,嫁給他,你離我越來越遠,我現在的這種樣子,到時候就只有那個男人才能看到,那些曾經讓你喜歡的,痴迷的,都不再屬於你了,而是屬於別人,我也是別人的...
這樣的結果,你能接受嗎?」
冥冥之中,李天瀾似乎聽到了一聲天崩地裂般的轟鳴。
他的雙眼猛然變得猩紅,整個人都帶着一股凝聚到了極致的殺意。
他不接受現在的秦微白。
因為他總覺得秦微白雖然是在看着他,但實際上看的卻是另外一個自己。
他不接受兩個秦微白的謊言,不接受他們給自己搭建的舞台,不接受自己是個傀儡或者代替品。
他不接受。
但是他不接受這些,難道就真的能接受秦微白嫁給別人?
別人?
這個詞只要一想起來,李天瀾就覺得自己有點理智崩潰的感覺。
但他依舊死死的挺着,說話也愈發刻薄,他的聲音帶着冷笑:「你在我面前都是這個樣子了,誰還會要你?」
「我在你面前再怎麼下賤,在別人眼裏也是女神。」
秦微白倔強的看着李天瀾:「只要我們真的分手, 你可以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想要追我。
如果我現在答應王逍遙的話,他現在就會第一時間像是對待女皇一樣用最隆重正式的方式把我從這裏接走,哪怕現在我跪在你面前,哪怕我現在只是穿着浴巾。」
秦微白眼圈微紅,她心裏的委屈,今天一天受到的來自於李天瀾的傷害和冷眼在不斷積累着,如今似乎有了要發泄出來的趨勢:「你玩膩了的女人,在別人眼裏是連奢望都不敢的珍寶。
李天瀾,你已經習慣我討好你了,習慣了我用各種方式取悅你,是我把你寵壞了是嗎?
你是不是真的習慣了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相處方式了?
我想讓你開心,讓你舒服,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對嗎?
可以。
如果你真的決定跟我劃清界限,你現在就把我趕出去,我保證再也不糾纏你。
我是你的,你都不珍惜,我為什麼要珍惜?
我明天就跟別人結婚,隨便找個人嫁了,反正...」
「你閉嘴!給我閉嘴!!!閉嘴!!!」
李天瀾猛然暴怒起來,聲嘶力竭的咆哮着。
秦微白看着他,清清冷冷,咬着嘴唇:「是你自己不要的,你自己不要, 難道還不接受徹底失去嗎?
你想分手,我依你,我不要臉的纏着你,重新追求你,你不接受。
那我不纏着你了,我接受別人,你也不接受。
你自己又不要我,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你威脅我。」
李天瀾低吼着。
房間裏近乎絕對的隔音效果讓他根本不用掩飾自己的聲音:「你威脅我...你就是在威脅我!」
「是!」
秦微白冷冷的看着他:「我就是在威脅你,我從天南到幽州,千里迢迢把自己送上門來,你要不要?」
李天瀾雙眼血紅,咆哮出聲:「我就不...」
「你敢說不要試試看!!!」
秦微白猛然尖叫了一聲,直接站起來,死死的摟住李天瀾的脖子吻了過去。
溫涼細膩的觸感。
熟悉的刻骨銘心的幽香。
驚艷而完美的曲線。
膩?
怎麼可能會膩?
有的人,有的臉,有的聲音,有的味道,永遠都是烙印在靈魂深處最美好的風景。
天地似乎在轟鳴。
李天瀾的理智徹底崩塌。
雪白的浴巾在他無意識中被扯的粉碎。
秦微白在驚呼之中被扔到了床上。
李天瀾如同進入了狩獵狀態的野獸。
所有的一切在最極端的情緒中發生的順理成章。
婉轉動人的聲音在臥室里繚繞綻放。
時間從深夜到了清晨。
那聲音依舊在繼續,只是已經從清脆變得沙啞,愈發性感。
兩人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時間。
秦微白的溫順乖巧。
李天瀾的強勢霸道。
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角色不斷轉換。
全世界仿佛都遠了。
迷迷糊糊中,李天瀾似乎感覺到白清淺好像在門外敲了敲門,不知道是叫他們吃早飯還是吃午飯,兩人誰都沒有回應。
精神狀態在體力大量消耗的情況下愈發岌岌可危。
李天瀾眼前陣陣發黑。
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愉快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始終困擾着他的頭痛似乎開始消失了。
他的意識越來越迷離模糊,但卻咬着牙不斷堅持,想讓秦微白求饒。
秦微白同樣也到了極限,但就是死撐着不開口,一副奉陪到底的模樣。
李天瀾開始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他的身體似乎還保持着本能的動作,但整個人已經逐漸睡了過去。
自見到李東城以來,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睡了過去。
身體各方面的機能,都進入了最徹底的沉眠狀態。
滿臉潮紅的秦微白深情的凝視着李天瀾的臉龐,聽着他在自己脖頸處發出的逐漸均勻的呼吸,她的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伸出手,捏了捏李天瀾的耳垂,小聲道:「拿捏你...」
第四百八十七章: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