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零五分。
東皇宮。
寬敞的客廳里,穿着睡衣的李天瀾眯着眼睛,緊緊盯着面前的屏幕,已經沉默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
整個東皇宮上空已經是風雲變幻。
是真正的風雲變幻。
磅礴的劍氣以東皇宮的城堡為中心層層擴散,空間,夜色,天空似乎在擴散的劍氣中被徹底攪亂,燈火輝煌的軒轅城上空,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龐大漩渦,漩渦覆蓋着整座東皇宮,而且還在不停的擴大着。
安南北境基地遇襲的幾分鐘時間裏,李天瀾已經得到了消息。
他得到消息的速度甚至比起掌控東皇宮情報系統的天音還要早兩分鐘。
目前的東皇宮暫時還沒有屬於自己的衛星,不是買不起,只是暫時還沒來得及做這些。
所以當安南北境基地遭遇了襲擊之後,天音那邊還在收集着消息,但動用了數顆君用衛星監控着安南,恆國,天南等地區畫面的中洲已經第一時間將具體消息告知了李天瀾。
議會這次的態度很明確,他們不打算插手這次行動。
甚至所有理事目前都在李華成的辦公室里。
議會不插手,不代表沒人能給東皇宮一個方便。
萬青雲都可以在李華成辦公室里給皇甫翼打電話。
如今就守在君部大樓的白清朝為什麼不可以第一時間把畫面轉播給東皇宮?
非常合理的事情。
所以當天音匆匆忙忙的走進來打算給李天瀾匯報消息的時候,李天瀾已經盯着畫面看了一分多鐘了。
「陛下...」
天音張了張嘴。
「安南北境基地。」
李天瀾聲音平靜的說着。
他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也看不出半點憤怒和殺意。
但是東皇宮上空的劍氣漩渦卻涌動的愈發誇張了。
「這是...」
天音掃了一眼屏幕上的畫面,瞳孔瞬間收縮。
屏幕上的一切似乎都很熟悉。
可卻又透着一種極為詭異的陌生感。
天音呼吸急促,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屏幕,嘴巴用力張合了幾下,才有些不敢置信道:「這是我們在安南北境的基地?!」
屏幕里的畫面是完全凝固的。
北境基地近千畝的面積似乎在極短的時間裏被...
天音說不出來。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詭異的情況,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詭異的東西。
那種東西像是凝固的火焰,又像是燃燒的冰層,慘白中透着一絲幽藍,冰的凝固與火的動態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手段完全融合到了一起。
整座基地內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
沒有戰鬥,沒有爆炸,沒有坍塌。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尋常,似乎整個基地都是在一眨眼的時間,在所有人都不曾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直接被屏幕中這種如冰如火的東西徹底覆蓋。
於是東皇宮給基地的所有準備化為烏有,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畫面中如同凝固般的冰層或者火焰安靜的就像是不存在一樣,基地內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保持在最誇張的凍結狀態里,可內部看起來很安靜又像是在跳動的火光卻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頻率在冰層中燃燒着,很慢,但卻又不可抗拒的毀滅着被冰層凝固的一切。
包括冰層本身,包括冰層內的草木建築。
微弱的火焰燃燒的無聲無息,被毀滅的東西同樣無聲無息。
這個過程註定漫長。
這也就意味着如果被凍結凝固的人還有意識的話,那麼隨着火焰一點點的燃燒,他們將承受着世間最為殘酷的痛苦,到最後甚至連灰燼都不會留下。
天音咽了口口水。
他突然覺得屏幕里的畫面在細微的變化着。
仿佛正在燃燒的不是火,而是不斷扭曲着的冰層,反而火焰是凝固的,而冰霜則在其中燃燒着,毀滅着。
天音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眼睛乃至於大腦的眩暈。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在看屏幕,屏幕里冰與火兩種狀態仍舊在不斷交替,無比唯美,又無比恐怖。
「陛下,這是什麼東西?」
天音深深呼吸,聲音沙啞的問道。
李天瀾搖了搖頭,突然嗤笑了一聲:「看起來北海王氏這次確實準備了不少花活,北境基地...好,很好...」
這種東西超出了他目前的認知,也就意味着這肯定不是北海王氏,或者江上雨又或者聖域能弄出來的東西。
所以說,聯盟還有其他隱藏在暗中的盟友麼?
怪不得這麼有底氣。
出手就毀了他一座基地,近百的生命,如此決絕,如此猖狂,李天瀾可以清晰的從中感受到王聖宵的示威意味。
他不介意在最開始亮出自己的底牌。
起碼不介意亮出一部分底牌。
因為無論是北海王氏還是李天瀾,他們彼此都清楚。
東皇宮和李天瀾沒得選。
他們吞併了天都煉獄。
又或者說,是李狂徒強行把這一塊肉塞進了東皇宮的嘴裏, 東皇宮不可能也沒有道理拒絕,一旦接受,就是東皇宮正式擴張的開始。
這是最關鍵的一段時期。
李天瀾是東皇宮宮主,東皇宮有軍師,有聖徒,有秦微白,有韓新顏,有寧千城,有吳正敏,有白清淺...
不同的人凝聚在他身邊,他有足夠的底氣去做甩手掌柜。
而當東皇宮的核心班底豪華到這種程度的時候,換了誰誰都會偷懶。
這樣的東皇宮,也在時刻告訴着李天瀾一個事實。
東皇宮的宮主,可以不是什麼明主,但必須要是強者。
絕對的強者!
他可以不做事,但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
在東皇宮剛剛開始擴張的關鍵時期,北海王氏直接出手毀了東皇宮的一座基地,明目張胆的挑釁擺在眼前,退縮?妥協?譴責?抗議?都是狗屁!
這些所有的反應,都會被外界解讀成是懦弱,是他李天瀾懦弱。
現在的東皇宮也退不起。
這一步退了,今後想要在向前一步,可以說是千難萬難。
所以東皇宮必須要給出反應。
李天瀾必須要給出反應。
反擊。
報復。
最迅速的,最強硬的,最殘酷也是最鐵血的報復。
打!
打到他們心服口服,打到他們卑躬屈膝,打到他們跪地求饒。
「呵...」
屏幕里非靜止卻如同靜止的畫面播放着。
東皇宮在安南北境的基地一片安靜,甚至連風聲都沒有。
李天瀾深深呼吸。
他的身體輕輕顫抖着,不是因為恐懼或者緊張,而是壓抑到了極致的戰意與殺意正在不受控制的沸騰。
而隨着他的顫抖,東皇宮上方,那片幾乎覆蓋了天穹的劍氣漩渦也在不斷的流轉着。
空中有着明月。
可漩渦內部卻是一片電閃雷鳴,暴風肆虐。
城堡門前,噴泉廣場。
沖天的水珠在劍氣的涌動之下紛紛破碎,瀰漫的水汽中,噴泉廣場中央那一柄上百米的黑色巨劍前方,一道大部分時間都默默站在這裏一動不動不吃不喝也從不跟任何人交流的身影終於動了動。
黑色的身影微微閃爍,突兀的消失。
下一秒鐘,李天瀾所在的客廳里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沒有任
何遲疑,黑影直接籠罩了李天瀾。
李天瀾的身上出現了一件如同斗篷一般寬大繁複的黑色風衣。
無數細密而繁複的金色紋路在黑色的風衣上輕緩流動,李天瀾的氣息一瞬間變得無比威嚴。
「嘎吱...」
輕微的開門聲響了起來。
穿好了衣服的秦微白從臥室里走了出來,帶着一縷幽香。
一身紫色的長裙,長發高高的束成了馬尾,大部分時間都是素麵朝天只有在李天瀾的要求下才偶爾會化妝勾引李天瀾的她這次罕見化了淡妝。
黑髮,紫裙,璀璨的眼眸,她完美的臉龐在燈光之下顯得愈發夢幻,帶着近乎讓人窒息的驚艷。
天音神色錯愕。
他是李天瀾和秦微白都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所以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秦微白會陪着李天瀾加入這次的站場。
可是...
可是...
這身打扮...
更讓天音有些崩潰的是,直到現在,秦微白甚至都還穿着高跟鞋。
長裙,高跟,化妝...
這是參加晚宴,還是進入戰場?
「這是什麼東西?」
秦微白走到了李天瀾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看着屏幕,眉頭微微皺起。
「不知道。」
李天瀾搖了搖頭:「但是無所謂。」
「是啊...」
秦微白看着屏幕中的一切,她的眼神冰冷,但卻笑顏如花:「不管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如你的劍氣好用。」
這是很明顯的一點。
如果對方這種前所未聞的玩意真的可以凍結一切燃燒一切,甚至讓李天瀾都毫無辦法的話,那麼今晚聯盟行動的戰場就不會是在安南北境,而是選在東皇宮了。
「我們出發吧。」
秦微白輕輕笑着,可她璀璨的眼眸里神色卻愈發冰冷。
「給我接軍師。」
李天瀾轉頭看了一眼天音。
天音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操控設備連通屏幕,接通了軍師。
軍師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他的臉色嚴肅而鄭重,顯然已經知道了消息。
看到李天瀾和秦微白,他點了點頭,輕聲道:「陛下。」
「安南北境的基地被毀了。」
李天瀾說了一句,他的聲音很輕。
「是的。」
軍師沉聲道:「聯盟的行動已經開始了,陛下,來者不善,一定要小心。」
「那邊的站場是我的事情。」
李天瀾笑了笑:「軍師,關心一些你應該關心的,懂嗎?」
這話毫不客氣。
軍師眼神一動:「陛下的意思是...」
「我說了,安南北境的基地毀了。」
李天瀾聲音冷漠:「你應該做點什麼,安南北境我會過去,我現在就過去,但這不夠,遠遠不夠。」
軍師的表情變得愈發嚴肅,認真的看着李天瀾。
「殺。」
李天瀾淡淡道:「全世界都在期待我們的反應,那就給他們反應。
從現在開始,東皇宮正式對北海王氏,聖域,羅斯柴爾德...對聯盟的所有勢力宣戰。
他們的基地,他們的產業,他們的據點,他們的人手...
我不想管什麼東西,只要是屬於他們的,那就都給我毀了。
不惜一切代價,不用在乎損失。
有一個算一個,全球範圍內,不管有多少,都給我毀了!」
他眼神幽冷的盯着軍師,輕聲細語:「明白了嗎?」
「明白!」
軍師頭皮一陣發麻 ,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李天瀾點點頭:「開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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